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屁事

但见陈堂主的手一点，一大群灰白色的信鸽从他身边扑腾飞起，他抬头仰望，慷慨激昂：“人生自古……“

他的话未说完，尖鸣忽起，几只黑影电射而下，信鸽顿时大乱。

更多的黑影落下，小明看清了，是海鸟！白眼珠的核变异海鸟！

陈堂主发出惨叫声，双手护住头，身上已落满了海鸟，用那尖锐的鸟喙啄着他，他很快浑身是血……

海鸟不仅攻击陈堂主，还攻击信鸽，羽毛乱飞！

密集的枪声响起，陈堂主启动了自动武器，射向漫天而来的海鸟，画面就此消失……

三人看到了陈堂主的人生最后一幕，沉默无语，仰望天花板，只见穹顶的中央开了一个圆口，本来是用来放飞信鸽的，却不幸引来了那些白眼海鸟……

几乎同时，三个人都想到了什么，脸色齐齐大变，呻吟着吐出两个字：“信鸽！”

没错，那些信鸽遭到了海鸟的攻击，自然感染了核变异病毒。

其中没死的信鸽，将忠实地执行主人的指令，飞往世界各地的华人帮会，传递最高警告，同时，也将身上携带的病毒，传播至全球！

陈堂主自己也没想到，本来是想解救同胞的，却适得其反，加快了核变异病毒的扩散。

在地球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华人。

也就是说，全球的幸存者，可能都在劫难逃，这是天意吗？人类真要就此灭亡了？

三人脸色灰败，如丧考妣。

“指挥官，你们快撤！万一海鸟也攻击你们，就危险了！”通讯室里的玫瑰，同样看到了这一幕，发出警示。

小明如梦初醒，已经获知了女儿和灰姑娘母子的有关信息，达到此行的目的，还不赶紧撤退？

“等等！那些童子军，怎么办？”秦舞没有忘记陈堂主的临终嘱托。

小明也没有忘记，但是，以三人的单薄之力，进入白眼核尸盘踞的地下城，去营救一群孩子，不啻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压根就没动这个念头。

老兵将小明不方便讲的话，说出来：“秦舞老师，就凭我们三个，不可能救他们的。”

秦舞急切地看着两人：“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不可能？”

小明迟疑了，他知道，秦舞一向重视孩子，并且把孩子视为人类最后的希望，现在他有了孩子，更能理解她的心情。

问题是，这样的尝试，很可能付出生命中不可承受的代价，生命的代价！

秦舞的脸上泛出圣洁之光：“小明，你想过没有，这些孩子，也许不止是竹林帮的最后血脉，还是我们华人的最后血脉！”

是的，一旦核变异病毒蔓延全球，各个人种都将濒临灭绝，那时，繁衍后代，将成为幸存者的首要任务。

而这批童子军，自是种族延续的宝贵财富。

小明还在犹豫，虽然在某些退无可退的重大关头、在某些受到感动的升华瞬间，他会产生自我牺牲的大我精神，但在平时，小我才是他的本色。

大部分时间里的小明，只是一个拥有强大身体和平凡灵魂的普通人，不可避免地自我、自私。

用他曾经的一句心声来诠释：“这些人的死活关我屁事？这个城市的存亡又关我屁事？我只要我在乎的人活着！”

知夫莫若妻，宛若的声音，忽然在耳机中响起来：“指挥官，虽然你才上过小学一年级，但这句老话你应该听过：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就当作玫若也在这群孩子中，你要怎么救她，就可以了。”

刚才还要求小明撤退的玫瑰，也站到了对立面，鼓励道：“指挥官，或许别人不可能，但你是谁啊？你是小明，一向挑战不可能、屡创奇迹的小明！发挥你过人的智慧，去把孩子们救出来！”

好嘛，两位妻子一个激、一个捧，再加上秦舞的压，三女升起了圣母光环，生生地把小明逼上了英雄不归路。

这时，苏菲和娅妮也插进话来，都对小明报以信心，看来，女性高层都集中到通讯室了。

景纯，是唯一没有随大溜的，她委婉道：“指挥官，不尝试营救孩子们，大家的心里都会不安。不过，你们自身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即便救不出孩子，我相信你们也能全身而退。”

小明对五妹的体己，感动得胸口酸楚，心中大叹：男人要是没个红颜知己，怎么行？

见大势所趋，老兵也改了口风：“地面上没有一个白眼核尸，只要我们将孩子们带上来，差不多就成功了。”

