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沉闷。舒襄几乎要把屏幕上的那串数字给盯穿。过了一会儿,沈之森果然主动加他,舒襄平复了一下呼吸,点了接受。

因为是沈之森删除的他,所以舒襄的聊天界面确实有着许多他曾经发过的“疯”。最近一次就是他得知沈之森结婚,疯狂地给他打视频,沈之森不胜其烦,就把他删掉了。

“要视频吗?”沈之森问他。

“不要。”舒襄愣了一下,“你有病吧。”

“我跟王主任联系了,他说你已经回去上学,你一定要把握好机会,如果六年还没有办法毕业,你就真的拿不到毕业证了。”

“嗯。”

对方似乎没料到他会应答,输入了很长时间,“你好像听话了很多。”

“不是。”舒襄说:“我只是不对已婚老男人发疯。”

沈之森不多说什么,只把酒店的地址发给他,并说:“小襄,怎么说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我结婚,是很希望你能够过来的。而且,你也有快两年没回家,舒叔叔应该也很想你。”

舒襄有些厌恶,他厌恶沈之森这种说教似的聊天。而且沈之森明明知道,他那个爹,是根本不可能会想他的。

舒襄看了眼酒店名字,是他们市里最贵的那一家,当年他堂姐结婚就很想在这里办,姐夫嫌贵,没给办。

舒襄说:“我知道这个事了,去不去不一定。”

沈之森还是说:“等着你来。”

他们没有太多话可说,事实上,就算是在之前,他们也没有很多共同话题。大多数时候都是舒襄在说,沈之森回不回应,愿不愿意回应也是他的事。

舒襄手贱,还是没忍住点开了沈之森的朋友圈。沈之森倒是大方,并没有设什么三天可见的权限,所以舒襄也一览无余了他和他老婆的甜蜜。

沈之森之前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如此大大方方秀出来的还是头一个。果然是遇到了真爱,就连结婚也是猝不及防的吓人一跳。

舒襄终于是受不了,干脆把刚刚加回来的沈之森又给删了回去。

.舒襄回这趟家绝对不是因为沈之森。

只是顺便,他要回去看看他那赌鬼老爸是否还尚在人世,再和他好久没见的发小哥们儿好好聚一聚……

好吧,还是因为沈之森。

甚至还因为回去要坐好几个钟头的火车而请了一天的假,从一大早赶路赶到了天黑,回到家后他爸果然是不在。

他们住在一处老旧小区里,沈之森一家原本和他家是邻居,只是人家不愿意蜗居于此,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搬走了。

屋内散发着一种污浊的难言气味,垃圾桶里的垃圾堆积如山,再去厨房看一眼,果然有着满池子的脏碗。

舒襄一边骂着脏字一边撸起了袖子,先倒垃圾再洗碗,又去卧室抽屉里找到放了好多年的花露水把家里里里外外都给喷了一遍。

他爸不在,舒襄自然也没有呆在家里的道理,联系哥们儿去酒吧喝酒,混到半夜才回家。

看得出,他爸对他的突然出现还是有一丝诧异的。

两人都喝了点酒,也都不是什么温和的好脾气,他爸先开骂,“小兔崽子,你他妈还知道回来!”

“彼此彼此。”舒襄把沙发上的零碎物件拎起来丢到一旁,“还跟以前一样,我睡沙发你睡床。”

“你回来干嘛!”

舒襄又从卧室抱来一床被褥在沙发上铺好,“想回来就回来了。”

他爸的脏话绵延不绝,舒襄大概听了,大多在骂他没良心,是个养不熟的赔钱货。

舒襄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他爸骂累了,自己也就停了,然后才正眼看他,“这个月的钱你怎么没打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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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还不如生个丫头

舒襄摘掉眼镜揉了揉有些麻木的太阳穴,“我人就在这儿,直接给你现金不是更好?”

“怎么,你还不情愿?”他爸把他从沙发上揪了起来,“老子把你养了这么大,该你孝敬老子了你还他妈跟我唧唧歪歪?”

舒襄听不得“孝敬”这两个字。说是养大,其实也只不过是给了他几口饭吃,舒襄还宁愿自己是个住在福利院的孤儿,说不定还能从小少挨些打骂。

他爸纯粹就是脑子有病,觉得老婆是个累赘,所以把老婆给打跑了。儿子其实也是个累赘,不仅是个累赘,还是个要张嘴吃饭花钱的赔钱货,之所以没赶尽杀绝,因为还要留着给自己养老。

舒襄懒得接话,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不睡我可睡了。”

“你到底因为什么回来?”

“沈之森。”舒襄随口接道:“他说他要……”

话还没讲完,他爸就像疯了一样地冲上前,舒襄没躲及,脸上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耳光。

他一米八的个子,居然被扇了个踉跄。舒襄盯住已经比他矮了不止半头的亲爹,不仅感慨,看来牌桌果然是个可以锻炼臂力的好地方。

真是莫名奇妙,舒襄用舌尖顶起迅速肿起来的半边脸颊,“干嘛打我?”

“你他妈还有脸说?”他爸连啐数声,接着又把自己的脸打得啪啪作响,“我这辈子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你还要不要脸,我问你还要不要脸?”

“我怎么不要脸了?”

“要脸你去找男人,你是裤裆里没长那根东西还是怎么着,早他妈知道还不如生个丫头,还能挣他妈几万块钱彩礼……”

这就是舒襄不愿意回家的原因。当年他休学,沈之森离职,学校本着负责任的态度给他爸打了个电话,至此之后那就是不得了,这个话题也是彻底的过不去了。

他爸没有骂烦,舒襄也早已经听烦,“你是我爹,我裤裆里长没长那根东西你不清楚吗?”

