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家人

“父皇可还好？我母妃呢？”秦沐瑶看着已有了白发的路全福，就又想起了父亲，昨晚把他接来承王府之后，见着秦沐瑶，竟然先是不信，也就小心翼翼的问了很多过往，继而哭的像个孩子一般。最后还是秦沐瑶哄住了父亲，一家人才高高兴兴的在承王府，吃了一顿团圆饭，项堇霖竟然喝的酩酊大醉，还不忘拉着女儿的手，说什么再也不会把她丢了，再也不会让她只身受难了。

秦沐瑶不感动是假的，有这样的爹娘，这一生已经足矣！更何况还有那么乖巧的儿子，那么多关心她，爱护她的家人呢。

“皇上老了！贤妃娘娘，也老了！”路全福唉叹着，带着秦沐瑶母子，上了一乘软轿，看着田氏也乘了软轿，自己才到前边去，坐了他的专程小轿，往聚贤宫而来了。

在这之前，路全福就担心贤妃娘娘宫里，太冷清，已经叫了人去收拾打理，还通知了李嬷嬷一声，免得冷落了秦沐瑶母子。没曾想，刚到宫门口，就看见贤妃亲自带着梅香，还有李嬷嬷，已经等在了宫门口。

“阿娘！”秦沐瑶不敢怠慢，跳下软轿，就扑了过去。

“瑶儿！”贤妃也放开了梅香的小手，迎了过来，顾不得宫中的礼仪，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只是张开手臂，要紧紧的抱抱秦沐瑶，泪水却早已汹涌的，好似无可抑制的长河一般。

“阿娘，瑶儿不孝，让您受苦了！”秦沐瑶到了贤妃面前，就跪了下去，被贤妃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孩子！好孩子，回来就好，阿娘好想你啊！”贤妃是真控制不住了，自从儿子重伤回来，她就守在承王府，看着儿子叫着秦沐瑶的名字，就那么闭上了眼睛，心都碎了。那个时候，还以为儿媳没了，儿子也没了，最可怜的就是这两个孩子了，谁知儿媳竟然回来了，而且完好无损，心里就更加的难过了。

为什么就这两个孩子多灾多难的？为什么就只有他们，不能够幸福长久呢？由不得贤妃忆起了以往，秦沐瑶刚进门的欢乐幸福，也就更加的痛恨大漠胡人，还有云家。若不是他们发起战争，又怎么会引起这么多的是非？尤其是现在的鹰王，若不是他挟持了她的儿媳，又怎么会叫她的孙子，生在了外面？又怎么会让她的儿子媳妇，生生的阴阳永隔？

“阿娘，您这是怎么了？阿娘！”秦沐瑶感觉到了贤妃浑身打颤的时候，赶紧的抱住了她，伸手在她的胸口揉着，给她顺气，可是贤妃已经瘫软的站不起来了。

“不要乱动！”以瑾带着似绣，以琛过来了，俯身看了看贤妃，从怀里掏出一只小药瓶，倒了一粒药丸在手心，让秦沐瑶给贤妃喂进去。

“怎么就又难过了么？人都回来了，就要开心才好啊！”程義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看了一眼秦沐瑶，弯腰抱起了贤妃，大步往寝殿走去。

“瑶儿！陪着阿娘，阿娘要看着你。”贤妃却看都不看他，冲着秦沐瑶伸出了手，眼里满是期盼的看着她。

“好！瑶儿哪也不去。”秦沐瑶无奈的跟了过去，抓住了那只手，就那么跟进了寝殿。

“全福，把门关上！”程義冷冷的吩咐着，抱紧了贤妃，想要把她放在床上，可是她的手却紧紧的拉着秦沐瑶的手，人已经有些迷糊了。

“传年世子进来！”程義的声音带了些许紧张。

秦沐瑶想要放开贤妃的手，却被她更紧的握住，就是不撒手。秦沐瑶很无奈的凑近了，伸手去安抚贤妃，却又被程義冰冷的眼神，给吓着了。

“父皇，我……”

“你还知道有父皇？你还知道这里是你的家？”程義明知道自己这么着不对，可是心里的怨气，似乎不对着秦沐瑶发泄出来，自己都不知道该找谁了。

“父皇，儿臣也不想的！”秦沐瑶弓着身子，一只手还被贤妃拉着，那姿势很不舒服，可是又没有办法，贤妃的手不能挣脱，秦沐瑶又不能够，对程義不敬。

以瑾进来看见的就是，秦沐瑶好似被训斥了，一脸的委屈，而那个躬身的姿势，也让她很不舒服。

“瑶儿，你退后，让哥哥来。”以瑾说着，过来就要拉贤妃的手，被程義的冷眼给下回去了。

“年世子还真是胆大妄为了。”程義这会觉得很不爽，因为他突然发现，项家的人，似乎都和贤妃亲近，就是宫里也多对贤妃恭谨有加。而他，似乎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臣不敢！不过娘娘与臣母无二，臣若是轻慢，就对不起兄弟，对不起承王临终所托了。”以瑾并不担心程義会发怒，这段日子，程義只是拒见项家人，就可以看得出，他有多难过，见了他们怕自己会收不住情绪吧。

