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虽然王府的情报到不了南疆,但是有人的情报却能遍布天下。”

赵王闻言看向了渡衍。

“天机楼,神秘莫测,是天下第一风媒。其情报能力不下于护龙山庄。”渡衍口中吐出了一个情理之中,但在赵王意料之外的名字。

天机楼在江湖中确实是贩卖情报的组织,之前也一直保持中立。

但从杨清源接手大理寺后,天机楼便开始与其六扇门合作。

不管是江湖潜龙榜、胭脂榜等榜单的发布,还是各种决斗、赌约的公正与主持,都在天机楼的范围内。

从江湖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处于绝对中立的组织。

但赵王这样的人,自然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绝对中立的人和组织,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再中立的人或者组织也会因此而偏离。

“天机楼不是六扇门的人,他们难道会愿意将情报给我们吗?!”

赵王觉得向天机楼买情报,不仅仅不能达到效果,反而会透露他想要造反的信息。

“南无阿弥陀佛,请王爷恕老衲无状。”

赵王奇怪地看了渡衍一眼,这可不像是平时的渡衍。

“你我之间,亦师亦友,何须如此?!”

“那恕老衲无状,王爷欲窥社稷神器之事,即便不透露,朝廷中枢也知道。”

“……”赵王被渡衍这句话给噎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渡衍说得好有道理,他完全没办法反驳。

赵王之志不小,有意神器之事,其实天下有识之士的眼中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罢了。

只是天下人对于赵王的态度是变化的。

在太宗文皇帝时期,赵王的态度是克制,他表现得更像是一个效忠朝廷的塞王,战功赫赫,抵御后金。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赵王的心思。

唯有太宗及部分阁臣,看出了赵王的野心。

在太宗文皇帝殡天之后,北方士子其实就开始持观望态度了。

当熹宗厉皇帝冤杀于延益之后,民心就变了。

赵王无视熹宗厉皇帝颜面,为于延益设灵,亲自披麻戴孝祭奠于延益。

两相对比之下,赵王已然是赢得了民心。

赵王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自是大肆收揽人心,这也是他第一次毫无遮掩的表现自己的野心。

也是至此之后,天下皆知赵王之志。

若是熹宗厉皇帝在位,那赵王的胜算会大于七成。

可是杨清源突然起兵,以臣伐君,诛杀了熹宗厉皇帝,扶麟德天子上位。

这个少年天子虽然年纪尚小,才干不足,但杨清源和现在麟德内阁的人都不是善茬。

杨清源稳固军心,东伐后金,北据大乾。

王华施政天下,劝课农桑,鼓励工商。

虽有土木堡之败,但休养生息之间,大周已渐有政通人和之意。

若是双方拼发育,赵王凭现在所占据的幽州、后金的部分地区是没有丝毫的优势。双方的差距只越来越大。

所以,赵王才心中逐渐急躁,对于这次难得机会,虽忧心其真假,但却无比想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渡衍知道赵王心中所虑,一一解答,最后总结道,“虽然天机楼与六扇门有合作,但双方的合作是有限度的,天机楼并不是六扇门的附庸。买卖情报本就是他的日常生意,我们只要不在明面上表露身份,天机楼应该是不会拒绝我们的。”

“那好,就有大师安排此事吧!”

赵王终是抵御不了天赐良机的诱惑……

南疆,鹰蛇山以东。

这里的一片丛林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片丛林乃是鹰蛇山中六合之势的十二地支之一,将其焚毁,虽不能完全破解六合之势,但是削弱大阵的威能还是很容易的。

“师尊,咱们这样放火烧山是违律之事!”一个坤道一脸认真地说道,“清源师叔曾经执掌天下律法,我不会被他抓走吧!”

