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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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医生为韩依依制定了一套非常全面的治疗方案。
化疗加切除。
“前期不需要吃太多药,按我的疗程走。”杨医生带着口罩,在单子上龙飞凤舞了一番,韩依依拿过药单去缴费。
缴费的钱是借孙嘉徽的。
氟尿嘧啶、卡铂、表阿霉。
一些读起来都别嘴的药物,在未来一段时间,会长期陪伴韩依依。
她拿到药,本来打算去楼上庆祝孙嘉徽入职,但赵总打电话来,有一家食品公司想和言谈合作,她要亲自去一趟。
医院大厅里,忽然传来一声老奶奶的哭喊。她坐在地上双腿分开,像一个孩童在哭叫。身边的护士去拉她起来,老人依旧在哭,嘴里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地区的方言,但听着像骂着泼辣的话,躺倒在地上打滚。
韩依依不忍看下去,怕触动内心深处的心弦,直接走出了医院大门。
她刚走,后脚周萍从缴费处出来,看到堂姐坐在地上哭喊,样子十分丢人,身边围绕了一圈看热闹的人,除了两个小护士在说好话,周围没有一个人上来安慰。
再这样哭下去,周萍的脸都要丢尽了,她悄悄找了个护士,耳语了几句,小护士上前和地上的人说了些什么,老人被扶着站了起来,出了医院大门。
大厅内又安静了下来,仿佛之前发生过的一切是一场梦境。
医院外的小花园里,坐在地上的老人还在哭泣,周萍瞧私下无人,这才走了过去,“哭什么?不是报销了这么多吗?哪能花那么多?”
周桂可不这么想,“妹妹,你不做饭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我这糖尿病都多少年了,忽然告诉我药要涨价,我一个月就那么点退休工资,刚够吃饭的,现在可好,百分之五十要拿去缴费,这放谁谁受得了?”
周萍快人快语,“你不是有个铁饭碗的儿子吗?养儿防老养儿防老,这钱,他不该出一点?”
周桂像是恍然大悟,拍着自己有些浮肿的大腿,“对啊!”
周萍翻了个白眼,说话间,周桂已经拿出手机给儿子打电话了,“对对,药费涨了,啊行行,好好,那妈就先挂了。”
周萍用衣服袖子捂了捂鼻子,眼皮低低,嘴里酸酸,“这不能解决?”
明明有那条件,装什么穷人?
周桂文化程度不高,她嘴巴笨,说不过周萍,但气人的话能说几句,“妹妹,养儿防老养儿防老。”
家里谁不知道周晨卖了房给外面的女人补了窟窿,这件事是周萍的耻辱,这些年一直被周桂拿出来说事,偏她又有个铁饭碗的儿子,耀武扬威的不行。
“铁饭碗又怎样?一个月就那么点破工资,今天得亏是药涨价,明天大小做个手术,不知道手术费什么时候凑得齐。”
周桂:“那也比周晨现在在外面晃悠强,昨个敢卖房,明儿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呢。这钱啊,还是踹自己兜里踏实。”
周萍气的跺脚,再看周桂,提着布包已经走了。
周萍恨不得把周桂撕成渣,她这个堂姐,什么都要和自己比,早晨接到她的电话,周萍赶着车到迪海。
没曾想被摆了一道。
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去。
花园里种了些蔷薇,芳香传到周萍鼻子里,她对花粉有些过敏,直打喷嚏。
她立马离开了这里,在打车的时候,脑袋里忽然闪过周桂刚刚说的话:“这钱啊,还是踹自己兜里踏实。”
周萍脑海里反复重复这句话,她慢慢握紧拳头,咬着后槽牙咯咯作响。
韩依依第一次化疗,这件事情不知道周晨是怎么知道的。
和品牌方达成合作后,她的卡里进来了一笔钱,打款人是周晨。
备注:药费。
周晨晋升了,他不再是公司的小职员,他业绩突出,被提拔为了组长。
周晨的潜力不可预估,他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发光。
韩依依把这笔钱退了回去,既然和周晨断了,她不想拿他一分钱。
周晨又打了过来,韩依依推掉,周晨又打。韩依依一个电话拨过去,“周晨!你有钱没处花是吗?”
周晨的语气却冷静平稳,“一一,你身上钱不多,化疗的费用不低,先拿着应急。”
她挂了周晨的电话,顺带拉黑了他。“周晨,你要是实在没事干就去格桑花网上多捐捐款!”
