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胜子心里喜颠颠的,有个圣人心腹的师父就是好,这传旨侍寝的事,无论到了哪位嫔妃那里,定是赏钱不少的。一路腿脚麻利往乐安苑去了。

到了乐安苑,元春刚用完善,正坐在厅堂椅子上喝茶。见了小胜子过来,忙笑着起身道:“你怎么过来了?”又吩咐抱琴看茶。

元春在陈皇后身边时,与小胜子也是相熟的。今日见了他过来,心中便想着莫不是来传旨的?

小胜子笑着给元春请了个安:“给梅主子请安,梅主子大喜。”元春笑着侧身避了,虚扶了一把,笑道:“瞧您这话说的,到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了。”又让小胜子上坐了。

正说话间,抱琴托着黑漆螺钿茶盘,端了碗茶进来。

元春一边看着抱琴将茶递给小胜子,一边笑着说:“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要孝敬你的,这是甄老太妃赏的枫露茶。

早起沏了,这会子才出色。这茶最是温养脾胃,冬日里喝着正好。”

小胜子忙起身接了茶,笑道:“快休如此说,真真是折煞奴才了。哪里敢说让梅主子说什么孝敬不孝敬的。”

接着又笑道:“恭喜梅主子,圣人说今儿晚上要过来,还要在梅主子这里用晚膳。梅主子可要好好预备着迎驾呢。”

元春听了,心中大喜,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说道:“多谢你跑一趟告诉我。”又看了一眼抱琴,示意她去拿赏过来。

抱琴自上次之事后,也渐渐有了些眼色。见元春看她,又听见小胜子如此说,心下便明白了十分。

不言不语地悄悄退下去,回到元春歇息的暖阁中,从腰里掏出钥匙,开了炕东头一个雕花海棠酸枝炕柜,取出个匣子出来。

匣子里面满满地放着小银锞子,有梅花式的,也有海棠式的,也有吉庆有鱼的,也有八宝联春的。这是临来时,甄老太妃给的,说是让元春留着赏人。

刚拿回来时,抱琴还私下里数了数,八钱的一百个,六钱的一百个,四钱的一百个,共是一百八十两。

这些银子比起以往陈皇后的赏赐来,倒是不多,难得的是老太妃的这份心意。

陈皇后赏的都是些钗环首饰,若拿出来打赏,一来太贵重了些,而来也太过打眼了,到让别人小瞧了去,说是没钱。

倒不如这些银锞子,往小荷包里一装,任谁也看不出什么来,收的人心里也踏实安稳。

抱琴看着那盒子银锞子,略想了想,拿了四个八分的出来,寻了个不起眼的荷包装了。

刚要出去,忽又想起原先在府里时,主子们打赏外面的人时,都是双份的上等封。

自己手中这三两多银子,估计是不够看的。又折回去,一共取了十二个八分的,分着两个荷包装了,放在小托盘里,这才出去。

元春见她捧着小托盘出来,伸手取了荷包,暗自捏了捏,觉得抱琴做的尚可,这才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若是抱琴吝啬些,今儿的笑话儿可就闹大了。

元春转头将荷包递在小胜子手中,笑着说道:“你也知道我的,一直都是做着女史,身上也没什么积蓄。这点子心意你且收下,打点酒喝,暖和暖和身子。一会子走的时候,再给你师父带上二两枫露茶去。”

小胜子笑着接了,说道:“多谢梅主子打赏。梅主子这是哪里话来,您日后的富贵还长久着呢。”心中却道:这一个个的,都是人精儿,任谁也不曾落下他师父那份。

二人又说了会子话,元春便旁敲侧击地打听着金泓的喜好。小胜子哪里敢说,只挑着众所周知的与元春说了。

元春见问不出什么,便也不再问,只拣着日常的话说了。那小胜子见元春如此,也趁机就告了辞。元春又让抱琴包了茶叶给他。

小胜子将茶叶揣进袖子里,笑嘻嘻地来找他师父刘福。

此时,金泓已是躺下歇晌。刘福在茶水房里沏了杯茶,正在喝着。

小胜子四处不见刘福,想着可能是在茶水房,便掀了门帘子往里看。

一股子冷风顺着大开的门帘子钻了进来,吹得刘福一个哆嗦。气的刘福骂道:“小兔崽子,还不快滚进来!”

小胜子嬉皮笑脸地进来,把炭盆往他师父跟前挪了挪,笑道:“师父,您喝茶呢啊。”

刘福撇了他一眼,紧了紧披着的夹袄,没理他。

小胜子从袖子中取出元春给的茶叶,递给刘福,谄笑道:“师父,这是刚才去乐安苑,梅主子赏的,特特指明了是给师父您的。说是枫露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