这个扎着道髻的坤道是逍遥子的弟子,虽然武功不俗,天资极佳,尤其擅长阵法风水之道,但是缺少江湖经验,所以这次特地带出来历练的。

现在的江湖门派在弟子下山之前,都会发一本由六扇门印发的江湖武者纪律手册,以此来告知新入江湖的弟子,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这个小坤道,对于手册中的一句话印象深刻。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她还年轻,都还没有找到道侣,完全不想去坐牢。

“……”逍遥子面对一脸哭丧的弟子,忍不住以手扶额,这不是我的弟子,太丢脸了。

还好没让他们直接参与和血河宗的对战,否则怕是被人阴死。

“事急从权,清源师弟,不会怪我们的!”逍遥子只能尽力解释。

但这个小坤道,显然不会相信自家师父的“鬼话”,“师父,如果我被清源师叔抓走了,你一定要带我最爱吃的素包和猪肘子来看我。”

逍遥子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还猪肘子,你看我像不像猪肘子。

但是谁让是自己的弟子呢,含着泪也得带完。

“好!”

逍遥子原本只是想敷衍弟子几句,没想到这下子她当真了。

“师父,你果然还是骗我的,你刚刚还说不会有事的,现在却答应给我带猪肘子,哇……”

就在逍遥子打算不理这个小坤道的时候,一旁另一个散发的小坤道说道,“师姐没关系的,大周的律法不会处罚你的。”

“啊?!”道髻坤道看着散发坤道,一脸呆萌。

“根据大周的律法,在大周境外之事,除非是危及了大周百姓或是国家的利益,又或是这件事违律之事的犯罪危害结果在大周境内发生,否则大周是不会管这件事情的。”

散发坤道继续道,“你想要咱们现在是在大周境外放的火,这关大周什么事啊?!危害结果也不会发生在大周境界,清源师叔怎么可能来抓你呢!?”

道髻坤道闻言,立刻停止了啜泣,破涕为笑,“听你这么一说我就特别安心了!”

一旁的逍遥子也是点了点头,“灵静不错,看来江湖手册背得很熟啊,恐怕一把的法家门徒,也就这样了!”

灵静就是那个散发的坤道,现在被首座表扬立刻就高兴道,“不敢当首座谬赞,弟子一直谨遵首座教诲,精研道法,无论是道经还是律法弟子都不敢有所耽搁。”

“……”逍遥子彻底没话说了,自己的弟子里还有没有正常的,精研道法,道法道法,合着这是分来开念的,是吧。

研读道经就算了,学习律法是个什么鬼?!

“好了,没有,好了跟我继续去切断鹰蛇山旁的两条小溪……”

……

虽然过程略微曲折,但是逍遥子的工作是起到作用了的。

鹰蛇山上空弥漫的血煞之气开始渐渐变淡,而原本的血龙骨凤之势也在被瓦解。

虽然不在正面战场,但发挥的作用,丝毫不亚于正面对敌。

……

鹰蛇山,血河宗总坛之中。

杨清源提着一个首级,出现在了血河宗的正厅之中。

当他出现的时候,正在缠斗的张玄清和四长老都看向了杨清源,随后对拼一击,迅速拉开。

虽然对于杨清源的出现,双方都有些懵,但心态是截然不同的。

“杨侯!!”了尽更是躬身一礼。

张玄清和正在打辅助的了尽,不管之前对于杨清源是什么态度,这一刻肯定是激动的。

杨清源的出现意味他们两个不用死了。

此时的张玄清显得很狼狈,一身道袍已经被血河撕天爪的爪劲撕成碎布条,身上到处是外伤。

虽然雷光依旧闪烁明灭,但不过是外强中干了。

内外伤多处,真元消耗七成。

而了尽虽然没有直接参战,但韦陀护法神通一直加持于张玄清的身上,每一次张玄清受到的冲击,也会反馈到了尽的身上。

虽然外表看上去比张玄清好得多,但是内里伤势与张玄清相差无几。

若是杨清源没来,那最终的结果,大概率就是张玄清和了尽二人以命换伤。

而对于四长老来说,杨清源能够走到这里,说明他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清源剑君,久闻大名了!我家宗主最警惕之人就有你!”