他说着，冲小明挤挤眼，暗示能不能救到人再说，先把姿态做足。

小明心领神会，大义凛然：“陈大哥可以义字当先，我小明也不是孬种！老师，老兵，我们去十八层仓库救人！”

他心里嘀咕，是十八层地狱才对……

陈堂主留下的红宝石戒指又发挥了重要作用，小明转出了地下城的地形图，跟老兵、秦舞确定路线。

通往地下城的电梯共有三部，观光塔下的这部位于中心区域。

地下城共二十层，十八层以下为设备层。

要到达十八层仓库，必须通过地下广场，抵达地下站台，搭乘一部子弹列车，顺着“之字形”的铁轨，逐层往下，而安全通道也是跟铁轨并行，呈“之字形”。

这样的设计，是因为地下城的占地面积庞大，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的距离很远，通过这种特别设计的地铁，可以将乘客快速运送到目的地。

对于三人而言，更想要那种直上直下的电梯或楼梯，可惜没有。

这意味着，三人要一层层地通过，如果下面遍布白眼核尸，其艰险可想而知。

小明想到一个好主意：“老兵，我们可以用气垫车钻下去嘛。”

老兵苦笑：“地下城是钢筋混凝土结构，而气垫车的钻头设计，主要针对天然的土壤。”

秦舞用刀柄敲了一下小明的头盔：“小子，怎么变笨了？白眼核尸既然是核尸，基本特性不会有大的变化，也要遵循核尸的生物钟。到了夜里，‘他们’即便不休息，速度和反应也会变慢，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时隔两年，小明再次尝到被秦舞敲脑袋的滋味，心头暖暖的，看了一下手表，距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怎么打发这么长的时间呢？

三人决定返回气垫车，可以钻地的车壳和车窗都是特种材料制成，非常坚硬，比防弹车还安全，至少不用担心白眼海鸟的空袭。

在车里，小明召开了一个远程军事会议，跟各位高层探讨行动方案。

小武和胖子要带领一个班前来支援，参与营救，却被小明否决了，理由是地下城路线复杂，人多目标大，反而不利。

不过，他们要在海边做好接应准备，因为童子军的人数不详，气垫车肯定装不下很多人。

还有火力的问题，一旦救出童子军，返回时，如果惊动了白眼核尸，小明三人的火力肯定不够，而且，三人又无法携带更多的武器弹药。

于是，又转回了派出援兵的议题。

小明还是不想让部下冒险，他宁愿童子军死绝了，也不想死一个部下。当然，这是他的心里话，没敢说出来。

秦舞也表示赞同，如果为了营救一部分人，而牺牲了另一部分人，这样的营救行动，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如同某些战争片，为了救一两个战友，结果死了一堆战友，小明绝不让自己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老兵提出再看一下地形图，找到了解决方案，在十八层的仓库中，其中一个是军械库，童子军肯定受过军事训练，只要有武器，就具有一定的战斗力。

在末世中，要想活下去，最大的依靠还是自己，正好给这些孩子，上一堂最真实的生存实践课！

众人这才没话说。

说也怪了，小明本来是没有信心的，一场会开下来，反倒感觉，有了一定把握。

不知不觉，天黑了，四周的路灯亮起来，这说明，打狗港的电力供应还是正常的。

观光塔也亮起来，高高地矗立在夜空中，如同沉沉黑夜的一座灯塔，指引着迷航的游子。

三人下车，再次进了子弹电梯，直入地下。

电梯门打开，小明曾经走过的白色长廊出现在眼前，却已被深色的血迹，涂抹得像个大花脸。

虽然头盔的空气过滤装置良好，小明还是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三人高度紧张，各持武器，缓缓地走过空无一人的长廊，过了消毒间，眼前豁然开朗，通讯室立刻发来警示：“小心，热红外显示，前方有大量的生命体！”

小明已经看见了，白色的地下广场上，躺满了蜷缩成一团的人体——长满水疱的人体，如同无数蚯蚓纠缠在一起，令人恶心。

“他们”当然是白眼核尸，很容易确认，因为那一双双白色的眼珠，如同死鱼一样地睁着，要不是“他们”一动不动，小明几乎以为“他们”随时会跃起攻击。

“他们”在睡觉，睁着眼睛睡觉，这一点，跟红眼核尸不同。

小明做了一个继续前进的手势，踮着脚尖，无比小心地踩进了遍地白眼的空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