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手术室外,警察记者特调局的人都在,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这毕竟是终结了十几条人命的最大嫌疑人,如今竟被人捅了,这不就是说,叶行也是受害者之一吗?

片刻之后,手术室的灯关了。记者极力往前冲,企图冲破警察的束缚拿到最新爆料。

刘队被挤得忍无可忍,他以极高的专业素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叶行怎么样了?”

医生摇摇头:“伤者抢救无效,已经确认死亡。”

死…死了?

刘队心里紧绷着的一根弦“啪”的一下,断了。如今来看,叶行也是那十几条命案的受害者之一。这已经是凶手第三次作案了,对方是不是人,都还没有定论。

旁边的老王拍了拍刘队的肩。他俩走到没人的地方,老王语重心长地说:“我已经让鸦凤去追凶手了,有特调局和公-安局,对方插翅难逃。”

“我认为这起案子还有诸多疑点。”刘队说。

老王煞有其事地回:“我也这么觉得。不然这样,叶行不是没家人吗?他的尸体我带回特调局研究研究?有些东西,医生看不出来。”

“行,”事到如今,案子都已经交给特调局接手了,他插不上话,“只要上头批准。”

特调局。

说白了,就是一处类似军事基地的地方。老王把车开进去,经过一番盘查,才把车停在了停车场的位置。他一下车,车厢里,鸦凤踹了两个旅行袋下来:“累死了,还别说,这次真是意外收获。”

老王叼着戒烟棒,蹲下去拉开旅行袋的拉链,一张姣好的女人的脸露了出来,这女人身上有伤,侧边脑袋上被砍的碗口粗的伤口黏连着无数根白色细丝,似乎是植物一类的东西。

他啧啧了下:“这惊人的恢复能力,恐怕就是叶家人也比不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还以为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鸦凤冷着脸,语气多了一分凝重,“要不是我砍了她一刀,你早就死了。”

“抬进实验室,让老大看看吧。”

叶行再醒来时,眼前白茫茫一片,意识重回大脑,视线清晰起来,他好像躺在一处玻璃器皿里,玻璃外面是白色看不见外面世界的玻璃罩。

他在哪里?

叶行坐起来,捶了玻璃一拳,然而,捶不动。他的记忆在警察局被问讯时就断了片儿,根本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不过不用想,他有双重人格,估计是另一个人格干的好事。

他去买抑制双重人格的药,中途被警察盯上,不得不临时把药换成了精分的,两者性质不一样。之后被带进局子,他本想把罪名推到孔延年身上,但现在?

忽在这时,玻璃罩开了一条口,有个穿白大褂的走了进来,这男人带着面罩,身形高挑,长发半束着,裸露在外的眼睛长的很精致。

他走进来:“醒了?”

叶行眼皮跳了跳——他落到了别人手上。

这时,叶行注意到男人手里拿了个针管,他对针管向来敏感,身体不由紧绷起来。手边没有一样趁手的东西,该怎么解决掉他?如果跑了,外面呢?

片刻之后,白大褂出去,手里拿着管抽好的血。

实验室里,老大转着手术刀,一只手撑着头。在他的旁边的床上躺着块儿“焦碳”,确切地说,应该是人,只是这人四肢都没了,身上焦黑一片,有些地方流着浓——他已经死了。

老大神色凝重:“老李是爬过去采的血吗?怎么还不来?”

老王揉了揉眉心,“我去看看。”

老王出去走了几步,拐到关着叶行的绝缘室门口停了下来。外面站着两个看门的,他问:“老李还没出来吗?”

“出来了,刚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

进去就出来了?意识到不对劲,老王:“开门。”

他夺门进去,一眼就看到玻璃器皿里装着个人,不是叶行——是老李,他被扒了个精光。所以,刚才出去的是叶行,他跑了。

他第一时间给门卫室打了个电话:“熊三,传令下去,立马封-锁住特调局所有出口,叶行跑了,这小子狡猾得很,别管活的死的,抓住就行,生死不论。”

老王把老李从玻璃器皿里解救出来,摇了几下,老李幽幽转醒。他一睁眼,下意识缩成一团:“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老王擦了擦他的眼泪:“别哭了,也不是你的错,他狡猾得很,我们的人几次都没抓住他——当时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老李擦了擦眼泪,“我刚把玻璃罩打开,人就没意识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动的手,我的胳膊……”

胳膊弯那里有些疼,像被蚂蚁咬了似的。他一抬起胳膊,就看到上面有个针孔:“我这是,被反向抽血了?”

手机响了一下,老王点开一看,小群里说抓住了叶行,他人现在在老大那里。老王瞥了眼老李胳膊上的针孔,不放心地问:“血呢?”

鸦凤:“已经在给冯刚输血了。”

老王:“等等!别输针管里抽的血!那是老李的!”

