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峰上,罚劫台前。

白洛水紊乱于心,系凉于情。

她那琉璃般的清眸,带着无边期许,期待着叶凉可给她那一个足够她撑起所有,坚持本心的答案。

足够她甘愿为其,暂负那所谓帝子元烬的答案。

一个,她真正需要的答案。

“师父。”

叶凉看得白洛水那紧紧凝视着他的模样,心头波澜微荡,心疼的喊语道。

“别叫我师父!”

决绝一语,白洛水的玉面忽然变得凌冽无情,那看着叶凉的水眸,似不带一缕情感般,语调冰寒彻骨:“告诉我,你欠我的答案。”

“否则...”

她手中轻剑一震,似薄情无心的狠语道:“休怪我剑下无情。”

旋即,她缓缓侧转过头,以侧颜对着叶凉,似不愿看到他半点般,以琉璃般的水眸投向远方天际,心中酸楚波澜:“凉儿,你别怪师父。”

“师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你真的和他太像...太像了...像到我的本心已然觉得,你就是他,就是我的叶小懒,可是...”

白洛水似想起了那元烬,玉面挣扎痛苦:“若你是他,那...眼前的凉儿又是谁呢?”

“我想不通,想不明,想不出那该有的答案,所以,为师只能用这种无情的方法逼你,逼你说出真相,你...”

她眼眶含雾,似对着天际,又似对着那天际上的叶凉幻想,道:“别怪为师,好吗?”

叶凉看得白洛水那无情的侧转过头,亦是心头一颤,难受异常,他张了张嘴,很想告诉她,他就是叶凉,就是她的叶小懒。

可是,当得他有这冲动时,他却是瞥得了那一直凝神观察着他们的乌鹫,那神秘诡异,似与当年叶南天陨落之事,有关的乌鹫。

入眼于此,叶凉那好不容易因心疼,而到得喉间的承认之语,再度被硬生生的按了下去:“不行,我不能说,说了,只会害了师父。”

的确,现在的他想说自己是谁,那很容易,而且还有琴沁等人证明,更加能身份确认,可是,说了以后的结果呢?

结果就是白洛水发现,他就是叶凉,元烬是假的,擎皇宫这些人都在骗她,然后以白洛水的聪慧,瞬间便能反应过来,叶擎天一直在骗她。

骗了她足足百年。

紧接着,她便会因此联想到许多相关的问题、相关的事,而这一连串的事,被拉扯而出,想的清明,那以白洛水那为了叶凉,可连天下苍生都不顾的的性子。

绝对会当场怒而搏命。

虽然,他可以赌一赌,说了以后,自己能否劝住白洛水,可是,他不敢赌,因为一旦劝失败了,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想及此,叶凉忍着疼,无力的低头看了看身上那遍体鳞伤的身子,惨白的嘴角苦涩弧度轻扯:“师父,你可知,倘若我现在说了...”

“就是在将你往阴司路上送。”

他很清楚,现在自己被重伤成这样,那一旦白洛水知晓真相后,那他现在的模样,对白洛水来说,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如此怒意更涨,白洛水直接为他,杀向擎皇宫找叶擎天报仇都是有可能的。

要知道,当初鲁封毅在北凉院仅是正面战斗伤了叶凉,她就直接要动手杀了,如今,元烬、淮殇等人将叶凉折磨的生不如死。

她若不将暴怒,将他们尽皆屠戮,闯擎皇宫寻叶擎天算账,那便不是那天上地下,只在乎叶凉的白洛水了。

这亦是为什么,黑萝、琴沁等人,明明知道真相,却无一人开口,甚至连传音都没有一个了,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能。

因为传音容易,但那后果他们却难以承担。

白洛水眼看得叶凉久久不语,亦是回过螓首,水眸冰冷的望着叶凉,寒霜之意覆面,语调凌冽无情:“我再说一遍,告诉我,你的答案!”

唉...

叶凉看得她那决绝无情的清面,心中微一悲叹,说道:“我的回答,于那一天,一样。”

那一天的话?

白洛水似忆起了,当时叶凉于她的言语:那擎皇的叶凉有异,真正的叶凉另有其人。

想及此,她那心头泛起一缕酸楚:“这模棱两可的话语,你究竟还想和我说到什么时候!?”

“你究竟,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她琉璃般的水眸里透着悲凄:难道,你一定要瞒到我支撑不住一切,再也坚持不住本心的时候吗?如此,你忍心吗?叶凉...

忍心么,我的...

叶小懒!

心中悲戚于此,白洛水表面决绝之色依旧,水眸似无情的凝视着叶凉,冷冽吐语:“我只想要,我想知道的答案。”

“你若不说,那...”

