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与传见吴用丝毫不接纳自己所言,也不耐烦起来说道:“吴用,我敬你是个先生,有点才华,但是不要忘了我才是县令,你好好教你的学生,不要多管闲事!不要觉得自己有点才气就目空一切,这里是县衙门不是你那私塾!”

吴用的声音软了下来说道:”那在怎么着也不能随便在街上殴打百姓啊。”

冯与传冷哼一声说:“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你就只看的到书本上所写的民风淳朴,教条理化了,你以为个个百姓都是读过书的人吗?都像你一样讲道理讲的通吗?遇到不讲理的蛮子如果不强硬一些,就看着他们骑到县衙门的头上为所欲为吗?”

说完冯与传吩咐道:“把吴用放了,剩余的这几个闹事的,各打二十大板,再拉出去示众,看看谁还敢跟衙门作对!”

这时一群衙役拿着仗板就走了上来,准备将方才闹事的人抓住当场行刑,在街上被打的头破血流的年轻人受到衙役的推攘忍不住哼了一声,旁边的吴用刚被解了枷锁,听到自己学生痛苦的声音又走了上来,一把将衙役扯到一边,站在自己学生的面前。

“冯与传!这件事情都是我教唆他们的,指使他们到衙门闹事的,他们已经伤成这样了,要打打我好了,不管他们的事,把他们放走!”吴用喊道。

冯与传一拍惊木喝道:“我说你个吴用,我敬你是个读书人,也欣赏你身上的才气,但是你怎么这么说不通呢,方才才给你解释清楚这又跟我对着干!别以为本官不敢打你!来人连他一起给我拖下去,一起给我打了!”

众衙役得到命令又拥了上去,将堂下的人拉住就往地上按,这时无影在旁边喊道:“大人,我们这几个看热闹的人也要被打板子吗?”

豹爷说道:“你们那里是路人了?刚才在街上你们不是还要围殴我们吗,我看喊的最大声的就是你了!”

冯与传一听摆摆手说:“一起打!”

程连津听闻挥手说道:“等等,既然这样我先把我身上的贵重物件拿出来,免得被打坏了这里的人都活不了了。”

豹爷冷哼一声:“别磨磨唧唧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坏了都活不了。”

无影接过程连津拿出的印盒朝冯与传走近了一步说:“这东西不是你这种人能碰的,还是先让县令大人保管的好。”

冯与传见这两个人一个气质不凡,即使身着麻衣也难掩身上散发的贵族气息,一个独臂冷漠一直默不作声,随手接过印盒自言自语道:“本官也好奇到底是什么宝贵东西。”

刚说完冯与传就将印盒里面的方印取了出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匍伏在地,战战兢兢地说道:“瑞王爷?王爷,您跟小的开什么玩笑啊,您来到这县里怎么没有提前给下官知会知会啊。”

说完一掌打在了豹爷脸上说道:“眼瞎的东西居然敢把王爷当成刁民!”

豹爷见冯与传见了印盒态度大变,赶紧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不断赔礼道歉,冯与传也不断说道:“王爷,这都是误会,误会,下官该死,该死!”

程连津也不言语只是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说道:“不知现在本王可否离去了。”

冯与传不断点头说道:“可以,可以,不知王爷下榻在何处,县衙里有上好的厢房,王爷可在此休息。”

“你先把这些人都给放了,该医治的给医治下,下午将你们沅州刺史给本王叫过来。”程连津转身走出了衙门。

冯与传哭丧个脸跪在地上应着:“诶,诶。”

客栈厢房里,程连津正和秦沐瑶下着一盘棋,秦沐瑶落下一子,拿起程连津的五颗黑子在手里颠了颠说:“我的瑞王,怎么这么心神不宁的,你这黑子都要被我吃没了。”

程连津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才开始只是想着为母亲复仇才会想回到皇城,慢慢入仕以后,想到小时候的苦日子,看到百姓们的凄苦生活就想改变这些,尽自己所能给百姓带去更好的生活,但是真正做起来才发现原来管理好一个国家这样难,以前上层官员冗杂,不办实事,并官以后以为这种情况能够好一些,可是方才看来南央国内部竟然还是如此!”

程连津看着手里的棋子说道:“前线的士兵就指望着一口粮来打仗,之前的渡口也因为抢救应急粮而抓耳挠腮,每个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是这里的县令却好像粮食是天上掉下来一般,想向百姓征就向百姓征,这样的县令怎么能够管理好一方百姓,如果再出现旱灾这里的百姓恐怕随时都会变成流民,流落他乡,这广阔的南央国早晚要被这些蛀虫给掏空啊。”

秦沐瑶落下一子,笑道:“关心则乱,你是因为现在心里装着百姓了才会这样焦虑,但是你要想想,南央国有两千多个县,即使再怎么严格赛选只能将官员的学识筛选出来,而不能将人品给筛选出来,虽然说有害群之马一说,但是你可还知鲶鱼说?”

