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众人来到大船之上,见礼之后,在甲板之上坐了下来。欧阳修等人,将前后事情一说,吕公著顿时暴躁如雷。

原来,自陈初六离京之后,吕公著便盯上了四为诗社。原本他想着要报复一下陈初六,给四为诗社抹黑。可后来一看,四为诗社里面有着汴京大部分名士,这些名士知道他是陈初六的表侄之后,都十分尊敬他。

真相定律是绕不过去的,吕公著转眼放弃了给诗社抹黑,反客为主,在里面指手画脚起来。不过说真的,他的本事没有欧阳修等人厉害,只是凭一个“社长表侄”的身份在这里。

久而久之,他便发现了,这四为诗社里面,还是几位社副在馆试,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可吃着了香东西,岂肯放下?他很快发现,四为诗社里面的社副,都是南方士子,没有一个北方士子。

南北士子之争,由来已久,尤其是汴京本地士子,居于天子脚下,享受着全天下最丰厚的教育资源,他们连北方的外地学子都看不上,何况是南方学子?

吕公著自居为北方士子,更自居为编辑士子,想方设法在四为诗社中挑起南北之争。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被这么一激,四为诗社便连续两个月没能正常进行诗论了。

不止如此,还有许多肢体冲突,汴京城中对四为诗社的风评也是急转直下,最出格的事情是,一名中年妇人突然闯进来:

“你们这是什么社啊,你们这是害人不浅的社!”

欧阳修等人说完,都是对那吕公著怒目而视,吕公著被这些人说得是哑口无言,他支支吾吾道:“不,不是这样的,陈大人,这些事情,不是他们说的这样的。”

陈初六摇摇头道:“那都不重要了,永叔、子义,诗社那边,真是要麻烦你们了。从今往后,非社员不能参与诗社活动,社员不遵守社规,立即开除出社。再过几天,选几位北方士子当社副,咱们诗社规模大了你们也管不过来,来年春闱,还需好好用心功课才是。”

欧阳修等人都是拱手,答应下来了。陈初六把吕公著晾在一边没理,和欧阳修等人用了便宴,一同前往了应天府。而吕公著嘛,想下船去,却被陈长水给看住了,下不去。

次日,欧阳修等人回了汴京。陈初六则从应天府坐船,慢了一天到汴京。一路走来,都是风风光光,到了汴京,却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

盼儿、巧儿扶着船边的栏杆道:“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反到了这官最多的地方,没人来给少爷拍马屁。”

陈初六笑了道:“沿途官吏,都敬我是京官,要么有求于我,要么怕我在天子脚下乱嚼舌头,故而相送。可这汴京里面,大家都是京官,我来了之后,只能和他们作对,他们何必来迎接我呢?反倒落下一个逢迎巴结的坏名声。”

“哦,原来是这样的。”

盼儿、巧儿明白似的点点头,王雨溪却皱眉:“那些京官不来迎接也就罢了,可怎么连个下人都没来?”

陈初六摊摊手道:“谁说没有,也许在下面等着。对了,雨溪,你还记不记得有个人叫吕公著。”

听到这个名字,王雨溪脸色露出一丝茫然之色,陈初六替吕公著默哀,追人家三年,到头了连个名字都不被人家记住。

“就是那个吕公子嘛,你未出嫁时,总去你家送礼的那位。”

“哦?雨溪姐姐,还有这一番故事?”盼儿、巧儿都是凑了过来,赵雅闻言也是竖起耳朵听,王雨溪恍然,却转眼气得咬牙切齿,对着陈初六又是打又是挠道:“坏人,你提起这件事情做什么,难道你是怀疑我还和他有来往不成!坏人,打死你!”

“哎呦呦,不是这样,我没怀疑这个。”陈初六抱住她到:“雨溪,我是想让他见见你……”

“见我?不见,有什么好见的。”王雨溪说完撇撇嘴,但享受着陈初六坚实的胸膛,不肯放手。

“这个吕公著因为你的事情,记恨于我,屡次给我使绊子。不过,他是吕夷简的公子,不然,他早被我丢下船了。”

“他在船上?”

“是啊,”陈初六看向下一层的甲板上:“对别人,我要杀人,对他,只能诛心了。”

“诛心,你不怕他形如枯槁?”赵雅抱着小虎问道。

“那我就管不着了,不过置之死地而后生,有时候说不定能起到相反的作用呢?”陈初六带着王雨溪,找到了吕公著。

吕公著本来想离开的,可是从应天府开始,便被陈长水给看住了。陈初六来到他面前,乐呵一笑:“吕贤侄,在汴京这些日子,你可没闲着啊。”

“哼,陈大人何须这样,要杀要剐,吕某人不会眨眼的。”吕公著面无惧色道,他知道自己有个爹,陈初六不敢动他。

“说得这么严重做什么?”陈初六低头一笑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怨恨我,还不是因为雨溪的事情?”

“住口,你这个花言巧语的骗子,把雨溪从我心中骗走了!”吕公著恶狠狠道:“我一定要告诉世人,你就是个骗子!”

“你才要住口!”王雨溪从旁边走了出来,揽着陈初六,喝到:“吕公著,你这个自作多情的无耻小人!”

“雨溪,你……”吕公著激动起来了:“你告诉我,你是被他骗了,你是被他威胁了?”

王雨溪厌恶地白了一眼道:“你这人是气迷心了吧?我和坏人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哼,你算什么东西。读书也不会读,写诗也俗套,手无缚鸡之力,是个男人都不会像你这样。”

“啊?我……”吕公著被骂了一个狗血喷头,陈初六露出反派的坏笑,抱住王雨溪道:“吕贤侄,雨溪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你再怎么多想也没用了。”

“什么?”吕公著脑海里浮现出什么画面,腹内顿生呕心抽肠之痛,心中一切幻想,都破灭了,万念俱灰……

只见吕公著道一声完了,瘫在地上痛哭起来。陈初六和赵雅对视一眼,陈初六挥挥手,对陈长水道:“派人送到吕府,咱们准备下船回家了。”

“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