她手中轻剑一震,剑光四溢,剑气纵横,清眸凌冽无双,语调刺骨蚀心:“我便亲手罚诛于你,以你命,来还你之过错,来彻底...”

“结束这一切!”

“你不会的。”

叶凉惨白的面颊,浮现一抹淡笑,似对她无比的信任摇头道:“我认识的白洛水,不会杀我的。”

“你果然是个孽徒!”叶岚娟于那中央平台之上,边扶着元烬,边对着叶凉狠语道:“白洛水身为你的师尊,你竟然直呼其名,简直无半点素养。”

“毫无尊师之念!”

斥责于此,她清眸怒睁,对着那背朝着她的白洛水,喝语道:“白洛水,都到现在了,你还不动手,诛此孽徒吗!?”

闻言,元烬趁此时机,故意佯装好人般的喘着粗气,用那看似虚弱,却足以令得白洛水听到的声音,对着叶岚娟劝语道:“不要逼师父,我...”

“我不想师父为难。”

那话语看似善解人意,却是更加刺激着白洛水,以压迫着白洛水于叶凉的动手。

听得此,白洛水那捏剑的素手,都是捏的青白,那凝望着叶凉,清寂平静的玉面,终是泛起点点波澜,似有悲凄痛苦之色:“到得现在...”

“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答案么?哪怕,一个字,两个字的答案,你亦不愿么?”

唉...

叶凉又何尝不知,她想要的那一个字,两个字的答案,是回答她,是(叶凉),不是(叶凉)。

可是这般说了,和全部说,又有何异?

想及此,他抬首看向白洛水,叹然道:“答案,我可以给你,但是,无论是什么答案,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之前说的。”

那一言:他非真正的叶凉。

“好。”白洛水轻启粉唇。

有了她的应语,叶凉不露痕迹的瞥了眼那乌鹫后,那看向白洛水的深眸之中,波澜微荡:“师父,你别怪凉儿,凉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送死。”

“我答允你,早晚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一切,将真正的叶凉,带到你面前,向你认错,认让你心疼的错!”

想及此,叶凉黑眸微颤,深呼了口气,看向白洛水,一字一顿的肃然吐语:“我不是他。”

显然,现在的他,终究是不敢言出真相,否则,对上那连叶南天都可害,连她母亲留给他的‘家底’都敢找寻诛灭的神秘乌鹫等人。

他真的担心,白洛水会殒命于此。

‘咚。’

柔心重重一颤,白洛水望着他那因撒谎,而有些颤抖的深眸,感受着那心房上的那一滴曾护持过她的心尖血,琉璃清眸有着雾气腾绕:不...你就是他...

就是我的徒儿!就是那连对为师撒谎,都有着眸颤习惯的叶小懒。

心头波荡于此,她面露痛苦的轻摇螓首,腾雾于眸:可是为何,你偏偏不与为师相认,为何...为何...

叶凉看得白洛水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心头震颤,忍不住关心出语道:“师父...”

‘噗嗤...’

他这喊语刚起,白洛水那羊脂膏般的清润玉手,陡然一动,动得那轻剑带着一抹寒光,刺掠而出,直直的刺在叶凉的胸膛之上。

清寒的剑尖,刺破衣衫,入肉寸许。

溅起点点殷红的鲜血,凉了那许多人的人心。

“师...师父...”

叶凉似看得那当真刺剑于他胸膛之上的白洛水,眼眸里透着几缕惊诧,以及那浓浓的难以置信。

旋即,他缓缓伸出那伤痕道道的手,放于那胸膛伤口之处,感受着那冰冷的清寒剑意,似忆起了当年,瑶止亦是这般,将他一剑透体的场景,呢喃道:“为...”

“为什么...”

他凝望着白洛水,嘴中淌血,颤声而问:“为什么,师父!?”

“你为什么,要杀凉儿。”

那一问,似问尽了他仅剩的全部气力,似问凉了他那煦暖的心。

与此同时,那平台之下的叶蓿凝、黑萝以及段绫湘等人都是略带惊诧的看着这一幕,心中皆是无法相信,白洛水竟然会对叶凉下手。

甚至连得那淮殇、虔无用等人在欣喜之余,都有些难以相信,白洛水真的下了杀手。

就在众人惊骇时,白洛水非但未回答叶凉的悲戚问语,反倒似以更为决绝之态,清寒吐语:“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东脉洛水门的弟子。”

“我亦不再是你的师尊,我要将你...”

她玉面冰冷,一字一顿道:“逐出洛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