程连津来了兴趣:“鲶鱼说?”

“有一种鱼叫沙汀鱼,据说价格其高,出海打鱼的人一般捕了这种鱼以后都会将鱼运回岸边,到岸以后鱼活着就能卖出好价钱,但是一般因为他们出海时间久,等鱼运回来的时候大多都已经死了,后来一个渔夫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将沙汀鱼的天敌鲶鱼放了进去。”

“既然是天敌,这鲶鱼进去了沙汀鱼不就全被它吃了吗?”程连津不解地问道。

程连津拿起秦沐瑶的小手轻轻摸着上面的纹路说道:“原本以为我每日忙碌你会在府中感觉无聊,没想到你慢慢成长了这么多,我一直想让自己成为你的依靠,可是这些年来你居然成为了我的救星。”

“诶,我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了,很高兴你这样独立站在我身边但是又难过自己没有给你安逸的生活。”程连津低下头有些歉意地说道。

“不,这就是我想要的,我要的并不是一味的躲在你身后需要你照顾,我要的就是能够独立的站在你身边为你分忧,为你能够实现你的目标而出一份力。”秦沐瑶捧起程连津的脸坚定地望着他说道。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三声敲门声,接着无影的声音传来:“郑士海求见。”

程连津迅速在秦沐瑶脸上轻点一下,站了起来沉声说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壮汉走了进来,纳头便拜:“下官郑士海见过瑞王爷。”只见来人身材高大,脸上布满参差不齐的胡须,身着破旧官服,一双沾满了泥浆的靴子烂了几个洞,很是狼狈不堪。

进来的正是沅州刺史郑士海,程连津抬头看了一眼郑士海说道:“你来了,怎么这般模样?”

郑士海垂首回答:“前些日子渡口被冲垮了,前面的河堤也决口了,还没修完呢,下官身为沅州刺史,一定要造福一方,为百姓做点实事。”

程连津脸色稍微缓了缓说道:“起来说话吧,本王也刚从李子升那边过来,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

郑士海欠身说道:“不辛苦,既然拿了朝廷的俸禄就要为朝廷办事,为百姓办事,这也是方便利民利国的工程。”

“既然你身为刺史这样明白事理,想来你也不会罔顾朝廷法纪,但是为何在你管理的沅州内会有私自加征的现象出现?”程连津严肃地问道。

郑士海自责地说:“王爷,这事儿是下官没有做好,前年北征的事发后朝廷下令让各州府支持北征,沅州自然也是不遗余力的全力支持,导致从去年开始府库空虚,入不敷出,连师爷的俸禄都拿不出来了,下官想着提前将明年的地租征收一部分,以缓解燃眉之急,当然如果这个已经征收过的百姓明年就不再征收了。哪里知道下边的人执行起来居然变成了额外加征!”

郑士海说着又跪了下来说道:“是下官没有管理好下边的官员,还请王爷责罚,王爷今天遇到的这个宾县县令冯与传办事操之过急,不得章法。下官已经停了他的职务让他人暂替县令之职了,待我查明案件的详细经过一定按照律法处置冯与传!”

程连津听完整个过程脸色缓和了许多说道:“起来吧,这些天修渡口的事情也比较重要,众多事务之下肯定会有顾忌不到的地方,你按照律令来就是。”

接着程连津又捎带问了问沅州境内各县市的情况,郑士海都了如指掌,有什么具体的问题也都能对答如流,程连津慢慢露出赞赏的表情来,很快天色就暗了下来,郑士海说道:“既然王爷来到了沅州下官一定要接待的,请王爷到寒舍用顿便饭。”

程连津摆摆手拒绝道:“本王此行也是顺路经过,并不想惊动各位,只是今天遇到了这个事情无奈才表明了身份,你既然解释了这事情的经过也就不必在意,就当本王是普通人即可。”

郑士海一脸虔诚地说:“王爷一路行来也辛苦,如果下官连顿饭都不管,这样怠慢了王爷传出去怕是受人笑话。”

“既然这样我们就随大人前去吧。”一身男装的秦沐瑶从屏风后走出来说道。

郑士海见一身男装的秦沐瑶开口便说:“这位就是王爷身边的奇人吧,我修渡口这些天就有人传,说王爷身边有个小侍卫,身为女子但胆识过人,见河堤决口当即投一万石粮食堵住了决口,挽救了一干劳役和几十万石粮食,看来就是阁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