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跟着站起身来,心想着终于要开始动了,没想到对方竟然往前走了两步,停下来又躺在床榻上了。

她站在原地挺无语地看着。

没过多久,对方竟然就这样打着憨睡着了!

嚯嚯嚯。

害得她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气死她了。

当即转身就要离开,不小心触碰到桌角,发出了一点声音,没想到立即惊动了床榻上睡着的人,不过瞬间,对方便朝着她这里飞出一记黑色飞镖来!

她躲无可避,发现窗户撑开着,当即便闪身飞了出去,结果那人只听到动静便追了出来。

这人耳朵好尖!

刚跃出窗户,往前一跃,结果身后瞬间逼来几十个飞镖!

这人根本就看不见她,可是却凭自己的直觉能准确地找到她的位置杀他!

如此训练有素,敏捷之人,绝非是个区区的车夫能够做到的。

她当即挥出内力抵挡,不知为何,内力的冲击之下,竟然让她身体一空,头又开始晕了,虽然抵挡开了飞镖,可是整个人直直地朝着身畔的池塘倒下去……

糟了!

她想运功而起,结果发现浑身忽然就没力气了,若是这样倒下去,那她肚子里的宝宝会不会……

想到孩子会出事,她的心都凉了一半。

就在她惊慌之际,腰间上搭来一只手,强健有力地带着她,转瞬就抽离了池塘,飞出了车夫屋子外很远的地方,在一排开的极好的迎春花前停了下来。

直到停下来的那一刻,她心里那丝害怕的悸动还在跳跃,促使着她紧紧拽着身后抱着她的那人的衣袖。

身后之人并未说话,等着她的情绪缓缓平定下来似的。

等她呼吸几口气,终是平缓下来后,这才松开手,想起被人救了,转身就要感谢两句时,她眼前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

从未想过,身体有恙怀孕这么的容易挂……

秦沐瑶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是辱骂:“我去,什么鬼,身体差成这样,这里都是这样的么?以后还怎么混?”

“小姐,你在说啥?”苍月凑过来眨眨眼。

“苍月?”她转了转脑子,自己晕过去之前记得是在车夫住处外面,还被人救了,对啊,救她的人是谁?

她反应过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睡在自己瑶府的睡房里的,有些发懵地问道:“我怎么回来的?”

“什么怎么回来的?我们从竹林里回来,你让我去给你买葡萄干,我回来就见你在房间里睡着了,然后一觉睡到今日又快要天黑了,小姐,苍月默默地说一句,你真能睡啊。”

苍月小声嘀咕道:“难道怀孕的人记性不好?”

不是,她一定是被那人悄然无声带回来的。

那人能看见隐在逆灵之下的她,不仅如此还能知道她住在哪里,这样的人……

她倏然站起身来,问道:“苍月,我们回来几日了?”

“今日是第五日了。”苍月回道。

她想了想说道:“今晚让厨房多做点好吃的。”

“为什么啊?”苍月问道。

她抬眼看着窗外又快黑下来的天际,然后看着瓷器的包袱说道:“今日是他的生辰……”

闻言,苍月便立即沉默了,沉默很久后才点点头,退出房去。

她一个人对着窗外看了很久,记得第一次陪他过生辰时,是在他娘亲与他生活过的一个农舍里……

农舍里……

她猛地一顿:“农舍里!”

然后拎起装着瓷器的包袱,便往外走,刚出去就遇见苍月:“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我出去一趟。”她回道。

苍月又问:“这么晚了还去哪里?晚膳都备好了。”

她走的很快,把苍月甩在身后远远地,淡淡回了句:“我出去吃,你们先吃,今晚我晚点回来。”

“哎,小姐你注意安全啊……”

苍月后来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便闪身快速地朝着那个令她心动的地方去了。

她怎么没有早点想到,程连津除了自己的泠王府,还有小时候与自己母妃住过的那个农舍呢?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激动,是因为追寻了这么久的人终于又能看见了,还是因为心里掩藏的太多思念还是禁不住想要这么迫切地见到对方?

她的心里很迫切。

迫切地想要再见他一面。

迫切地想要证实自己心里太多想要问的疑问。

迫切……

当看到农舍里在漆黑的夜里晕散出微弱的灯光时,她的心咯噔一下,又绷紧了。

她停在农舍门前,忽然就没了勇气,去推门的手无数次伸过去,又无数次的缩回来。

虽然很想见到他,可是……

又害怕他说的一切与她的心意违背了……

手无处可放,忽然就摸到了在竹林里划断的那块白色衣袍,再想到跟踪车夫时被人所救,她的底气又有了,呼吸一口气,将院门轻轻地推开了,然后提着包袱缓缓走进去。

一如他带她来的模样一样,什么都没变,想到那夜是程连津给她做了一碗面吃,她嘴角都情不自禁地上扬。

屋子里的灯亮着,这里是他的秘密基地,此时屋子里亮着灯,是不是就是他呢?