她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周晨就像听不懂她的话,一次次往上贴,这种感觉让韩依依窒息。
被韩依依挂断了电话,周晨不急不闹,放下手机把工位上的东西搬到另一边。
他现在的职位是做预算,手底下有几个人。公司很看好他,迪海刚刚拆迁的南城区计划和北城中段的一段的高架做连接。
工程预算交到了周晨手里。
高架属于政府的项目,预算做的好,和政府手里的价相差最小者中标,能做这种大型项目的公司很多,但中标到哪家公司凭借哪家公司的实力。
周晨了解到,部分建筑公司为了中标,特意找了工作室的专人进行预算,就算最后失败,建筑公司也得支付一笔钱做为辛苦费。
有的公司出价到了6位数。
别的公司不说,迪海内的预算工作室成百上千,口碑好的工作室里的专员有二十多年预算经验,有一位叫关朋宜的,是周晨在学校时,经常出现在ppt上的人物。
公司有考虑也一个工作室,据可靠消息,他们的老对手红宝最近和关朋宜洽谈。
周晨做了份报告书,将和工作室合作的可行性分析了遍,得出一个结论——不合适。
他据理力争,公司决定让周晨先试一把,看看第一轮报价情况如何。
担子落在周晨的肩上,只一次只要能成功,打败关朋宜,周晨的名声在建筑界会一鸣惊人。
乌云密布,大雨倾盆,滚滚惊雷大有压城之势。
周晨提着公文包,一声惊雷吓坏了身边的许多女同事。几乎所有人都被恶劣天气阻止了步伐,网约车迟了半小时才到。
尽管周晨已经很小心了,到楼底下衣服还是湿了半身。
楼道内的灯昏昏欲睡,周晨打开手电,在楼道内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妈?”周晨试探着问。
果然是周萍,她提着一个梅子色梅花包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描了眉毛,涂了些口红。
周晨放弃了在公司宿舍住,和周萍去了她暂时落脚的宾馆。
周晨从宿舍拿了些衣服,借了同事的车,驱车到宾馆。
他洗了个热水澡,擦着头发出来时,看到周萍正在数手里的药,然后一股脑咽了下去。
“妈,你感冒了?”
周萍急忙把药盒收起来,“最近身体不舒服,吃点药。”
周晨把毛巾丢在椅子背上,“别乱吃药。”
“妈心里有数。”她擦了擦沾上水的嘴角,“对了,妈让你和韩依依分手,这事你说了吗?”
周晨的肩膀往下弯了下,周萍的话像复读机一样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重复,他表情有些认真,也有些怒气,“妈!给你说了多少次,我不会和韩依依分手的。”
周萍的眉毛扬起来像个辣椒,“你这孩子,说了这么多次这么泯顽不灵。她韩依依有什么好,我看她那样子,哪像个好姑娘家,裙子穿的那么短,露腿露胳膊的。”
周晨压抑着自己的火气,“现在的年轻姑娘都这么穿,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周萍对自己的儿子很了解,再说下去,他真的会翻脸,她很识相的闭上了嘴。
周晨的头发干了后,他在靠墙的桌面上打开电脑做报告分析。周萍没再打扰,自顾自看电视去了。
高架的项目不好好做,关朋宜找了负责高架拨款的财务书记,两人来往密切。这对周晨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老师张导教授最近在北京高校做讲座,他有一些把握不住的地方得亲自去问问。
除了专业领域外,在人际方面,他完全是一只小白,曾经在大学时做过的几个项目认识的一些关系,这一年多两年的时间不走动不联系,人家恐怕不会慷慨解囊。
周萍在沙发上睡着了,她睡着时有些鼾声,吵得周晨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关上电脑,到沙发边,碰了碰周萍的胳膊,周萍一碰就醒了。
“你忙完了?”周萍面色有些睡醒后的短暂呆滞。
周晨:“嗯。”他随口问,“妈,堂哥最近在忙什么?”
提起周晨的堂哥,周萍脑海里想到了前几天在她面前炫耀的周桂,她气不打一处来,“听你姨妈说,他负责财务那块的,具体做什么不清楚。周桂那个人,看上去老实本分,实际坏心眼多的很。”她摸了摸周晨的手,语重心长,“儿啊,你可要给妈争气,妈后半辈子可就指望你了。”
这句话周晨从小到大听过无数遍,“知道了。”
周萍瞧他不怎么上心,“知道了知道了,你嘴上知道了有什么用。你早听妈的和那个韩依依断了,现在都是上市公司老总了。”周萍说着,仿佛她已经错失了一个当老总的儿子似的。
周晨也不再和周萍讨论上市公司和普通公司的区别,但他警告了周萍,“妈,以后韩依依的事你别管。”
周萍张了张嘴,周晨有准备睡觉的趋势,她一句话没说出来。
周晨听到自己身后传来周萍的声音,“我最近在这多呆一段时间,你别管我了,好好工作。”
周晨转过身,“你呆这做什么?”
“我还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了?”
周晨闭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