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安静片刻一只大手就不安分起来,秦沐瑶一巴掌拍了下去:“要休息就好好的休息。”

“哦,既然这样你还是去沐浴吧。”程连津蔫蔫地说。

秦沐瑶无奈地笑了笑,从床榻上爬了下来,刚站稳身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也要沐浴,我俩一起。”还没等秦沐瑶回绝,身子就离开的地面被某人抱在了身上。

这年盛夏,南央城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下雨了,每天早上还没到辰时太阳就高高的挂上了天空,炎热伴随着蝉鸣一声声击打着每个人燥热的心情,秦沐瑶已经接连三四日没有见到程连津了,每天早上天没亮他就上朝,一直到深夜才回来。

这夜半夜醒来的秦沐瑶又看到空空如也的床榻,便起了身往书房走去。

书房里红烛还在燃烧着,案牍上的文案被风吹掉在了地上,程连津正趴在案几上,呼吸均匀,他已经睡了。

秦沐瑶慢慢捡起满屋的纸张整理好放回到案牍,听到动静的程连津抬起头来,睡眼惺忪的牵过秦沐瑶的手说:“这段时间太忙了,看你已经休息了就不想吵醒你。”

“嗯,我知道,这几日周边县城都慢慢出现旱灾了,每日出去都能看到有些许灾民从城外进来。就是怕你别累着自己,毕竟这也不是靠一己之力就能完成的。”秦沐瑶柔声说。

“说到这个,父皇安排我去查探周边的旱情情况,明日一早就出发,估计得个三五日才能回来。”程连津将秦沐瑶拉坐在自己的腿上说。

“是微服吗,我也一起去吧。”秦沐瑶玩弄着程连津的玉带说道。

“我是想微服的,只有这样才能看到百姓真正的状况,才不会被县官糊弄,只是这天气炎热,带你出去怕你吃不消啊。”其实程连津心里更担心的是素和瀚,自从他从祁珍荷那里明确素和瀚的真实心意后总是会对素和瀚产生敌意。

“不会的,我什么也不干就待在你身边,嗯,其实我是想多陪在你身边。”秦沐瑶低下头小声地说。

看着秦沐瑶羞涩的表情程连津忍不住点了点头,即使什么都不做只要能和她待在一起,自己就会无比地放松,安心。

“走吧,回房休息吧,不然银袖和无影还以为你被我赶出房了呢。”秦沐瑶牵起程连津往房内走去。

“他们敢!”身后无影无声的笑着将书房内的红烛熄灭。

第二日,程连津微服去往南央城附近的县城潜景县视察旱情,刚将马车刚出门素和瀚来了。

“老七,搭你一个便车,我今日跟你一块去转转,父皇安排我打井,我哪儿知道要打在哪里大多少啊,知道你今天去旁边旱区视察灾情我就跟着一起看看周围的井眼情况。”素和瀚一把掀开马车帘跨了上去。

刚进去马车素和瀚就愣住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她也在马车里,自从上次潜入倚乐楼偷偷看过秦沐瑶后,素和瀚一直没有再见到过秦沐瑶。

秦沐瑶见到来人也愣了一下,自从秋荻两人被困三苗、厌火后这是秦沐瑶第一次见到素和瀚。

“啊哈,老七你这太徇私了,去视察灾情还把弟妹带着。”还没等秦沐瑶出声,素和瀚就冲着门外喊道。

“敬王身体全部康复了吗?”秦沐瑶见素和瀚还是一贯的模样说道,或许那晚客栈素和瀚的眼神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啊,好的很好的很。”素和瀚笑哈哈的回答道,将自己的眼神转过了一边。这次她随军出去看来吃了好多苦,即使现在醒来了,没有之前躺着那么死气沉沉了,但是仍然感觉羸弱了好多。

程连津没有想到素和瀚会突然赶来,并且自己还没来得及阻止素和瀚就上了马车,无奈之下他只能压住自己的怒火说:“对,我就是徇私,本来是想带着我新婚的妻子去郊外看看风景顺便视察灾情的,但是没想到被人打搅了。”

“新婚的,妻子?”素和瀚重复着这句话扭过头仔细看了看秦沐瑶,果真一直披散着头发的秦沐瑶今日已经将头发全束了上去。

“对,我们前些日子成亲了。”程连津加重了语气说道。

秦沐瑶不好意思的说:“是我自己要陪着他视察灾情的,不会去郊区散心的,恭王放心,他不会耽误朝政的。”

素和瀚有些烦躁起来,他刷地撑开扇子不停地摇着说:“你们这真不够意思,成亲居然我们都不知道,连喜酒都没有我的一份。”

秦沐瑶笑了笑说:“好啦过几天让瑞王专门请你喝酒去。”

程连津见到素和瀚的这般烦躁不安的模样莫名舒畅起来也笑道:“对,过些天我们两夫妻补请你一顿酒!”