她摸着肚子里的宝宝,若是他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会不会跟她一样高兴呢?

她缓缓上了台阶,心里反复不断地重复着各种与他见面时要说的第一句话。

面前灯光摇曳之下,晃出一个身影来。

她心一紧,缓缓抬起眼来,攒着灿烂的微笑:“小三……”

爷字还未出口,便被眼前的人生生地打回去了。

她的瞳孔蓦然间张大,完全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其他人!

而且那个人还是……

宛倩云!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人就是那个美艳的宛倩云,对方端着一碗似乎刚下好的面条,热气腾腾,一圈儿一圈儿升起来,散开在空气里。

腾起的烟雾背后,是宛倩云同样带着震惊和犀利的眼神看着她。

她微微眯眼,“你怎么在这?”

宛倩云一笑:“你不该来这里。”

“凭什么我不该?”她反问。

宛倩云笑里泛出刺人的冰凉:“伤心的终归是你。”

她心里微微一凉:“不关你的事。”

对方冷冷哼了哼。

就在这时,里屋里传来她无比熟悉的清冷声音:“倩云,是谁?”

倩云?

竟然叫的这么亲密?

她拎着包袱的五指悄无声息地收紧了。

宛倩云朝她轻蔑地看了一眼,然后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朝里屋回道:“三儿,就是个过路迷路的婆婆。”

“哦,那就带她回去吧,”程连津淡淡回道。

她抿紧了薄唇。

宛倩云朝她一笑:“听到了么,若是迷路了,就让我送你回去吧。”

是她秦沐瑶来了,无论程连津在躲她还是在避开她,今日注定会再见一面。

短短的两个字,仿佛耗尽了她的力气般,谁能想到这两个字她是用了多大的勇气说出来。

明知道也许屋子里的两人可能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是……

她还是不甘心。

她要亲口让他对自己说,说他不要她了,如此,她会很明理地离开他们,走的远远的,绝不会干扰他们的幸福。

否则,她是不会相信,程连津会转变的这么快的。

里屋里忽然传来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好像是书卷。

宛倩云向里屋张望了一眼,随及目光凌厉地剜过来看着她。

她就如此淡定地回视着。

尔后,玄色衣袍的修长挺拔的程连津披散着头发脚步有些匆忙地从里屋里出来了,停在宛倩云身边,目光一扫,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几月不见的人,今日终是被她看见了。

可是他半敞开的衣袍,披散的稍显凌乱的墨发,是怎么回事?

她带着探究的目光看过去,程连津快速地合上衣袍,将胸前严严实实的遮挡住,面容稍显苍白,那双眸子依旧清冷,不食人间烟火般。

四目相视。

两人好半天都不曾开口说话。

期盼许久的再见,不曾想却在这种情况下。

为何,她看着他们俩,有一种捉奸的感觉呢?

本来的那种激动和欢喜也一点点凉透,淹没在心底。

“看来,是我打扰了两位的清修啊,是不是今晚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呢?抱歉,我还以为这里是个极为隐秘的地方,只有我才知道,原来……”

她略带嘲讽地看向程连津身边的宛倩云:“原来,还有人知道。”

宛倩云朝她一笑:“既然有自知之明,那……需要我叫人送你回去么?”

“我自然是想回去的。”

她如此说道。

程连津的眸光微微收敛。

她顿了一下,却又上前缓缓说道:“今日可是泠王的生辰,作为他昔日的旧情人,我今日来给他过个生辰也是应该的。”

“你没看见,今日有我给三儿过生辰么?”宛倩云句句都是赶人走的语气。

“我为何不能?只有你可以么?这是什么理?好歹……名义上我也是泠王未来的泠王妃,比你这个谁也不知道的正妻位置正很多不是么?”

她面上强装淡定,云淡风轻地走上前,以身子横切撞开两人,立在两人中间,隔开他们,背对宛倩云,看向程连津:“你这是什么表情,连你也不想我留在这里打扰了你的好事?”

沉默半晌,程连津这才掀唇:“你怎么知道本王在这里?”

“没去四咸书院前,你那次生辰不就是带我来这里的么?”她的语气里剔除了面对宛倩云时的刺,温柔如水地回道。

程连津低低转了眸子,带着一些烦躁:“你不该来这里。”

她微微一怔。

趁势,宛倩云挤开了她,上前一手端着碗面,一手揽着程连津,“三儿都下了逐客令了,莫非你还想死皮赖脸地赖在这里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