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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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清知道这女孩名叫左青风,今年才十三岁,喊萧龙子师父,实际上是他的姬妾,还要负责饮食洒扫等俗务,伺候得萧龙子高兴了,才能够学到几手法术,原来还不觉得怎样,因在华山五台两派,乃至许多门派里这样的事情都是大家习以为常的,不过现在掺杂了两世的思想,被这样一个小女孩服侍着心里开始有些不舒服。
回到自己临时客居的西洞石室,把男孩随手放在床上,开始静静地整理思绪。
首先,自己是岳清,一个生活在现代社会的青年,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完成国家规定的九年义务教育之后,就开始出来赚钱养活自己,先后做过服务生、搬运工、促销员等各种工作,后来用攒下来的一点积蓄收购旧书出去卖,过起了常年与城管斗争周旋的日子,这次因为被城管逼得急了,跳下了冰冷的清凉河里。
他水性不错,游上岸之后,书都弄湿丢在了河里。
他唉声叹气地往回走,正好看到一个即将被车轮碾压的男孩,赶紧飞扑过去抓着小孩胳膊把他拽出来,结果自己却被旁边高速驶来的货车撞到。
岳清记得自己临死之前最后的记忆就是那个男孩,大约十一二岁模样,穿着鹅黄色的短袖衬衫,被自己拽着的时候,还看着自己微笑……一世的记忆都定格在这里,之后身体剧痛,失去知觉。他以为自己死了,再次睁眼,就见到那个霸道的女孩姜雪君了。
同时,自己又是岳琴滨,五台派太乙混元祖师座下很看重的一个弟子,修道三百余年,外表还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模样,面容俊朗,儒雅非凡,因名字里有个琴字,曾经费尽心力寻得一把凤凰古琴,经常在五台山上巅峰云海之中抚琴自赏,很为同门尊敬羡慕。自师父斗剑失败,坐化身死之后,五台派树倒猢狲散分崩离析,为了避免被昔日的仇家报复,就跑去衡山新开辟了一个洞府。
五台派门规甚松,门下修行全凭自觉,混元祖师极少约束,因此良莠不齐,而且所传道法亦正亦邪,弟子们时常依仗道术做些奸.淫捋略,夺魂炼宝的事情。
岳琴滨还算是颇能自律的,这次出来寻找炼剑的材料,在半路上遇到一个乡下财主王大善人被小妾与人通奸,将他害死,因生前坐下许多善事,灵魂不散,含着一口怨气拦住岳琴滨的剑光向他求救。
岳琴滨也算仗义,到了王大善人家里,见奸夫淫妇正在合谋要害死王大善人的两个孩子,便将奸夫淫妇杀死,让王大善人死而瞑目。
因为在用剑气杀人之时,感应到宅子里有仙剑自鸣,似在挑衅,到了后院一看,果然有一口仙剑在自震长鸣,旁边还有一封血书。
他从血书中看到,王大善人两个孩子中的一个,名叫司徒平,是自己师姐女枭神蒋三姑的儿子,不过这里面有个关节,便是师兄金身罗汉法元曾经追求过蒋三姑,蒋三姑不应反倒嫁给了五台派的仇家传人司徒兴明,二人同时叛出自己的师门私奔远走。这司徒兴明也是前不久被法元所伤,逃到这里不治身死,留下血书和家传宝剑,请王大善人抚养自己的儿子。
法元是自己至交,五台派威望极重的师兄,入门还在许飞娘之前,生平将这对夫妇恨得咬牙切齿。岳琴滨当时便想将司徒平杀死,因看两个小孩子根骨奇好,正适合炼神婴剑,便一起带到华山,准备用他们两个炼剑。
谁知刚开坛不久,便遇上姜雪君从天而降,炸穿镇魂瓶,赶走护坛神,连岳琴滨自己也几乎被杀死,多亏许飞娘忽然献身相救才幸免于难。
姜雪君最后救走的那个是王大善人的儿子,剩下的这个正是司徒平。
004沐浴·司徒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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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师伯,香汤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沐浴?”左青风那很好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岳清站起来:“我现在就去。”他抱起司徒平,随着左青风的指引来到沐魂洞。
