第26章 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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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知最终也被拉去了晚上的饭局。
程昱作为东道主很是好客,知道闻于夜过来了之后,执意要他晚上留下来吃饭。
聚餐进行到半程,也不知道盛君信从哪冒出来的,眼里带着醉意,显然是在别的地方已经喝过一轮了,现在竟然也辗转到了这里。
于是,闻于夜、程昱、盛君信三个同时出现在了一张桌子上。
这就很容易让花知联想到刚才从程昱口中获晓的那些算不上秘密的秘密。
她仔细观察三个人的动态,发现之前可能真的被自己忽略掉了一些事情。
闻于夜与盛君信以及程昱之间,真的有种很自然的亲昵感。
并不是那种仅仅浮在酒桌文化上的虚假应酬。
就比如现在吧——
盛君信,脸色潮红,一只手搭在闻于夜的肩上,一只手抓着程昱的胳膊在空中像个举个荧光棒一样甩来甩去,嘴里唱着陈奕迅的那首粤语歌,《最佳损友》。
程昱应该也喝上头了,跟着盛君信一起起哄,拿着筷子当鼓棒,差点没蹦到椅子给他上打节拍。
闻于夜应该是最正常的那个,对于盛君信的勾肩搭背,从始至终都维持的那副‘很烦’的样子。
“从前共你促膝把酒
倾通宵都不够
我有痛快过你有没有”
……
“被推着走跟着生活流
来年陌生的
是昨日最亲的某某”
……
盛君信粤语说的并不标准,遇到不记得的歌词还用‘啦啦啦啦’来替代,而程昱,一个地道的北方人,粤语就更不用说了。
一首那么好听的歌,被唱的稀碎。
这不是损友,这是在损陈奕迅!花知心想。
桌上在唱,桌下在闹,明明是很欢快的场合,但是花知看着看着,突然的,就觉得很没意思了。
那种逆反的情绪来的汹涌,让她觉得自己甚至带着些许不甘心。
闻于夜跟谁是发小,又与谁的关系最好,与谁一起开公司,又与谁一起做项目……
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两年来,他从来没有跟你介绍过,或许也不屑于跟你介绍这些。
于是,一首歌还没有听完,花知就想先走了。
闻于夜似乎是捕捉到了她的动静,他回过头看了她两次,最后终于从盛君信的魔掌中挣脱出来,朝她走过来。
“怎么了?”他走到她的前面低声问。
花知原本是想悄悄的走,现在闻于夜也跟着出来,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哦,我有点累了。”
闻于夜眉头微敛,“那我跟你一起。”
花知朝着热闹的屋里看了一眼,“可这还没散场呢?他们还在唱……”
“也快结束了,”闻于夜下压着唇角摇摇头,“而且,这唱的也太难听了。”
花知:……
她也找不到其他的什么理由,闻于夜要跟她一起,那便一起吧。
两个人最后坐的是闻于夜的车子,开车的是项坤。
车子驶在北方城市的深夜,道路宽广通顺。
市政未免做的太合格,白天明明下了那么大的雪花,现在竟然也没有在地上留下什么痕迹。
花知失望的从车窗外转过头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啊?”
这句话,之前在白天两人刚见面时,花知问过一次,但是现在她又问一次。
并不是她忘了当时的回答,实际上当时闻于夜说的是‘回来看看’,这个答案一听就很敷衍。
花知觉得他当时可能是介于造型师在场,不好说出真实的目的:
——针对于他上次走之前说的那件事,这趟回来是不是准备兑现的?
只是,她的脚伤虽然已经好了,但锁在柜子里的那份离婚协议,她一次都没有拿出来看过。
如果他是特意回来跟她离婚的,可能需要麻烦他跟她讲一下协议内容了。
“哦,是这样的,”闻于夜语气轻淡,说出来的话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说,“今年,我爸妈他们准备回国来我们家过年。”
花知足足愣了十秒钟,“啊?”
“我是直接转机来这里的,他们现在……”闻于夜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再抬头淡定的说,“应该已经到家了。”
花知吞咽下口水,“谁家?”
“我们的家。”
“……”
车子还在空旷的路上行驶,两边的路灯连成了金色的线条,时不时的照亮车厢里,像是电影里一闪一闪的镜头。
花知真的是越想越着急,她皱着眉头,埋怨起来,“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
闻于夜有点莫名,解释说,“我这不是正在跟你说吗?”
“我是说电话,”花知用力的指着他手里碎掉屏幕的手机,“你好歹也提前跟我说一下,我也好做准备啊!”
闻于夜像是很不理解,“你要准备什么?”
花知呼吸了几次,撇过头去,“哎!算了。”
只是,才安静了几秒钟,花知又重新转过头。
“还有谁?”