说话间马车就已经到了潜景县,程连津没有让马车进入县城而是直接到了乡下。一路走来,他几乎没有看到在田间农作的农人。

“方才您说这水是从河里打来的?村里的井呢?”素和瀚也走下马车问道。

“对,就往前走十多里有条小河,就是从那里打的,现在村里哪里还有有水的井哟,本来只有一眼井,早在半个月前就没水了,我看在不下雨,这小河也要干了。”老农摇摇头说道。

程连津脸上浮起一片阴云问道:“要是小河的水也干了要怎么办?”

老农说:“能怎么办,逃荒呗,南边那几个村里旱得厉害的地方已经有人逃荒去了,有的听说已经混进南央城去了。”

“怎么没有人来打井啊。”

“打井?谁来打?村里哪有钱打井啊?你们这些富贵人家真是不知柴米贵,现在粮食都快买不起了还有钱找人打井呢,今年旱成这样冬天又不好过咯。”老农摇摇头牵着毛驴走远了。

秦沐瑶心情沉重地望了一眼周围的庄稼地说道:“没想到现在周边的百姓居然已经到如此水深火热的地步了。”

“百姓没钱打井这件事情如果没有上面的旨意下来,下边的官员是不会动的。并且我听说这阵子旱情严重,连南央城内的粮价都翻了好几番,没有庄稼,没有粮食百姓那里有力气打井啊。”素和瀚也在一旁忧心的说道。

程连津望了望已经龟裂的庄稼地深叹了一口气说道:“百姓已经要食不果腹了,恐怕不久就会有更多的流民进入南央城啊。”

“既然百姓缺粮为何不赏粮打井?”秦沐瑶问道。

此言一出程连津和素和瀚都望向了秦沐瑶。

秦沐瑶继续说到:“既然百姓没有力气打井,就让他们吃饱啊,吃饱了就可以自己打井了啊,刚才你们说粮价都已经翻了好几番了,那现在直接给他们粮食,这样也不怕商贾再趁机哄抬粮价了,百姓拿到了粮食肯定就愿意拼命打井了,这样不仅可以缓解百姓的粮食问题也可以将井渠修好,缓解灾情啊。”

“你是说赏粮打井?”素和瀚惊喜地说。

“啊,如果这是你们当官的说法的话。”秦沐瑶点了点头说。

“对!这样还可以缓解流民问题,如果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水的问题,灾情就会继续,流民就会源源不断的涌出,流民一多起来就容易产生暴乱,赏粮打井!赏粮打井!走进宫去!”素和瀚拉着程连津就往马车上跑,虽然他平素里不正经的玩乐,但是在朝政中却是一直认真对待。

秦沐瑶跟着两个人风风火火上了马车,下马车的时候程连津在身后小声地说道:“你这脑袋从雁回开始就给我惊喜!”

御书房内素和瀚说道:“事情的起因是缺水,现在要解决问题就是要从源头上出发,只要我们让百姓打井就可以解决旱灾问题了。”

素和旭在一旁说道:“如果百姓愿意打井就好了,我听说百姓现在赏钱都不愿意打井,难道要各地官员亲自去为百姓打井吗。更何况我今日还发现,这南央城内的流民是越来越多了,前几日还只是三五成群的混进来,现在在南央城门外都有一村一村的流民在守着,就等着城门大开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想说的是朝廷要赏粮打井,现在钱贱粮贵,百姓肯定不愿意拿钱啊,还不如直接给粮食来的实惠,百姓拿到了粮食就会拼命打井修渠,粮价也不会再上涨了,旱灾就会得到缓解,流民听到消息也会再回到自己的家乡去。”素和瀚接着说。

“旱灾,缺粮,流民,的确都是目前摆在眼前的难题啊,这流民到了异地就会先乞讨,如果乞讨不来就会去偷去抢了,赏粮打井的确是一个可行的法子。”尚书令谢素文说到。

“瑞王,让你去视察,你怎么看的?”素和敬硕看了一圈面前的皇子朝臣发现只有程连津没有发话,问道。

“南央城周围的县城旱情都已经很严重了,百姓的庄稼地都已经龟裂,满眼望去庄稼地里几乎全是旱死的庄稼。我赞成赏粮打井的做法,此次打井,井太浅了不行,少了也不行,要多打些深井,起码要上万口,而且要再多修些渠道,这样就算好几个月没有雨也可以用地底上引来的水来浇灌庄稼。否则这旱夏没有收成,明年百姓更是没有粮吃了。”程连津说道。

“但是。”程连津面露沉思之色说道,“赏粮打井的法子虽好,但是很难执行,如果从南方运粮过来,时间长速度慢,还只能满足军粮,根本没有余量赏给百姓。”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办法打井嘛!”素和旭在一旁说道。

素和敬硕在屋内踱来踱去,然后说:“那就征粮打井!从今日起抗旱打井就是朝廷的第一要务,朝野上下都要同心协力,朕就不信了打井会比大帐难,修渠会比攻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