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的元春脸又是一红。元春笑问道:“何时有了这方子的?以前在皇后娘娘宫中也并不曾听闻。”

那个桂嬷嬷笑道:“这是上个月才进上来的方子,太医院验了,只说对肌肤好。

丽妃娘娘就先用了,打此后,各个妃位上的主子们便都用上了。

今日老奴想着是贵人的大喜日子,不妨也用上一用。”

元春蹙了蹙眉,问道:“我只是个贵人,那岂不是僭越了?”

桂嬷嬷笑道:“并不会,宫中并没有定下规矩说给谁用不给谁用的。不过以后就说不准了。”

元春点点头,笑道:“承二位嬷嬷的情。”那二人连说不敢。又一边吃着茶,一边又小声教导了元春一番如何侍寝。

说的元春小脸是红了又红,赛过了身上穿的银红小袄。抱琴也臊的不敢在屋里伺候。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见采儿回来,后面跟着一辆热水车。

这热水车是专供后宫主子们洗浴时用的,与日常乘坐的青幄小车并无两样。只是将车厢换成了双层的木桶,两层之间塞着厚厚的棉絮,用来保温。

今日采儿过去,原不指望能够用上热水车来拉水。毕竟在这宫里面,贵人以上的主子不少,热水房自然要先紧着那些更有权势更得宠些的不是?

谁成想,她们几个一过去。热水房的掌事太监听说她们来了,忙笑呵呵地寻了过来,一阵嘘寒问暖。

又让人往厢房中坐了歇息等候,又沏了茶供应几人。

最后走的时候,竟然主动将水装了热水车送过来。

采儿寻到抱琴,把事情和她说了。抱琴撇了撇嘴,往地上啐了一口,说道:“一群势力小人,今儿早上怎么不见他们这样送过水来!”

采儿劝到:“姐姐且莫生气,咱们在这里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了,这些事也是见得多了。眼下还需姐姐取些银钱来,打赏那两个送水的小公公。”

抱琴虽说心中一百个不愿意,却也知道这是规矩。一边在心中暗骂着,一边回身又去暖阁中取钱。

因着是身份低的打杂太监,故倒也花费不了多少。抱琴取了四个四分的银锞子,也不装荷包,出来直接递给了采儿。

采儿拿了银锞子,笑嘻嘻地和那二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一人两个,把银锞子分给了二人。

那二人也是乖觉,笑道:“明日我们再来取车,也不必劳动姐姐自己亲去还了。”采儿笑着应了。二人又顺口道了两句大喜,这才回去。

两个燕喜嬷嬷见香汤到了,也打住了话题,开始伺候元春沐浴不提。

等晚间,金泓踏进乐安苑,只见四处灯火辉煌,苑外的梅花香气一阵一阵飘进来,若有若无,很是撩人。

刘福唱了一句:“圣人驾到。”

呼啦啦的,忙碌的众人在地上跪了一片,候着接驾。

打头的是个穿着殷红小袄的女子,柔顺的青丝挽成桃心髻,簪着一套点翠嵌宝的百花头面。

翠生生的颜色配着乌鸦鸦的头发,衬得黑的越发的黑,翠的越发的翠了,一时让人挪不开眼。

那人低着头,看不清模样,露出一段白腻的脖颈,无端让人想起诗经里的那句“肤如凝脂,领如蝤蛴”。

金泓稳了稳心神,弯身将这人扶起,笑道:“起了吧”。

元春谢了恩,就势站起来,抬眼看向这个让她心中筹划已经的男人,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来。

金泓拍了拍元春的手,只觉一片柔腻,笑着说道:“外头冷,你穿的单薄,小心冻着了。咱们进去说话。”说罢,携着元春的手进了正房。

元春将金泓让至暖阁中。金泓进去,迎面便见了那副双艳图,又见下面条案上有一玉石条盆,盆中的水仙开的正好,便极口赞道:“好花!这屋子越发暖,这花香的越清香。”

元春笑道:“这原本是我在老太妃宫中时养的,因舍不得这花香,便带了过来。”

一边说,一边将金泓围着的江山万代暗花黄绸貂皮大氅卸了,又将自己亲用的菱花珐琅手炉用块崭新的帕子包了,塞到金泓手里,笑道:“圣人一路过来,虽围着大氅,想来手也是冷的。”

说罢,又亲去沏茶端果子。

金泓坐在暖炕上,看着元春忙碌的身影,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儿。

刚在外头时,不曾仔细看,眼下灯火通明的,金泓就瞅见了元春殷红的小袄上绣着石榴万代纹饰,果实累累,花朵盛开。

金泓蹙了蹙眉,这梅贵人的心思怕是要落空了,若真的想要个子嗣,十年后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