四长老虽然见过杨清源的画像,但是血河宗的画像技术真的很抽象。

而了尽的话也不足以说明什么,真正让他确认杨清源的,是杨清源身上的这股气质。

剑意如天,煌煌大气。

“对了,我不是空手来的,我带了礼物。”

杨清源是个有礼节的人,肯定不会有失仪之处。

说着他将手中的首级抛向了四长老。

这鲜血未干的首级,落在四长老身前的地面之上,翻过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四长老也看清了这首级的主人——血河宗护法,点苍派的林再暮。

此人是由血河宗主引入血河宗的护法,但和他们长老一系走得很近。

昨日,两人还曾一起喝过酒,但现在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身首分离的尸体。

“我不知道,你们血河宗还有什么邪术,但是头颅被斩下的人,一定活不了。”

杨清源的话轻描淡写,但其中的杀气之盛,让了尽心惊。

在他心中,杨清源是一个内敛、谋算、心机深沉的人,这样的人几乎不会表露自己的态度,可现在的杨清源身上的杀气,丝毫不遮掩。

四长老心中警惕,但是嘴上丝毫不虚,“杨侯不会以为,像他这种连自身之道都难以坚定的人,可以和我们嫡传的血河弟子相比吧?!”

林再暮的武功虽然不如他,但是双方之间的差距没有大到可以轻易斩杀。

但看杨清源现在的状态,身上甚至没有一点伤势,这就让四长老心中凝重了。

血河真经在四长老的全力催动之下,不断运转,源源不断的血煞之气,夹杂的天地元气被四长老吸入,来治疗伤势。

“血河宗的嫡传,我不是没有交过手。”湛卢剑已然出现在杨清源的掌中,神剑无锋,但不减锋芒。

“斩你,如屠一犬!”

……

天机楼,大周江湖中最神秘的存在之一。

没有人知道天机楼的总部在哪,只知道,每座郡城之中都可以找到天机楼的分部。

明明一个民间组织,但是天机楼却有比肩护龙山庄的情报能力。

这也是他们赖以为生的手段。

不仅仅是个情报组织,天机楼还是一家中介。

在与六扇门合作之前,天机楼甚至是一家杀手的任务平台,江湖上的恩怨,可以在此发布任务,请杀手解决。

而杀手刀客也可以接任务,或为名,或为利。

与六扇门合作之后,这个杀手平台便被取消了,但是天机楼居间客的性质还在。

寻药、置换、拍卖,各种功能齐备。

甚至江湖上还有传人,天机楼的背后,有不止一位法天象地境的高手坐镇,当然这个流言是未被证实的。

天机楼总部之中,天机楼主正逮着一个单片眼镜,研究着手中的一份机关图。

“阁主!燕城天机楼有急报传来,今日下午,有人来燕城天机楼买消息。”

正在倒腾机关的天机楼主完全没有心情理会来人,“买卖消息,本来就是我们天机楼的业务,这有什么地方需要请示的?这点小事也要打扰我!”

虽然口中有怨气,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放下了手中的机关,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说说吧!他们想买什么消息?”天机楼主轻轻吹了吹茶盏中,水面上浮起的龙井嫩叶。

“来人想要买杨清源的消息!”

手下的回答让正在喝茶的天机楼主动作一滞,“他们要打探杨清源的什么消息?!”

“他现在人在何处?是否在南疆?!在做什么?!”

天机楼主的单片眼镜在日光之下,反射出夺目的光华。

“是什么人打听杨清源的消息?”

手下回道,“我们的人没问,按照天机楼的规矩,是不该问的。若是楼主想知道,我这就着人去查!”

“不必了!”天机楼放下茶盏摆了摆手,“告诉他们,价格合适,没什么不能卖的!”

“不知多少价钱!?……”

未等手下说完,天机楼主已经伸出了三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