鸦凤把这句话念出来时,血已经打进了那具焦炭身体里。她放下手机,瞪向叶行,脸色一下子绿了。

叶行手上脚上都上了镣铐,手被锁在腿弯里,以一种极诡异的姿势躺在地上。他能感受到这间手术室里气氛的不友好。

他皱着眉头:“未经他人允许,就擅自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的权利,你们特调局就是这么办事的?”

老大看着手术台上“无完肤”的尸体,刚才的血全都打进了他心脏里面,心脏膨大了一圈,随时都会胀开。

他捏着手术刀:“没救了吧?”

鸦凤:“……”

“那没事,”老大很淡定,“把那小子的心给我挖了,也不是不能补救。”

叶行:“特调局就是这么做事的?”

这么做事?

老大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到了叶行身边,把刀尖对准他胸口:“本来只是一点血就能解决的问题,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作死?”

叶行早就知道只要进了特调局就跑不出去,之所以搞这一出,是因为想看看他们抽他的血干什么。虽说看是看到了,可被挖心这种后果,他不想承担。

他说:“你应该知道,叶家人的血,并不能让死人死而复生,何况他还死成那样,别说是挖我的心,就算抽血、把我剁剁给他吃了,也回天乏术。”

如果叶家人的血真能让死人起死回生,香火根本没机会延续到现在。叶家人特殊,只是指对某种生物特殊而已。至于那些拿他们叶家人祭天的,纯粹是以命换命,概率还不大。

老大接过针管,抽了叶行一管血,冷笑着说:“死而复生不能,多吊个一时片刻的气总行。”

针管是大粗管,不像给人扎的那种。

叶行被扔在一边,以备不时之需。

因为先前输错了血,手术一直忙到晚上,冯刚才有了转醒的迹象。

看到冯刚醒来,叶行震惊了,都这种程度了,这也能醒——他的血用在别人身上,“正常”情况下,醒的概率才百分之十,何况是他这种“不正常”的。

老大按住他:“你在南八仙看到了什么?”

“吕…吕炎,吕炎……杀…杀……”

冯刚激动了一下,头一扭,又没了动静。老大盯着他的胸腔,里面全是血。他,江湖人称鬼刀,凭借一把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手术刀,坐稳了特调局老大的位置。

绕是如此,叶行的血加上他的手术,还是没用。不过,知道这么多,也已经够了。

他站起来,擦了擦沾了血的手术刀:“把冯刚火化了吧,他父母那边,打点钱过去,找个好的养老院。”

“老大,”忽在这时,老李闯进来,浑身是血,“不好了,老王抓回来的那个红衣女人跑了,我们的人……抓不住。”

老大皱眉,还有能在特调局来去自如的人?

鸦凤掏出把程亮的匕首:“我去会会——”

“会会”二字还没说出来,手术室的门“砰”的一下,塌了。老李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身上都是灰,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灰尘散尽,一个红衣长发的女人映入眼帘,她的裙子滴着血,身上有好多致命伤。但让人意外的是,她神色镇定,从容自若,丝毫不受伤口牵制,好像受伤的不是自己一样。

老大惊了——如果他没看错,这女人是徒手撕开的门。

雾里拔掉肩膀上的针管,往闷盒子一样的屋头里看过去,屋头里挤着四五个人,穿着奇装异服,看起来不像正常人。不过,没事,这些跟她无关,她问:“叶行在哪里?”

老大皱眉:“老王呢?”

老王刚刚出去找老李,这会儿只有老李一个回来了。

然而,老李没回他,旁边鸦凤推了推他。他顺着鸦凤的目光看过去,老李被架住了脖子,叶行拿着把刀,一把手术刀,不知道什么时候顺过去的。

“老大……救我。”老李被吓哭了。

叶行站起来,一点点往门外挪,边走边说:“放我们出去,不然大家一拍两散,都别想好过。”

“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让步,血你抽了,人你也问完了,放我们走,咱们两清。”

“开什么玩笑?”老大转着手术刀,一挥手,手术室完好无损,一下子恢复了当初的模样。他不屑一笑,“这里,可是我的领域,你身为猎物,还没有资格——”

他话没说完,叶行人“嗖”的一下,就没了踪影。确切地说,叶行、老李、红衣女人他们三个一起没了踪影。什么情况?三个人?凭空消失?刚刚发生了什么?

鸦凤:“我让熊三封-锁特调局,他们绝对插翅难逃。”

老大闭眼,用五感探了探特调局。片刻,他睁开眼睛:“他们已经不在特调局了。”

“什…什么?”鸦凤惊的嘴巴能塞下鸡蛋。

刚才那种情况,叶行要有瞬移的能力早就跑了,老李没那能力,剩下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个红衣女人带了两个人瞬移?这里是特调局的中心位置,要瞬移出去,没有两百米绝对不可能,所以,她一个人带着两个人瞬移了最短两百米的距离?

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