再说了,他爸也是没把这个账给算明白。他喜欢男人,对于他爸这种好吃懒做的人来说简直是一举两得,甚至还不用发愁给他花钱娶媳妇。

可是他爸一时半会儿想不通,“我和沈之森他爸妈那还是老同事,老朋友。你这样做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放?你让我还怎么在人家面前抬得起头?”

舒襄啧了一声,跳上沙发用被子蒙住头。他爸这么说那可真是有些抬举自己了,老同事倒是真的,老朋友那就是夸大事实,没有人愿意和一个好逸恶劳的赌鬼做朋友。

“沈之森不会说出去的。”舒襄闷在被子里说。

“沈之森干嘛了?还让你专门跑回来一趟?”

“结婚。”舒襄拖长声音。

“什么?沈之森要结婚了?他找了谁……”

果然,沈之森的父母并没有邀请他爸这位“老朋友”参加儿子的婚礼。

“舒襄,搞他妈半天你没跟沈之森在一起啊。”他爸喃喃自语,“要说老沈家现在做生意挺有钱的,儿子也争气。我问你,你是不是白白给他睡了然后他又把你甩了……”

“我cao你妈。”

舒襄他爸没听清,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你说什么?”

“我说我cao你妈……”

.还好,舒襄他爸打人始终只打左脸。第二天起床时,舒襄对着镜子仔细观察了一番,随即自我安慰,人不能太过完美,能保持一半脸的帅气已经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他一早出门,在外面漫无目的地晃了大半个上午,终于在肚子有些饥饿的时候开始赶往沈之森办婚礼的酒店。

他到的太晚,仪式应该已经结束,各桌也都开始上菜,还好沈之森的父母认识他,把他让了进去。

舒襄不是空手而来,他有红包,还是厚厚的一沓。尽管如此,沈之森父母也没有与他寒暄客套的意思,并且对他直言道:“小襄,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其实可以不用专门跑过来一趟的,心意到了就好。”

沈之森父母说的应该是他肿到惨不忍睹的左脸,舒襄笑了笑,“没关系阿姨,不耽误吃饭。”

没有人告诉他应该坐哪个桌,也不见沈之森的身影。不过还好舒襄的脸皮厚,他一桌一桌的寻觅过去,打算哪里有空坐哪里。

总算遇到了个熟人,也是之前住在一起的邻居,比沈之森搬出去的晚一点,前几年都还有联系。

舒襄在他那桌加了条凳子,张口就问,“沈之森呢?”

“森哥在楼上敬酒,襄,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森哥连我都请了,怎么可能不请你,他不是最疼你了吗?”

舒襄笑了一声,然后眼疾手快地给自己卷了一个烤鸭,朋友戳了戳他的耳环,“襄,越来越帅了哈。”

“那必须。”

“别光顾着吃啊,喝一杯,说实话兄弟,当初真没想到你能考进j大,怎么样,现在毕业了吧?”

舒襄和他碰杯,“天才,没办法。”

“现在在干嘛呢?”

“家里蹲。”

“开什么玩笑呢,你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不过说真的,我现在感觉学历真不是特别重要,你看森哥,读了那么多书还不是辞职回来做生意。”

舒襄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甜羹,“哦,他家生意怎么样?”

“挺好的,等下有空我一定跟森哥好好聊聊,哥们儿最近失业了,看森哥能不能帮我谋个出路。”

“跟我一起家里蹲。”

“滚吧,你这好几万的戒指都戴手上了。”

好几万?舒襄看向自己抻平了的手指,顺便把中指上的小圈给撸了下来,“傻b,这是假的。”

“操,哥们儿还以为你发达了呢,不过襄,你脸是怎么回事,你爸又打你了?你这么好看的脸他也真下得去手。”

舒襄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正要说话,朋友却拉住他朝楼梯处指了指,“看,森哥和嫂子下来了。”

舒襄只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埋头吃饭,无非就是一身挺括西装的沈之森,他见过,也不稀罕。

楼上大多是亲属贵宾,需要一桌桌去敬,楼下的散座就随意许多,基数也比较庞大,舒襄猜测沈之森并没有轮圈走完的意思。

他猜的差不多,楼下就是共同举杯,同祝新人百年好合。舒襄在举杯的时候想,百年是多久?难道沈之森下辈子也不能给他机会吗?于是他只喝了一半。

期间沈之森有绕到他们这边,也跟他们这桌的人一一打了招呼,他见舒襄没有什么想要说话的意思,便主动问他,“小襄,你怎么什么场合都能迟到呢?”

舒襄曾经很吃他这一套,有点儿管教的意味,又不至于过分严厉,好像对他是独一份,舒襄哪怕闹破了天也就只是这样不轻不重的口吻。

舒襄笑着岔了过去,他祝沈之森新婚快乐,也祝他那个看起来貌美又娇弱的老婆早生贵子。沈之森对他表示了感谢,眼神淡淡地在他的左脸上扫过。

饭毕,宴席基本上也就结束了,舒襄默默给这家很贵的酒店打了差评,摆盘虽然很精美,但是每样菜都只有一点点,根本吃不饱好吗?

沈之森老婆因为身体有些不适并没有参与后续的送客,舒襄是走得最早的那批客人,他和刚刚见面的发小约好了再去喝上几杯。

可是沈之森却在酒店门口拦下了他,“小襄,你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椿旗统一说一下跟谁走到最后的问题,一是想留点悬念,二是我还没写完,怕最后会改结局。大家继续多评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