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泉幽微微怔愣了一下道,“娘亲...昨晚发疯...?”

“不错,我听到动静赶到的时候,之前受伤的那个小姑娘正被你娘亲抓住了喉咙不放...我恰好要上前帮忙,谁料到那四长老却突然出现在门口...”清竹将昨晚的事情说给郁泉幽听。

便是这样的一番话让郁泉幽十分的疑惑起来,这事为什么她没有听浮生提过一句,为何浮生要掩瞒娘亲发疯的事情?

难道是怕她担心么?

郁泉幽看了一看躺在水中依旧沉睡的帝玦,紧了紧心情,“师父...若是阿玉醒来..您要告诉我。”

清竹看着他担忧的模样,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道,“嗯,我知道。”

她微微喘了一口气,踏步朝着外面走去,一路上思考着为何浮生不告诉她昨晚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她?

她抬头看了看现在的时辰,只觉得娘亲与大师父,四长老再怎样吵架也不至于吵到现在,眼看已经过了两个时辰的光景,马上便要到了午时,她快速朝着东厢房走了过去。

此时的东厢房内屋的门已经被打开。

郁泉幽悄悄的走到内屋的门口,便看见大长老与四长老满脸悲伤的端坐在那里。

而本该同在那里的娘亲此时却并不在内屋的堂中。

她有些疑惑,便躲在门口看着那两个沉浸在悲伤之中的长辈们,同样也是一脸的忧虑。

就在她想着娘亲与浮生去了那里的时候,便倏的听见沉默已久的内屋传来了一阵对话。

“这么多年...杨丞你可有对我动过一点心?”四长老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惨笑着问着。

杨丞一阵沉默不语,脸上的神情却像是渐渐从犹豫不决到彻底下了决心,“你想听真话么?”

“我不需要你的假话。”

“蔓菁,你在我身边守了多少年,我都记在心里,若说不心动...又怎么可能,只是...只是我的心中一直有着一个结,我放不下七娘,总是刻意回避你的付出...”

此时的杨丞十分认真的说着话,语气里都是真诚。

瘫坐在那里的时蔓菁悲伤的看向杨丞,冷笑着说道,“这么多年...你竟然也忍心...你可知道我心中又多么难过...从我们订婚其,你便没有给过我你的心...我知道我喜欢上你可能酒是一个错误,可即使是铁打的...你也不该这般对我。”

时蔓菁是时家骄傲的公主,任何东西从来都是伸手便能要来,可是,便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尝尽了所有的苦楚。

她喜欢他,所以她没有办法做到离开他。

她几乎放下了所有的骄傲,放下了所有的矜持。

杨丞知道这个性子桀骜的女子的确为他付出太多。

“蔓菁...我们不要在冷战了...”杨丞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指,终于准备将藏在心中多年的话语讲出来。

时蔓菁微微一笑,“我何时与你冷战过,从来都是你不肯与我多言。”

她的笑容里充斥着苦涩。

杨丞,这个一直停留在原地不肯跨出半步的男人,在等了万年之中,终究打开了自己的心结,“蔓菁...我们的婚约...还算数么?”

他颤抖的问了这一句话,满眼期待的看着时蔓菁。

时蔓菁微微怔愣住,半秒之内又很快的反应了过来,“那样的一纸婚约还能算数么?杨丞...你若想娶我...就兑现当年你许下的诺言。”

他说过,若是以后真的喜欢上她,便一定会为她铺上十里红妆,骑着白鬓烈马前来带她回家。

杨丞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没有愣住,微微的在嘴角带上了笑容,轻声说道,“好...我可以。我说过,将来某一天若是我真的喜欢你...一定一定为你铺上十里红妆,骑着白鬓烈马前来带你回家。”

时蔓菁眼里渐渐的涌起了泪水,她盯着杨丞看了许久许久后,才颤颤巍巍的道了一句,“好。”

郁泉幽在门外看到这一切,缓缓的勾起了嘴角,终于,这两个本该彼此相爱的人向对方倾述了所有压在心底的话。

她偷听的出神,嘴角扬起笑容后刚刚准备离开,却不小心的提到了红阑阁门。

“咚”的一声,引得里面的两人都往外面看了过去。

郁泉幽此时恰好从门外露出了半个头,一双眼睛便恰好与里面的两人对视起来,她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慌神之间,她脱口唤了杨丞一声,“大师父...”

