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和瀚的车很快就直奔到了南太仓,他坐在仓场前坐了半盏茶的时间,仓头常三多才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常三多身边的士兵战战兢兢的一路提醒着:“爷,这可是王爷,是不是他已经发现我们这边换粮了啊。”

常三多停下来打了小兵一巴掌说道:“别自己吓自己,这王爷早两三天就在各粮仓转悠了,每到一个地儿只是喝会茶就走,仓门都不打开的。待会要是敢乱说话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哟,这是常爷来了啊。”素和瀚看着慌张跑过来的常三多说道。

常三多堆起笑脸,慌忙行礼:“对不住,刚才才听到王爷过来的消息,王爷过来怎么不提前通知小的,小的也好准备准备。”

“不用准备,你这里的茶比其他地方的好多了。”素和瀚拿起茶盏说道,“诶呀,你说我这两三天跑了好些了粮仓了,都没有进去检查检查,你说这要是传出去了别人会不会说本王懈怠公务啊。”

常三多赔着笑脸说道:“哪能啊,王爷这几天利用空闲时间为皇上分忧,是皇子里的楷模。既然王爷要看那我陪着王爷看看。”

常三多走在前面陪素和瀚打开了几个仓廒,每个都满满当当的放着近四十万石上好的粮食。

“王爷,我们这仓里都是上等的好米,为国家军队准备的不敢马虎,这里地势高,就算是前些天连着下了好几场雨,一点也没受潮。”常三多打着千说着,心里暗想,幸好早有准备。

原来常三多在得知素和瀚开始检查粮仓的第一天开始就移花接木将好粮摆在了最外围,霉粮放进了正中间。只要不把全部的粮袋全搬出来完是不会发现有浸水粮的。

素和瀚随手抓起几颗米放在掌心看了一下,然后直接放进嘴巴里嚼了嚼,说:“嗯,不错,你这做的好本王也好交差啊,这几天把本王给累的,本来不想跑的,可是你说人家瑞王都押军粮去了,回来就是功劳,我这闲着也不是事儿多少找点事做,表现表现不是。”

“敬王事必躬亲,是万民之福。”常三多笑道,几人从粮仓出来,常三多正准备关门。

就在这时,粮仓里突然闪过一个黑影,接着就是一声‘吱’的惨叫,是一只猫抓住了一只老鼠。

素和瀚扭过头笑道:“你们这仓里老鼠挺多的啊。”

常三多笑道:“没办法,这里都是好粮,米香啊,我们也没法根治只能多养些猫了,好在这些猫都还挺能干的。”

忽然,素和瀚将手里的小碗狠狠砸在案几上,冷哼道:“好你个常三多,你自己看看!”

游隼拿起小碗端到常三多面前,常三多不敢抬头看,只是颤颤巍巍的举起双手接过小碗。等拿到面前一看,常三多登时面如土色。

素和瀚厉声说道:“方才本王看到的这南太仓里面都是上好的粮食,白花花的大米,怎么这老鼠腹中就成了霉米了?难不成这个老鼠是从别处偷吃了米过来的?放着好粮不吃,跑去吃霉米?!”

常三多冷汗津津,面色变得刷白,手中再也拿不住那个小碗,‘啪’的一声小碗掉在了地上被摔成了粉末,常三多也软了下来,一边叩头一边不住的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的没有保管好军粮,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素和瀚听到常三多的说辞也不言语,只是俯下身来问道:“是没有保管好军粮吗?不是用霉粮换好粮吗?”

常三多正在叩头的身子一凛,随后如捣蒜般说道:“没有,没有,小的没有那个胆子啊。”

“那这是什么。”素和瀚将一本账本扔在常三多面前说道,“这里详细的记录了霉粮换好粮的日期,以及折算的价钱,你这买卖做的好的很呐,十斤霉米还三斤好米,还收人家一斤半的粮价,霉粮在这,剩余的钱呢。”

常三多见证据确凿也不再否认,只是不断地求饶:“王爷,小的财迷心窍地,小的喜欢玩点大的,可是这手气一直不好,军饷根本不够用,这才动起了歪心思。”