“嗯?”
“我是说除了叔——”花知顿了顿,改了下称谓,“除了你爸妈,还有没有别人?”
“我姐姐,姐夫,”闻于夜诚实的回答,“还有lucas。”
“……”
花知又把头撇向了窗外。
这下她是真的不想说话了。
她实在搞不清楚闻于夜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在婚姻走到最后这几步的时候,要突然来个大团圆的假象啊?
不过,不管花知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事情已经这样了。两人在北方住了一晚之后,第二天就坐上了回家的飞机。
在飞机上,花知就一直心神不宁,一直持续到了家门口。
她第一次这么不想进到这间别墅。
闻于夜的父母她只见过一次,那时她和闻于夜结婚不久,他们全家过来庆贺。
那次还稍稍有点尴尬,因为当时花知这边没有一个亲属代表出席。
回国的理由说的是两家人聚在一块认识,而实际上就只是花知在认识他们。
娱乐圈大概就是这样,那么多年也交不到什么真心的朋友,明里暗里交际都是利益。
除此之外,她从十来岁起就不乐于跟人掏心掏肺,因为你并不知道别人安慰的表象下藏着的是什么。
好在,闻于夜的爸妈都非常有涵养,可能事先了解过她的组合家庭背景,所以在那次聚餐中并没有多问。
房门自内缓缓打开,花知站在闻于夜身后,已经咧出了微笑,探过身去时却没看到人影。
花知:?
还在愣神的时候,就听到底下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娃娃音,“你找谁?”
花知连忙低下头,看到了一个还不及门把手高的小屁孩。
闻于夜短促的哼了一声,对着自己的小侄子一点也不客气,还用硬邦邦的口吻,“这是我家,你是怎么进来的?小心我叫警察来抓你!”
小屁孩缩了缩脖子,肉眼可见的有点慌张。
“切,”他故作淡定的扭过头去,蹬的短腿跑进屋,边跑边哇呜一声,“外婆,舅舅回来啦,他说他要叫警察来抓我!”
花知记得那次见面的时候,lucas才2周岁,话还不太会说,跟现在这个到处乱窜的机灵鬼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她突然觉得这一幕很有趣,转过头问闻于夜,“你干嘛吓唬他啊?”
闻于夜继续保持着他人狠话不多的设定,冷冷的说,“他值得。”
花知:……
不是,你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为什么要跟一个小屁孩这么认真的置气?
花知确实不懂,不过,她很快就懂了。
因为lucas是真的很皮。
在家里人向他介绍了花知的身份之后,他锁着两条短粗的小眉毛,一停不停的上下打量着她。
花知坐在那里由着他瞪,心里在想,我还能被你一个小屁孩给唬住了?
于是她准备先发制人,俯下身轻轻地问,“你几岁了?”
lucas眉梢挑起,“四岁半了。”
“上学了吗?”
小屁孩像是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天啊,我当然上学了。我已经四岁半了啊!”
花知:……所以呢?四岁半很了不起吗?
lucas孺子不可教的摇摇头,装着成年人的语气,“你真是个小笨蛋啊!”
花知:……
lucas端着装草莓的小木碗,垂眼瞥着花知,语气霸道,“你为什么叫舅妈?”
“……”花知抿了个假笑,“因为你舅舅娶了我。”
lucas皱起眉,“那舅舅为什么要娶你?”
花知:“这你应该去问你舅舅。”
lucas略微思考后,下巴微扬,沉声道,“嗯,我们不要再谈论那个男人了。”
花知:……
lucas依然抱着他的小木碗,“我好像在电视上看过你这个女人。”
花知:……这小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是吗?”花知灵光一现,突然找到了突击点,“你爸妈竟然准许你看电视?”
lucas忽然定了一下,慌张的看了看周围,接着又淡定的说,“我跟我外婆一起看的。”
小东西竟然还挺聪明,知道搬出外婆来压自己的爸妈。
lucas伸出短胖的食指指了指她,“外婆跟我说,你这个小樱桃真的很可怜的。”
花知:……
如果没记错,小樱桃还是她出道后的前几年里,批量生产的古装偶像剧中的一部。
说的是一个禁欲师父和刁蛮女徒弟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故事,最后女徒弟小樱桃被众叛亲离,被奸诈内鬼赶出门派,还被恶人抓了去狠狠折磨。
总之,是一个特别没营养却又很上头的土狗偶像剧。
花知想不通,为什么闻于夜的妈妈为什么要看这部电视剧。
还要带着幼小的lucas一起看!
不过,她好像开始慢慢明白这小屁孩说话语气到底是从哪里学来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