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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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知有点头疼。
她坐在房车里,面前站着安安,还有今天刚来报道的那个当众喊她花瓶的倒霉女孩。
“花老师,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安安一板一眼的说,“您是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花知连忙摇头,卖了个笑,“啊,不是不是。”
“那您叫李姐把我要回去,”安安指着倒霉女孩,“就是为了换她过来?”
花知一下子有些不太好解释。
上午跟李臻打电话的时候不小心让安安在一旁听到了些内容。
当时花知说了两个词,‘屈才’、‘养不起’,一听就是不太和善又有些置气的语义。然后没多会,倒霉女孩就来她这里报道了,而安安随后接到了一个电话,挂了电话之后就一脸寒气,特别是对着倒霉女孩的时候,敌意简直就要从她眼里冒出激光。
说屈才和养不起是半真半假,主要还是花知不好意思在身边留这么多人。再加上安安看着就是有自己职业规划的人,跟着她这样一个二线复出大龄女演员,实在不像有个好的发展前途。
‘我其实是为你好啊’,花知原本想这么说,但话到嘴边嫌弃有点酸气和找借口的嫌疑,于是又闭嘴了。
“那我很好奇你让她来当助理的原因,”安安向着倒霉女孩瞥去一眼,“前几天造成的尴尬原本都过去了,如果她又突然出现在你这里,不免又等于是再次提醒了大家记得那天的事情?”
安安说的有道理,花知虽然明白,但是心里其实也不太在意这些。
既然问到了原因,她觉得还不如直接摊开来说。
“你刚说你叫什么名字?”花知问女孩。
“钟琳琳。”
花知点点头,“哦,那行,我就叫你小钟。”
钟琳琳嗯了一声,安安还是脸色不善,花知笑了笑问,“小钟,你在曹易那边呆了快两个月,有没有签什么保密协议啊?”
安安脸色微微变了变。
钟琳琳眼神疑惑了一下,实话实说,“还没,我还只是个打杂的,没转正。”
“也接触不到什么重要的决策。”她又补充了一句。
花知不是太在意,又继续问,“那毕竟也呆了那么长时间了,就算是闲聊八卦应该也听到过不少吧?”
钟琳琳皱了皱眉,“花老师是指?”
花知直接问,“曹易的团队最近在想找什么样的营销方向?”
安安眼睛一瞪,脑子像是忽闪了一下光,转过头去看着钟琳琳。
花知用余光看了安安一眼,知道她应该是被说服了。
最开始只是觉得有点点不对劲。
跟四年前太像了,那时候曹易还只是一个新人,下戏之后过来向她请教一些台词上的问题,然后第二天就被传出了绯闻。
与流量爱豆的经营方式不太一样,花知的团队向来对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不太在意,况且当时两人都还是单身,演个偶像剧,限时营业组个cp都是基操。
直到,网上一大片粉丝叫嚷着‘曹易快跑’的时候,花知的团队才后知后觉的察出一些蹊跷。
按道理,传绯闻都是成双成对的,怎么回回都一边倒的只骂女方啊?
钟琳琳的回答印证了这一点。
流量的优势大概就是有一群义愤填膺、甲亢激扬、誓死捍卫偶像纯洁的粉丝,她们写作文不见得多么的流畅,但是网上打字骂人倒是可以出口成章八百字,二十个成语不重样。
只要善于运用这一点,稍加引导,再花点钱,就可以做到光明正大的吸血。
不得不说,即便是息影了两年,花知在大众的知名度上还是比曹易高的,即使是黑热度。
“啊,花老师,原来你是想刺探敌情!”钟琳琳走后,安安恍然大悟,一脸惊喜的看着花知。
敌情倒不至于,只是不想把把都那么被动。毕竟被坑的次数多了,猪也学会先看路再跑了。
花知看了看她,没答话,自顾自地说,“安安啊,影城这边的戏大概下周就能杀青,之后就去要换场去西北,少说也要呆上一个多月,我是觉得你之前跟着ada一天能跑三四个通告,没必要跟着我去一些破烂地方浪费时间。”
安安愣了愣,似乎在心里斟酌她的话。
花知补充道,“不过,看你的意思。如果想继续跟着我呢,我就让李臻别找什么执行经济了,我目前的工作也不多,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应付。”
安安眼睛一亮,“我?”
“是啊,我听说你不是考了过经纪人证了?”花知问她,“应该有这个打算吧?”
有当然是有的,只是安安还有点自我怀疑,“您相信我吗?”