“你财迷心窍?我倒有些怀疑了,你一个人根本干不了这事吧,这光是打掩护的,搬粮的都要好些人吧,你财迷心窍这些人也都免费帮你干?”素和瀚接着问道。

“王爷您就饶了我吧,帮忙的人见我是仓头,我说了什么都不敢吭声,钱自然是我那去赌去了。”常三多低着头滴溜溜转着眼睛说道。

审问到此素和瀚就明白,换粮这个事情就只能查到这个人这里了,看样子这个常三多是要把所有的罪责都一人承担了。

“把这人押到京兆尹去,让尹士同好好审,放风的,搬运的一个都不能少全给本王吐出来!”扔下这句话素和瀚这才走出仓场往城内走去。

常三多被抓了起来,素和旭和祁珍荷有些慌了手脚,他们派人详细打听了事情的经过,才知道最后居然是栽到了素和瀚手中。

“看来素和瀚就是奔着这南太仓来的,他应该是知道了换粮的事情,专门过来查的,前面几天巡粮仓只是为了迷惑别人,让其他仓头认为他只是随便检查敷衍一下,常三多也是被这样的假象被迷惑了才会掉以轻心被他发现。不过幸好我们也早有打算,替常三多安排好了父母家人了,他不会透露出什么的。”祁珍荷说道。

“还没有什么?这中间卖粮得的钱全在常三多的家,这下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素和旭垂头丧气地说道,“怎么这个老六什么事都掺和一道!”

“只要瑞王运走的军粮里已经有霉粮,我们这事儿就完成了一半。”罗锦瑶在一旁说道,“这几天父亲应该收到了王爷的密信了,只要他开始强攻,祁联祥和程连津在军中就不会好过,前线有强敌后方无军粮,还有我们安排在其中的乱兵,这场仗才是硬仗!”

自从罗锦瑶被银袖划破脸后,一直蒙面示人,心里对秦沐瑶的那一丝愧疚也被满心的仇恨覆盖,自然而然的就加入了素和旭和祁珍荷的阵营中来,这三个人抱着各自的仇恨,沆瀣一气,绞尽脑汁的想要将程连津和秦沐瑶拉入地狱。

知道常三多被抓入大牢后秦沐瑶也高兴不起来,她知道常三多就是一个替罪羊而已。更何况,即使他被抓了,浸了水的军粮也被运了出去,军中还是会因此出现不小的波动,霉变的粮食还是需要想办法补起来。

峄城,程连津和无影已经在当地收粮好些时日了,甚至连周边的城镇也去过了,但是也只收到五万石而已,还有十五万石出高价也收不到。当地粮商对这两个外来的收粮人很是警惕,每个粮商都只敢出一部分粮食,少有的两家大胆的粮商出了自己存粮的一半也不敢再出了。

这晚借宿在峄城城内客栈的程连津刚躺下,就听见门外有人求见。

“请问是这两日收粮的老板吗?我们家老爷在楼下厢房备了好酒好菜,有请老板。”房门外店小二的身影被拉的长长的。

无影警惕地环顾了四周,并无可疑之处,程连津也起身走出了房门。

楼下厢房内满桌珍馐正放在屋中央,里面只有一个年轻男子坐在里面,程连津狐疑地走了进去问道:“不知是何人找我。”

“听闻老板最近在收粮,所以想问一下老板还收不收。”还未等程连津落座,面前的男子开口说道,“想来两位收粮遇到瓶颈了,在这附近出高价也没收到粮了。”

“没错。”程连津答道,“所以请问你要是卖给我们粮吗。”

“不,我是要送给二位。”面前的男子说道,“两位高价收粮,本地粮商怕会扰乱本地粮价只敢给出部分,同时大家也不知道两位为何会高价收粮,自然就会更谨慎些了。”

“成器?”程连津反问着,逐渐回忆起来,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当年他离开峄城后小羽便被这家收留了,当时这家的成大娘还有心撮合她的儿子成器和小羽的婚事。

“当年在下微不足道,当然不被贵人记住,只是这些年来在下一直没有忘记贵人,最近听说有两位外来人收粮,我便打听到了二位,贵人也是比较好认得,毕竟您的侍卫缺一臂。”成器说道。

“哦。”程连津恍然大悟道,自己当年并未留下任何物品,没成想自己身边随时带着的无影成了别人认出自己的标志。

“正如在下刚才所言,虽然不知道贵人是有何用,但在下所有东西的起源都是来自贵人,那贵人自然可以免费使用。”成器谦和的说道。

程连津有些疑惑起来,看到程连津尚有疑虑,成器唤来一个年轻人拿出一个箱子来,在程连津面前说道:“我知道这样贸然相助定会让贵人起疑,这是我的房契,地契和所有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贵人如果不放心可以一一核实,我是想报恩而已。”

“既然你这样讲,我现在也的确是有难处需要这笔粮,所以我也不推辞,明日提了粮食,等我回去就差人将钱送到府上。”程连津见此不疑有他。

身边的无影递上一张纸条说道:“这是一张借据,先生请收好,即使先生的本钱是我们公子所赠,但后续的积累却是先生辛苦所得,还请先生手下。”

“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就是不知道贵人家在哪里,这些年一直未见贵人,成器想报恩却不知该往何处寻,只能在此静等,没想到隔了这些年终于又见到贵人了。”成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