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你大名叫徐正德?”王志纯属好奇,纯属好奇。

“对,是楠竹先生给我取的名字,先生说此名取自《中庸》:尽人之性,以正人德;尽物之性,以正物德。”

“哦,那你先生对你真好,你可别辜负了他。”

王志有些羡慕,王家的孩子要是能读书就好了。

“鸳鸯,不知能不能问你几个关于你家小姐的问题。”

王志看了一眼有心忡忡的鸳鸯,想通过她多了解一些关于黄家的事。若是黄老爷真是一个伪君子,也好早点断了二叔一家一直以来的执念。

对于这个愿意救小姐的女孩,鸳鸯还是有几分信任的,更何况小姐受了这么多委屈,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呢,就这么白白死了,太不值得了。

反正都被逼到绝路了,还有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让世人知道黄利辉伪善的嘴脸,至少为小姐受的的苦收回点利息。

“你问吧,只要我能说的,都会告诉你们,只要你们愿意救我家小姐,我什么都愿意做。”

王志轻轻握了握鸳鸯的手,安慰她:“你别担心,你家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鸳鸯点头微笑,非常认同这话,大小姐是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好人好报,老天爷肯定会庇护她的。

“鸳鸯,看你这样善良,你家小姐也应该是个好人才对。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会被休弃啊?”

这话无异于揭人伤疤,特别是在女子名节大于天的朝代,但王志这个现代人,完全不认同离婚的女人就该名誉受损的封建观念。

在现代,很多离过婚的女人后来嫁的更好,过得也更舒心了。

“根本不是我家小姐的错,那司博才就是个负心汉,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若不是继夫人想换亲,小姐又怎么会嫁给那种人。”

“换亲?!”

换亲二字像一块滴入热油里的冷水,瞬间激起震惊的水花。别说是在现代,就是在古代,换亲都是非常少见的事情。

除非是家里穷的娶不上媳妇的人家,才会儿女互换结婚,免了所有聘礼和彩礼。

而黄家也算是当地的富户了,怎么会做出换亲这样的事。

鸳鸯点头,肯定的说道:“千真万确,司家是誉安县的大商户,家里颇有资财。但司老爷唯一的继承人司博才却是一个十分不屑的纨绔子弟,做了不少沦为当地笑柄的荒唐事,好人家的女儿没有愿意嫁给他的。

可司家又不想和门第太低的人家结亲,挑来挑去,一直挑到二十岁还没定亲。那司博才还没成亲,光后院的姨娘和通房就有好几十个,还整日流连声色场所,谁舍得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后来,这司夫人就想了一个计谋,她妹妹的儿子是当地有名的才子陆文征,年仅十四岁就考上了秀才,而且被州学大儒育明先生收为亲传弟子,育明先生断言,他今年下场必定中举。

当地很多大家族都等着榜下捉壻呢,陆公子不仅书念得的好,而且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很多闺阁小姐都心仪他。

其中就包括黄家的二小姐,也就是继夫人的长女黄明珠。

陆公子父亲去世的早,这些年全靠司夫人这个姨娘接济,才能有银子生活和读书。

司夫人凭借这份恩惠,用三寸不烂之舌促成了黄明珠和陆公子的婚事,同时让继夫人答应把大小姐嫁过去。”

说着说着,鸳鸯就想起小姐这几年在司家受的委屈,忍不住抹眼泪。

“当真是好算计!”

王志早就听说大户人家后院不安宁,那些香粉堆里的明争暗斗十分激烈,今日一见,倒是大开眼界。

虽然明面上不是换亲,但实际上比换亲还恶心,相当于卖女儿了。不过,继夫人卖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为自己女儿卖了前头正房的女儿。

“简直太恶毒了!真是个毒妇!打的一手好算盘。”颜不弃忍不住骂道。

“还是咱们普通百姓家里简单,一个老婆一堆孩子,各个都亲!”

王福浩此时觉得,能生在家庭和睦的普通人家,其实也有大户人家羡慕不来的幸福,而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烦恼。

“那可说不准,穷人家也有重男轻女,卖女儿给儿子取媳妇的。”

小豆子混迹市井多年,见过听过不少这样的事。

牛车摇摇晃晃,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就连老郎中都不忘提醒一句:出诊是要加钱的。

只有王福海一句话也没说,一路闷闷不乐。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自幼有婚约,却毁婚嫁给别人的女子。

倒不是他有多在乎这门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而是每每听爹娘提起这件事,就觉得爹娘真是白信任那个黄老爷了。

黄家的庄子离府城不远,正好与通往王家的路顺道,牛车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庄子不大,此时有不少佃农在田地里收割。

庄头黄寿瞧见一辆陌生的牛车进了庄子,赶紧上前查看情况。

见大小姐的丫鬟鸳鸯坐在上边,牛车上除了几个半大小子和姑娘,还有一个拎着药箱的郎中,顿时脸色不好看了。

“站在!站住!你们是什么人?随便闯人家庄子的吗?”

因为过分激动,黄寿黑胖的脸上一颗玉米粒大的黑痣不停的颤动着,上边还有一根黑毛,看得王志想吐。

真他tm丑,姐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主,但看见一脸地痞流氓加恶棍无赖相的黄寿,王志也忍不住要转过脸。

就这长相,那是天生吃演员饭的命,演什么?坏蛋专业户啊!什么黄军,什么土匪,什么海盗,什么调戏良家妇女的村霸,绝对不化妆就能本色出演。

“黄庄头,这是我为小姐请来的郎中?”鸳鸯跳下牛车,上前解释。

这个黄庄头一直为难她和小姐,她知道,这肯定和继夫人脱不了关系。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们一直以来都是多番忍让的。

“什么郎中,外男不能随便进出,赶紧走!打哪来回哪去!”

黄寿不耐烦的挥挥手,打发他们赶紧走。

“黄庄头,您行行好,通融一下,这真是我给小姐请的郎中,小姐已经烧得意识不清了,要是再拖下去,恐怕有性命之忧啊。”鸳鸯苦苦哀求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