“瑶儿，过来帮忙！”以瑾避开程義，将贤妃接了过来，安置在了床榻上，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以瑾知道，刚才的药起到了作用，不然贤妃不会这么安静的。

“哥，我娘他。。”秦沐瑶很小心的询问贤妃的病情，生怕会被耽误了。

“丧子之痛！令娘娘，得了心痛之症！加上忧思过度，所以……瑶儿，这几日你就留在宫里，侍奉娘娘吧！不然，我担心，她会撑不住。”以瑾看了一眼程義，回身看住了秦沐瑶，只有妹妹留下，聚贤宫里，或许会得到清静吧。

“是啊！王爷沒了，当初传闻，您也沒了，娘娘痛的，夜夜睡不好，吃不下的，多亏了还有梅香，若不然，只怕是，早就撑不住了。”李嬷嬷也偷看了一眼程義，上前拉住了秦沐瑶，轻轻的拍了拍秦沐瑶的手背，眼里却满是晶莹的泪，只是皇上在此，她不能失了规矩，所以强忍着，可是那么多的委屈，她怎能忍得住？尤其是在自家姑娘面前……

对于贤妃，秦沐瑶也是听说了一些，终归是嫁进了皇家的女子，那还有半点自由了？不止如此，为了保护家人，就连至亲都不能留在身边，生怕那一日，就会成了自己被要挟利用的工具。所以贤妃没有似云妃一般，族人在京城越做越大，以至于野心也越来越大。

“朕知道了。”程義晃了晃身子，还是平稳了一下心情，良久才低沉着声音说。

“瑶儿，留在宫里，陪陪你娘吧！”程義说着，慢慢的走下台阶。

秦沐瑶看着程義的背影，突然觉得他是那么的孤独，苍老，心里由不得一阵的悲伤。她已经交给了树去查了，毒婆婆也在承王府，做好了准备，还有自责的已经很久没出门的迷迭，昨夜是以瑾带着她，去了风卫营，秦沐瑶清楚的记得，那个铁一般铮铮的汉子，竟然哭的像个孩子。

“瑶儿，想什么呢？你娘叫你呢。”秦沐瑶微微一怔，回过神来，看了看哥哥，什么都没有说，就进了寝殿。

一进寝殿，秦沐瑶就看见躺在床上的贤妃，正拉着母亲田氏的手，两人相对着落泪呢。

“阿娘！怎么就又哭了呢？”秦沐瑶忙过去抱住了贤妃，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又看着田氏咧了咧嘴。

“你娘说，承儿愧对你啊！让你一个女儿家，经受了那么多的艰苦，他又。。”田氏抬手抹了抹脸，看着女儿，也是心疼的紧，可是又不能不顾及贤妃，毕竟他们是一处长大的，贤妃如今在京城，也就只有她算是亲人了。

“娘娘，云美人来探病请安了！”李嬷嬷进来，很是担心的看着贤妃，这副样子，还不得让云美人笑死啊。

“让她走！今日本宫不见外客！”贤妃靠着秦沐瑶的怀里，声音闷闷的说着，很不愿意看见那个美人。

“云美人？”秦沐瑶有些疑惑，难不成皇上又选了云家的女子进宫了？没听说啊！

“就是之前的云妃，如今因着常平公主外嫁，被降了位份，但是不得不放出来了。”李嬷嬷叹了口气，缓缓的说着，却是一直在看着贤妃。

“哦。”秦沐瑶低头看了看，如孩子般蜷曲着身体，依靠着她的贤妃，猛然抬头，眼眸冰寒的看向了李嬷嬷。

“请云美人去前厅候着。”秦沐瑶说着，俯身看着贤妃，握了握他的手。

“阿娘！让我娘陪着您，瑶儿去前边看看就来！”秦沐瑶安抚的拍着贤妃的后背，却被她紧紧的拉着手，不肯放。

“不要去！瑶儿不去！那个女人很坏的，她……”

“阿娘放心，瑶儿会有防备的！”秦沐瑶看了一眼田氏，把贤妃交给了她，起身就跟着李嬷嬷出来了。

“嬷嬷，这个云美人，之前来过聚贤宫么？是不是和阿娘说什么了？”

“是！云美人仗着，她是常平公主的养母，大肆为公主张罗婚事，完全不顾皇上颁旨，全国上下为承王爷治丧……”

“哦？云家回来了？”秦沐瑶眯起了眼睛，这样说来，程郑没有必要帮着她了？不，云家不是程家，云家要的是云氏的天下，又怎么会接受程氏的子孙呢？就算是有云家的血脉，也不是完全的啊。秦沐瑶苦涩的笑了，看来上一世，也是因着云家的野心太大，所以才会给了程连津机会，让他得了天下，杀尽了云家的所有族人。为她，也为了项家，还有他大程报了仇，血了恨……

“我只当是谁呢？原来真是你回来了啊？这一次是哪国的舞姬？还是什么人的贱妾呢？”云美人看着秦沐瑶，只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因为这样的女子，而放弃了云家，放弃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