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多气啊!

她的五脏六腑都要冒出火来了。

可她又不能像对付江兰一样,把这个臭丫头抽一顿鞭子再赶出去。

她今晚敢这么做,明早楚玉琬的婚事就能黄,她自己就能去蹲个大牢,享受被衙役伺候的滋味。

她咽了一口吐沫,再咽一口,咽到差点把自己呛住,才咬牙对身边的婆子说:“给她银子……”

楚亦蓉没接,让人准备了纸笔,快速写了药方,交给旁边的一个小厮:“拿着药方和银子,去福安医馆抓药,速去速回。”

小厮不赶耽误,麻溜的出门,一路小跑往医馆里去。

出去找人的楚中铭,到了此时,才从外面回来。

一听说自己家走丢的人,已经被送了回来,忙着往厅堂里去看。

结果一进门,先看到了楚亦蓉在忙来忙去。

楚中铭搓着手,满脸笑意:“呵呵,是蓉儿回来了,是你找到他们的吗?你可真是为父的好帮手,家里缺了你还真是不行,呵呵……”

楚亦蓉懒得理他,等把人全部包扎好,又喂了药下去,看着玉琥玉琪醒过来。

她才转身:“给他们煮些热粥来,要稀一点的小米粥。”

楚中铭赶紧叫下人去做,然后又转回来,没话找话献殷勤地问:“你是在哪儿找到他们的,是被地痞流氓带走了吗?”

楚亦蓉不应他的话,反而指着江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楚中铭的老脸红了一下:“把家里少爷小姐弄丢了,惩罚一下。”

“惩罚一下?你这叫惩罚吗?这叫要人命,楚大人,三姨娘也跟了你不少年了吧,你就眼看着她被打死吗?”

楚中铭赶紧申辩:“没有的事,我说了不让夫人打她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亦蓉深知他厚脸皮狡辩,及时制止问:“另一个呢?”

楚中铭愣在哪儿:“另一个?哪个?”

楚亦蓉冷笑:“三姨娘和五姨娘一起把孩子弄丢了,三姨娘挨了打,五姨娘你们会放过她?”

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只能把五姨娘也抬出来。

五姨娘被楚中铭一腿踢到肋骨,不知他用了多大力,把一根肋骨都踢折了。

掀开衣服,里面除了鞭伤,还有一块叠一块碗口大的乌青。

楚亦蓉简直觉得这个家像魔窟一样,怎么还有人争着要进来呢?

五姨娘的伤是他们几个人里最重的,就算治好,以后也与废人无疑,连重点的东西都拿不起来。

楚中铭和楚夫人的混合双打,比那些街头无赖更甚。

楚亦蓉一直在楚府忙到夜半,方才把几人的伤处理完。

她手上因处理伤口,沾了不少血,衣服在忙乱时,也有多处染了些星星点点。

楚中铭命丫鬟准备了热水,又备了衣物,他觑着楚亦蓉的脸色小心问:“今日晚了,要不在家里暂住一宿?我已经命人把竹院打扫出来,你放心,没人会去打扰你的。”

楚亦蓉慢条斯理把手洗完,才抬头看楚中铭。

她盯着他看了许久,看的楚中铭极不自在。

他想装庄重来着,可是面对楚亦蓉凌厉的眼神,再听着一家大小“哼哼唧唧”的哀嚎,便没能装成功。

最后还是搓着小胖手问:“蓉儿,可是还有什么不妥?”

楚亦蓉冷哼出声:“楚大人觉得有何不妥?”

楚中铭没应声。

楚亦蓉道:“楚大人,楚府与东宫的婚事没差几日了吧?你把两位姨娘打成这样,有想过传出去,会怎样吗?

你楚府是地狱吗?要把人骨头打断,人打死?

五姨娘她再怎么说也是玉琥的娘,你把她打死了,玉琥怎么办?

……”

楚亦蓉担心自己再说下去,会忍不住抽楚中铭两记耳光。

她长缓一口气,把刚才的逼人之气收了,转成冰冷:“跟楚夫人说说,把三姨娘五姨娘照顾好,还有玉琥和玉琪。

要是他们几个这几天出了问题,既是到了大婚当天,你们家大小姐的婚事也一样会黄。

到时,你楚府,楚大人的脸不但丢的一点不剩,官职能不能保住也得看命。”

她甩袖而去,带着小红真的回了竹院。

此时外面早已宵禁,两个姑娘家在外行走,确实不太好,再者她也想看看楚夫人还要做什么妖。

如楚亦蓉所料,她在前院跟楚中铭说的话,没过多久就传到了楚夫人的耳朵里。

私底下骂她一顿都是小事,那臭丫头竟然还敢住在他们府上,怕是活腻歪了。

楚亦蓉出去,楚夫人没办法整她,但她留在这里,或者死了,那么他们的威胁不是就没有了吗?

楚夫人今夜红了眼,没把江兰整死,又被楚亦蓉教训,那口气别在胸口,怎么都咽不下去,哽的她连觉也睡不着。

接近四更时,在床上翻了半夜肥肉饼子的楚夫人,突然诈尸一样坐起来,叫过田妈说:“我就不信死人还能兴风作浪,去灶间拎一桶油来,带上火折子,跟我走。”

田妈听闻此话,腿都是哆嗦的。

楚亦蓉死不死,她没太多想法,但她的儿子现在还不知下落,说白了就是还攥在她的手里。

万一她死了,自己的儿子也活不成,那她找谁哭去?

田妈一边往灶间走,一边心急火燎地想法子。

运气还不错,刚到灶间,就遇到曾经替楚亦蓉传信的一丫鬟。

她在后院里值夜,这会儿饿了,就偷摸着来灶间找吃的。

田妈也顾不上骂她,一把拉过来:“快去竹院告诉二小姐,夫人要火烧竹院了。”

那丫鬟连吓带懵,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田妈推了出来,竟然还顺手塞给她半个馒头。

她一边庆幸没被田妈罚,一这想她今晚是吃错了什么药,结果就走歪了,没有去竹院。

这边田妈拎了油,带好火折了,跟田夫人碰了头,两人便一起往竹院里去。

四更天是人们睡的最熟的时候,整个楚府里都静悄悄的,各院落的灯也都熄了,只留几盏路边的夜灯,在黑暗里劈出一小块,发出莹莹之光。

田妈提着大油桶,“吭哧吭哧”走在面前,楚夫人轻手轻脚跟在她后面,不住往四周看。

竹院在即了。

里头的灯是灭的,也无人走动,安全的很,适合杀人放火烧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