沐魂洞在人魂洞的后边,是传供三位洞主沐浴的地方,有的时候也都带着各自的女徒弟洗个鸳鸯浴,因此布置得非常精细,地面上都用暖玉铺成,正中央一座假山,南面是一眼温泉,水池上面热气缭绕,飘满了花瓣。山顶上也有一泓泉水,向北面置成一个瀑布,水质清澈凉爽宜人。
岳清把发髻散开,脱了已经破烂的长袍,见左青风也在脱衣,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声:“这里就不用你伺候了,去准备一些点心。”
左青风躬身道:“还是做前几日的藕粉糕吗?记得师伯当日赞不绝口呢。”
岳清拍了拍司徒平的脑门:“我吃不吃都无妨,去了这大半日,这孩子该是饿惨了。”
左青风道:“那就把今天早上新做的酥酪弄一碗来吧。”
岳清不知道酥酪是什么东西,估摸着小孩子能吃,就点头让她去准备了。
脱了衣服,又把司徒平的大红肚兜摘掉,抱着他走进池里,温热的池水一寸寸地淹没上来,直到胸口。司徒平有些害怕,两只小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胳膊,岳清走到假山旁边,把司徒平放在岩石上坐着,先给他洗两条小腿。
岳清能够感受得到,司徒平对自己是很害怕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恐惧,不敢说一句话,乖乖地坐在那里任由自己摆弄,岳清一边给他洗小脚一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司徒平瞪着大眼睛,不无惊恐地看着他,过了片刻才慢慢回答:“司徒平。”
“哦,司徒平啊,那你今年几岁了?”
司徒平想了想:“三,三岁。”
“不错嘛,这都记得,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司徒平明显哆嗦一下,小心翼翼地说:“你是,你是神仙。”
“哈哈!你怎么知道我是什神仙的啊?”岳清的心情明显比刚才好了不不少,把司徒平抱起来,让他站在下面一磴岩石上,使水漫过他的腰,继续给他洗胳膊。
司徒平说:“原来奶娘给我讲过神仙的故事,说能飞上天的,就是神仙。”
岳清拍了拍司徒平被水汽蒸得泛红的小脸:“那你想不想成为像我这样会飞的神仙啊?”
司徒平眨了眨眼睛:“想。”
“那你以后就要叫我师父,我教你飞天的本事好不好?”
司徒平迟疑了下,点头叫道:“师父。”
“好孩子!”岳清拿来百花膏给他洗了头发和身体,把他放在假山上,自己一边洗一边说,“我现在教给你一套口诀,你要是能背会呢,我就教你怎么飞上天,你要是背不下来,师父可要罚你。听好了啊,吾身有三宝,精气神明了。精化气、气化神,神气归虚自飘渺。”
司徒平规规矩矩地坐在岩石上,奶声奶气地跟着背诵:“吾身有三宝,精气自明了……”
岳清一边洗澡一边教司徒平背诵歌诀,发现自己的心情越来越好了,他把自己从头到脚每一寸皮肤都仔细地搓洗上好几遍,心里面对过去的烦躁不安,以及对未来的茫然和忧虑,全部都随着他的搓洗一点一点地剥离消逝了。
他开始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理由不开心,作为岳清,他不仅获得了第二次生命,而且还由原来一个孤儿院出身,天天摆地摊挣命糊口的穷小子,变成了一个能够飞天遁地,长命百岁的仙人,这可是他过去连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情。而作为岳琴滨,他则拥有了对整个蜀山世界了然于胸的上帝视角,峨眉派将要发展的方向,三仙二老下一步的动作,各种天财地宝埋藏的地点,虽然在夜市里边卖边看,一整套蜀山系列只看了一半多,但掌握了大致方向,再加上师门秘传的先天神卦,足以在峨眉派行动之前掌握先机了!
