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们推着沉重的火炮渐次的进入了阵地,约瑟夫早就注意到前面不远处有几株粗壮高大的红松,笔真的树干直插空中。

他大声的向正在忙碌的炮兵们问道:“你们中谁会爬树?”

“报告将军,我会!”一位年轻健壮的士兵应道。

“太棒了!小伙子,过来。”约瑟夫冲他摆手示意。

那士兵快步的走过来,约瑟夫指着那株最高的松树对他道:“爬上去,爬到最高处,向那个方向看!”

他手指着清军埋伏的方向,同时转头对自己的卫兵道:“把望远镜给他!”

那士兵摘下背在后背的枪,脱掉棉袍,将望远镜挂脖子上,走到那株大树下,双手对着搓了搓。

然后猛的向上一蹿,粗壮的双臂已经牢牢的抱住了树干,接着双腿用力,手脚并用,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爬到了位置最高的一个树杈上。

他骑在树杈上,面朝着刚才将军手指的方向坐了,用力撅断了挡住视线的几根细枝,拿起胸前的望远镜向下看去。

他极缓慢的移动着视线找寻着,突然停了下来,大声说道:“报告将军,看到了!”

“在那个山岗后面,那里确实是一个埋伏的好地方,但是居高临下还是能看得出来!”

“能不能看得出来大约有多少人?有什么武器?”约瑟夫兴奋的仰着头大声问道。

“报告将军,一些人被山包挡住了,看不出来有多少人,但是我看到了臼炮的炮筒和支架,这些人都是炮兵!”

“太好了!”约瑟夫更加兴奋了:“你,仔细的目测一下敌人的距离和方位,告诉我们的炮兵!”

“炮兵,装填弹药,准备发射!”

“遵命,将军!”

树上的那人本就是炮兵,目测距离和方位自然不在话下,他放下望远镜,伸出右手,仔细的目测着敌人的方位,然后将数据向地面上的炮兵上尉报告。

上尉大声将他报来的数据向所有炮兵们重复一遍,高声命令道:“调整射角,预备!”

约瑟夫面露欣喜的望着那山岗的方向,他仿佛看到了那些埋伏在山岗后面等着伏击自己的清军被炮弹炸得飞上了天。

正这时,忽听远处传来的炮弹破空的声音,他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猛的回头循着那声音望去。

但是却什么也没有看到,紧接着就听到几声巨大的爆炸声响,从他军队的军尾传过来。

几乎同时,惨叫哀嚎声响成一片,整个队伍顿时乱了,兵士们有的趴在了地上,有的躲在了树后,有的一头钻进了路边的雪窝里。

“不要乱!不要乱!”约瑟夫表现出了相当的镇静,他大声的命令着树上的那个兵士:“你转过身来,向后找到敌人在从那里向我们开炮!”

“炮兵,炮兵!掉转炮口,快!快!”

“是,将军!”那士兵麻利的转过身来,又举起望远镜仔细的望着。

这时,又是一片尖锐的声音响起,这次落下的炮弹比上次更多了!

每炸开一枚,便将周围十几步距离内没有隐蔽好的士兵全部撂倒,一个个躺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哀嚎。

炮弹是必勒格的军队发射出来的。

他带着人马自坎斯克出发时已经是亥初时分了,天公作美,今天是个月圆之夜,晴朗的天空中只有几片淡淡的云彩。

又大又圆的月亮当空照着,映得雪地里一片通亮,脚下的道路清晰可见。

这样大军就一支火把都不用点,不用担心被人看见光亮了。

必勒格带着人马一路急追,前面的敌军走了一整天了,原以为他们会扎下营来休息。

谁知道他们或许是接到了长官的严令,竟然没有扎营的意思,就是那么不紧不慢的一直走着,必勒格也只能是一路追赶。

就这样走了一夜,当前面的哨探回来报说,敌军在前面不足十里处,很缓慢的行进着时,天光已经微微泛白,圆圆的月亮瞧上去都不那么明亮了。

必勒格当即命令所有兵士都下了马,留下两个营照看战马,其他人扛起所有臼炮的炮筒、支架和装炮弹的木箱,徒步奔跑着向着敌人追了上去。

约三刻后,有哨探来报说,距敌人大军的队尾只有三里多了。

在兵士们停下喘息的空当儿,必勒格紧张的盘算着,不知道张大帅的人马到了哪里。

若是他还没有赶过来,自己的队伍只能与敌人保持这个距离,不能靠得再近了。

此时天光更亮了些,连前面的那道山梁都依稀可见了,自己现在必须把人马都藏好,不然敌人上了山梁,向下就能看见自己的大队人马。

他正思量间,突然听见了右侧山梁上传来了“啪”的一声清脆的枪响,紧接着又是一声。

必勒格心头一阵狂跳,难道是张大帅的人马到了?两军接上火了?

可是那枪声响过两下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这显然不是交上火的情形。

“你们俩速去前面察看!”他对两个哨探命令道,又转对身边的一个游击道:“去传令,大军都躲到那边的林子里去。”

不多时,一个哨探跑得气喘吁吁的回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向必勒格道:“禀将军,敌人……敌人走得更慢了!”

“有很多兵士都下了马,牵着走呢,人都……都挤到一块了!”

必勒格听了不禁怦然心动,敌人现在聚集到了一起,正是自己军中臼炮发挥杀伤效力的好机会。

而且他们又放慢了速度,兴许是在前面发现了什么,算计着时间,张大帅的人马应该早就到这里了,估计已经在前面等了多时了。

敌人如此缓慢的行军速度,看来还得有一会儿才能上到那个山梁上。

“整队!出发!再向前追!”必勒格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真的暴露了,就干脆打响了战斗,因为直觉告诉他,张大帅的大军就在前面,正等着他率先发起攻击。

又追了有一刻的功夫,先前派去的另一个哨探迎着大军跑了过来。

“将军!快停!停下!”他大口喘着粗气道。

必勒格站定了,抬起右手示意了一下,人马渐次停住了。

“怎么回事?”他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