花知笑了笑,“你相信你自己就行。”
安安感觉心中一荡,被莫名的感动包裹住,在她心里,花知与ada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唯一让她有点不太满意的就是花知团队的佛系,一个松松散散的演员和一个马马虎虎的助理,不如ada那个团队的紧张、效率、严格。
她甚至怀疑过花知是不是息影了两年已经被快速发展的娱乐市场给淘汰了?但最近的热搜值、以及花知看待事物的反应又很快让她否定了自己的怀疑。
“花老师!我一定会非常努力的!”安安坚定的说。
事实证明,安安严谨的性格从来不讲虚话。
在影城拍完最后一条镜头之后,安安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花老师,制片方想让你和曹易先生一起去拍一个中插广告,我已经报告给李姐了,她把广告合约给谈下来了。你看看这个价格合适不?”
花知挑了挑眉,看着安安亮晶晶的鼻头,意识到她可能是跑过来的。
她凑过去就着安安的手机看了一眼,价格跟几年前的她没得比,但是意外的还可以。
“行。”刚说完,花知转头打了个喷嚏。
安安看着她吸溜了两下鼻子,“你感冒了?”
花知咽了一下酸胀的喉咙,“有点吧。”
白天结束的最后一场戏是雨戏,花知反反复复淋了两个多小时,虽然事后做了很多保暖的措施,但是十月底的天气降温的很突然。
演员的这点辛苦不值得一提,说出来会被很多人骂,所以一般感冒这种小毛病都尽量不宣扬。
“吃药了吗?”安安问。
花知指着面前的一个药房袋子,“吃了,应该没什么事,正好赶上换场,能回家休息几天,等去西北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好了。”
安安把药袋打开看了看,发现药买的还算全,就没再多说什么。
中插广告拍完已经到了晚上,此时的花知已经是晕晕沉沉,完全靠着助理的指引做事。
她浑身发热,嗓子干哑,应该是发烧了,坐上了准备回家的车子,没多会就睡着了。
在车上的时候她做了个梦,梦到了自己刚出道拍《若水》的那会,好像是要拍溺水的一场戏。
她在水面上浮浮沉沉很多次,一直咬着牙不喊累,那时候带着一点期望、一点幻想,甚至想着把半条命搭进去,只要能换来成功,她愿意尝试。
过了这么多年才发现,没有什么所谓的成功,那就是虚晃在头顶上的线,摸得到或者摸不到完全靠自己的感觉。
而且,搭半条命这种做法也太傻了。
车子停在了别墅大门口。
还在梦中溺水的花知被人摇醒。
“花老师,你感觉怎么样?”是钟琳琳的声音,“烧还没退,要不要现在去医院?”
花知脑袋沉重,呼吸的时候觉得有千万只刀片在嗓子里划,摇摇头,“不用,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钟琳琳扶着她下车,“家里有人照顾你吗?”
花知脚步顿了顿,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别墅,没回答,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没事,感冒而已。”
钟琳琳不好多说什么,把行李箱拖进别墅大门口,花知接过手,朝她摆摆手。
钟琳琳犹豫了一下,花知皱了皱眉,懒得客套,语气有点不耐烦,“回去吧。”
钟琳琳只好离开。
别墅空置了20多天,没有一点人烟,跟一个冰窟窿没什么区别。
花知站在门口的玄关处,从药袋里又吃了一片退烧药,然后行李就放在了原地,也没开灯,借着窗外路灯的一点点光线上了楼,钻进了卧室大床里。
又一次很快的入睡,继续做梦。
这次梦到了更久之前,父亲没去世,母亲没改嫁的时候,一家三口,还有她从路边捡回来的一只小白狗,正在烈日底下挖土栽树。很累也很热,肌肉酸疼,背上集聚的太阳光像是要把她烤化了,身上很快变得一片湿漉漉的。
她哼哼唧唧的想哭,可突然又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觉身边像是有人在走动,来来回回的好几次,发出了一些低沉的问话,最后似乎还拿着毛巾替她擦拭了身上的汗。
花知想睁开眼睛,但是疲倦控制了她的大脑,她放弃思考,觉得应该还是一些幻觉,可能还是在梦里。
这个时间点了,别墅里不会有人回来,与其继续想下去的出来什么鬼神之论的吓唬自己,还不如昏死继续睡。
又这么睡了几个小时,她终于被饿醒了。从昨天拍广告的时候就没吃东西,现在饥饿打败了疲倦,迫使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回到现实。
别墅一如既往的死寂。
花知沉重的呼吸了一声,刚准备从床上爬起来,突然感觉身后有点动静。
接着一块巨大的阴影投下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害怕,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出。
不如以前那般沉稳持重,好像有点焦虑和紧张。
“醒了?感觉怎么样了?”闻于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