时蔓菁对于她这般称呼杨丞感到甚是奇怪。

杨丞看了时蔓菁一眼,知道她觉得奇怪,便轻轻解释道,“这孩子,是郁泉幽。”

时蔓菁甚是惊讶的看了一眼郁泉幽,不可置信的问道,“那丫头不是在医女阁围剿的时候....”

郁泉幽坑着头不说话。

杨丞便继续替她说了下去,“这孩子活下来便是好事...蔓菁你从前一直故意不理这孩子,这丫头出事以后,你不也曾经那样消沉过一阵子么?”

郁泉幽眼里因这话闪起了一丝抖动。

时蔓菁微微叹了一口气,向着郁泉幽招了招手,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道,“最想念这丫头的不是我们这两个老的...而是玉央那丫头...”

郁泉幽听着这话,眼眶便莫名湿了起来,从前的四长老何时对她这样说过话?

她想起玉央,那个时候,若不是玉央在,四长老只怕是对她讨厌至极的。

她朝着四长老身边走去,恭敬与四长老一礼,“四长老...玉央师姐...她可还好?”

时蔓菁拉住她的手,微微和笑着说道,“玉央那孩子平日里是什么性子,你当是知道...从来不与人多言多语,你在的时候她还会开口说几句话,你不在,她自然一句话也不说。也谈不上好与不好...”

郁泉幽轻轻蹙了蹙眉头,心中甚是不安稳,她回长白这么些天,总是没有寻着机会去见禾玉央。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行装,不由得苦笑,即使去见了,她又以什么身份去见。

她虽有些伤感,却也没有忘了正事。

此番时候,大长老与四长老果然重归于好,可她要怎样才能将心中所问的话提出口...

郁泉幽思索半响,低着眼眸。有些太过于安静。

“小幽...在想什么呢?”大长老看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疑惑的问了起来,“你这丫头心里若是有什么想法便直说,这般沉默做什么?”

郁泉幽抬头欲言又止,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开口。

杨丞微微叹一口气,大概是猜到郁泉幽此番可能是有什么事想要求一求他们这两个老的,但又不知该如何说,便这般干脆沉默下来。

杨丞既猜到这一些,便故意咳了几声,开口准备为她解开眼下这样微妙的局面。

“你这一次故意引我与你母亲相见,除了是想助我们将这些年一直存放在心中的结破开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愿望想要达成...?”

杨丞替她问出了口,郁泉幽自然有些惊讶,大长老观言之计丝毫未变,还是很快便能猜出她的意图。

她自然顺着杨丞的话点了点头道,“确是...大师父...小幽的确有一件事情相求...小幽想求的是当年母亲赠与四师父的一块贴身玉佩...”

“贴身玉佩?”时蔓菁倒是没有反应过来,“你寻这个作甚?”

“娘亲当年乃为颜家掌上明珠,那玉佩自娘亲出生时便一直带着,那灵玉恰有些灵气...其上有着许多功效,小幽身边有着一位朋友得了一种怪病,须得这一块玉来救命...还望四长老能够借与小幽一用。”

时蔓菁看着郁泉幽这般恭敬求她,便皱了皱眉头道,“那玉佩本就是你母亲的东西,我直接给你便可,只是...那玉佩被我放置在阡陌楼之中...师尊又不在,我现在是断然进不去的。”

郁泉幽当知道时蔓菁会因阡陌楼外的禁术担忧,“四师父不必忧心师尊禁术之事,若师父可以将此玉赠我一用...将来师尊总是会归来,倒时再您再领我前去阡陌楼取此玉佩也是可以的。”

时蔓菁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郁泉幽看着这二人的神色,便自有自知之明,晓得这两人定还有许多话要说清楚,便揖了揖礼,言语告辞。

大长老好不容易将这么多年压在心底没有对四长老说的话讲出来,一定还要温存一番。反正她已经将事情都已经说清楚,也得到了四长老的同意,她便没有什么理由再继续这样不识趣的呆在这里了。

郁泉幽从东厢房出来,心里一直惦记着颜七娘的状况,时隔多年,虽然娘亲一直想要见旧人一面,但见时难免心酸难过,这般离开内屋不知去向,实在令她担忧。

不知为何,她方才走进内屋的时候,总觉得大长老脸上藏着一抹十分深刻的悲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