“尾脊上玉枕,神气三丹田,后三关,前三关,过了三三便成贤!”他将五台派入门炼气法诀一句一句地背诵出来,司徒平坐在假山上一丝不苟地跟着念,清脆的童音伴随着哗哗的流水声回荡在洞穴之中。
“岳师伯,酥酪准备好了,还有您最喜欢的藕粉糕和仙人醉。”左青风提着食盒走进来,从里面拿出一碟做得很精致的糕点,一个镶着宝石的银质酒壶,还有一盖碗酥酪,放在水边一块专供浴中饮食的玉桌上。
岳清先拿过酥酪看了下,大约知道是用奶蒸出来的,用汤匙吃了一小口,甜丝丝的带着浓浓的奶香,又拿起拇指大的藕粉糕吃了一块,味道都相当不错:“你费心了。”
左青风笑道:“只要师伯吃得满意,侄女就心满意足了。”说着看了看岳清露出水面以上的小半截身子,试探地问,“师伯还要侄女给您搓搓后背?”
岳清摆手:“算了,我也洗得差不多了,你先下去吧。”
左青风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应承一声,退了出去。
岳清把司徒平抱过来喂他吃酥酪,司徒平饿得不轻,但还是小心翼翼:“师父,您先吃。”
“你吃吧,师父已经过了辟谷期,吃不吃东西都无所谓。”
司徒平又吃了两口:“师父,我自己吃就可以的。”
“是吗?我徒弟这么厉害啊,那你自己吃一个给师父瞧瞧。”
司徒平接过汤匙,伏在那里到碗里舀酥酪往嘴里送,竟然没有一滴倾洒。
岳清笑着对他夸奖一番,然后就让小孩自己吃。他在水里游了几圈便走上岸,擦干了身子,穿上左青风给他准备好的衣服,亵裤,中衣,长衫,腰带,布袜,薄靴,一样一样既熟悉又陌生地给自己装备上,头发没有干透,他嫌披散着碍事,就用一条银线简单地束在脑后。
等他收拾完了,司徒平也已经把一盖碗酥酪吃得干干净净,岳清又给他洗了头脸和小手,穿上左青风给准备的对襟小褂,下边是短裤布鞋,然后牵着他的手走出沐魂洞。顺着狭仄的廊洞向下重新回到地魂洞,猛鬼坡三仙已经都等在这里了。
夜游太岁年纪约有三十多岁,身材高大,脸色蜡黄,头发像枯草一样束在金冠里,手长脚长,枯瘦嶙峋,身上穿着一件黄袍。白鬼脸何小山身材矮小,只到齐登的胸口,脸色惨白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头发也是白色,身上穿着一件士人的白衫。鬼影子萧龙子比齐登还要高,却单薄得像一片纸,稍大一口气都能让人吹走,他的肤色其实也挺白,只是隐隐透出一层黑气,就像是中毒而死的尸体,浑身上下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生气。
他们不过都只有数十年道行,当年没少得岳琴滨的指点,因此对他非常客气,见他进来,便一起围上来:“岳师兄,怎么那神婴剑又没炼成?”
岳清坐下来,接过左青风奉上来的茶水,慢条斯理地喝着,把之前的经过讲诉了一遍,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是许飞娘救得他,因许飞娘现在还处于“韬光养晦”的状态,甚至跟峨眉派的人走得很近,经常去九华山找齐漱溟的老婆聊天,不好现在就暴露出来,他只说是以为旧日的朋友恰巧路过,联手逐走姜雪君将自己救下来。
“姜雪君!”齐登一拍桌子,颤声道,“怎么是这娘们!”
005道统·混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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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山修道年限较短,不知道姜雪君其人,他用那特有的嘶哑嗓音问:“大哥,那姜雪君是哪路神仙?竟然将你骇成这样?”
