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见发起一阵狂风,吹得乱树背后扑地声响。

从来云生龙风从虎,这荒郊野岭竟硬生生蹦出只大虫。

金色的皮毛披挂着冰霜,刚好够反射几缕打下来的阳光,此时在周身缠绕着,好生威风。

嘴角,一滴涎液摇摇欲坠,竟没结成冰,口中往外吐着热气。

眼眸此时只有一道竖瞳,泛着绿光,死死锁牢众人,蓄势待发。

魏镧见状,早“啊呀”一声,从青石边扭身起来。

没时间翻滚下地,匍匐半跪在石板,眼睛测着双方的距离,大概只需一合,便能纠结在一起。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抬手起来,急忙忙,半空中放出镧制灯球,“噼里啪啦”下起金属雨。

那头大虫又饿又渴,对这无关痛痒的攻击不屑一顾,估计是饿昏了脑,连神经都麻痹了。

但是,不痛不痒不代表没感觉到,就算是被蚊子叮咬,也还懂得摇尾巴驱赶,好吧,那个是牛。

但这一下刺挠愈发激怒了估计已无法叠加暴躁的猛虎。

只把两只爪子在地上略按一按,和身望上一扑,从半空蹿下来。

身形扫过边上的枝杈,“扑簌簌”落下几团积雪,毛发上也抖搂出数滴雪水,散射出七彩的光芒,耀眼异常。

仇膂不敢落后,亦从石板上一骨碌翻将下来。

余光却瞥见,那辛馁只顾着瑟瑟发抖,没有了动作,眨眼,估计就得成全了猛虎的盘中餐。

急中生智,双手扳住身后石板的外沿,仰面平躺,双腿狠狠往小伙子身上一蹬。

当队友的只震惊着,不曾防备,冷不丁挨了一下子,只觉天旋地转,身体倒不受控制,倒飞而出。

一个猛子,扎进了边上的雪堆,算逃过一劫。

仇膂则借着反作用力,腰胯一抖楞,像体操运动员般打了个空翻,圆润地降落至另一边地面。

手掌往石块上劲力一推,身子倒退出好几步,才堪堪落定。

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石墩恭候大驾,两人则一左一右走远,又在远处汇合。

说时迟那时快,堪堪才几秒的光景,肾上腺激素分泌得畅快。

但由此产生的迅猛,并持续不了多久,

大家身子才刚刚暖和,这会子却又冒出一身冷汗,好巧不巧正赶上一阵凉风,

不约而同打起了冷战,“嘶哈嘶哈”喘着气。

可也怠慢不得,才汇合,又觉察站位不好,左右一闪,闪在大虫背后。

武松面对的那只大虫,据施耐庵说,背后看人最难啊,

这只也没见高明太多,受制于视野,没有奈何,却把前爪搭在地面,拿腰胯一掀。

这模样却像在尥蹶子,但猛虎的腰胯掀的,又比仇膂那急中生智做的不同,是十分的遒劲有力。

两人兜圈子总不至于绕大的,几乎是贴着皮毛擦过去的,这会儿反倒聪明反被聪明误,距离中招眼见只有一步之遥。

但面前这三位也不是赤手空拳的,

被扰了清梦的辛馁也没什么好脾气,自以为有长进的,刚刚却又原形毕露,自觉脸上无光。

冤有头债有主,当然不可能忍气吞声就放过这罪魁祸首。

张开双臂,早安排上看家的“顺风千斤坠”,与欲起势的老虎屁股,撞到一块。

想来这会儿他也自诩身经百战,早没先前那般畏首畏尾,动作甚是干净利落。

然而,光靠满腔热血想成事也难,凭他个人也奈何不了多少。

老虎的劲儿那海了去,就平常似辛馁这细皮嫩肉的,便拉三卡车也不屑一顾。

尽管今时不比往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饥渴无力也余威尚存,只一撞,便叫来犯的踉跄后退两步。

可惜,上风虽占据,但力道也被卸了大半,再想捎带脚收拾旁人可无能为力了。

大虫见这一掀的功夫也没讨着便宜,

吼一声,似在半天里起个霹雳,振得那山冈摇动,

把这铁棒也似的虎尾倒竖起横扫来了一剪。

后生躲闪不及,脚底拌蒜,直挺挺躺在了地下,

大虫却顺势转过身来,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再扑一回。

两只虎掌却撞上了巨型羽翅鲎的螯钳,锋利的尖牙,在冰碴子上磨砺出斑斑白花花的齿痕。

“一致对外”可不是说着玩玩,仇膂的起床气也非同小可,早释放绝学,让两兽角斗一处。

僵持一会,大虫没占着便宜,倒腾后肢退了两步,重又趴回地面。

刚平分秋色的仇膂趁势上前,搀起两手护在面前不肯拿开的惊慌失措的队友。

按理说大虫拿人只是一扑,一掀,一剪;三般捉不着时,气性先自没了一半。

但这理儿是施耐庵定的,关那大虫什么事,看着书本打仗?

要这样就能上战场,那估摸着开过两枪,就该挨一梭子咽气了。

更何况,这大虫此时又吼一声,漏出经典款式的獠牙,使得先前没什么反应的三人此时也好定睛细看。

“是只剑齿虎啊?有意思,”

以前总没什么打紧的仇膂反倒有了兴致,

“却不知是毁灭哒,还是致命的。”

“有什么区别吗,”

看着因为先前鲁莽,导致心有余悸的小弟,当队长的有意活跃一下气氛,

“没有区别,对于门外汉来说,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难得看见这家伙滔滔不绝,

“而对于我们来说,也完全没有任何区别,就是翻译版本不同罢了。”

肉眼可见的,魏镧脸上布满了“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的黑线,

这番表情,自然也让旁人尽收眼底,二当家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别耍宝了,”

理论上自己不应该排斥幽默感的,但现在假正经明显会更帅点。

一唱一和嘛,得有唱也得有和,他都唱完,自己若喧宾夺主跟着闹腾,岂不没趣?

“现在我们也算轮流把牌亮了一遍,接下来怎么办?”

罕见的,刚刚还嬉皮笑脸的仇膂摇了摇头,不苟言笑。

“没办法?”

确认一下,虽然有点扫兴,但自己确实也不想同眼前的家伙周旋太久,倒不是欺软怕硬,实在不占天时地利...

好吧,就是打算欺软怕硬。

这会儿这家伙倒是点头了,看来他虽然嘴上不捏软柿子,也干不出鸡蛋碰石头的蠢事,

“那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