齐登叹气道:“你们有所不知,那姜雪君在一百多年前你我兄弟未入道时便已经是天下闻名的地仙,那娘们看似个美貌婀娜的美人儿,手底下狠着呢,但凡遇到三分不如她意的,动辄飞剑斩首,重的直接形神俱灭!听说当年连咱们师父都在她手上吃过亏呢。”
何小山惊诧地睁大了嘴巴:“她竟然有那么厉害?”
“可不是!我曾经听倪师叔说起过她的故事,她当年纵横天下,死在她手上的剑仙,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后来她也是因为杀戮太重,遭了劫数,身体化作灰灰,如果不是她师父出手及时救走元婴,她当时也得是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萧龙子在一旁冷冰冰地说道:“这样的人还让她平安飞升,那才是没有天理了!”
齐登点头:“这姜雪君也是个心高气傲之辈,并没有去转世重来,而是直接以元婴之体重修地仙……”
“这怎么可能!”何小山惊声打断齐登的话,“没有了身体,用不了多久,精气神都要消耗干净,她便是连散仙也不如,如何还能凭此修证地仙?”
齐登不无嫉妒地说:“还不是她有一个好师父!她师父便是苏州洞庭山妙真观的严瑛姆!你们没听说过?那好我告诉你们,这严瑛姆是跟峨眉派的长眉真人平辈论交的人物!这姜雪君就是仗着她师父法力无边,给她用数千种仙药重新塑体,这才重拾天仙大道,据说修行起来,虽然多受苦楚,却并不比咱们慢呢。说起来这姜雪君也有好多年没有出现了,因她那元婴之体不能受损,否则不但道行跌落,更有魂飞魄散之险,又被她师父严加管束,天底下这才太平了这百十来年,也难怪你们都不知道。”
何小山惊叹道:“连岳师兄也不是她的对手,这份法力也确实足以蔑视天下英雄的了!”他转向岳琴滨,“好在不管如何,岳师兄还是平安回来了,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重整旗鼓,再搜集材料,算定天时地利人和,日后再重新练过便是了!难不成那姜雪君还能次次神兵天降不成?要不然下次师兄练剑的时候,我们在四周埋伏,那姜雪君不来便罢,若是敢来,就让她尝尝咱们的厉害!她就算再厉害,也不会是咱们四个的对手!”
岳清放下茶杯,很郑重地说:“我不打算再炼神婴剑了。当初恩师在世时曾经说过,若欲练此剑须有十万功德傍身,否则必遭天谴,我联系三次炼剑皆功亏一篑,最后这次还差点丧命,正是应了恩师昔日所言,恐怕再执着下去,也是徒费光阴,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何小山赶忙劝慰道:“师兄莫要气馁,前些时大哥往南边去,在庐山碰上了你们转投白骨神君门下的龙飞师兄,他正在炼那九子母阴魂剑,那剑可是排名还在神婴剑之前,威力仅次于混元祖师当年所练的五毒仙剑,不也快被他炼成了,可见只要咱们……”
岳清摆手止住他的话:“咱们跟峨眉派势成水火,已经是再不能相容,即便咱们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一定会赶尽杀绝的。我不炼剑并非是说我要听天由命,束手投降,而是忽然想起来,要战败峨眉派,恢复当年恩师在时的伟业,单单炼成一口宝剑,几件法宝是不成的,甚至就算我炼成了天魔诛仙剑,打败了齐漱溟,五台派还照样是一蹶不振,最重要的是得继承恩师的道统。恩师所传《混元真经》共有上中下三册,还有一部副册,如今我手上只有中册和下册,还得想办法把上册和副册给找到才行。”
萧龙子说:“那上册只有混元祖师修炼过,别人都是只闻其名,并未真正见过。当初大家都怀疑会在许飞娘那里,结果后来证明她确实没有。至于副册当年被叛徒朱洪连同太乙五烟罗一起盗走,至今不知身在何处。”萧龙子声音越发清冷,“若不是他偷经盗宝,混元祖师即便面对三仙二老的围攻也不至于失败惨死,这几年我们两派合力也搜寻不到,师兄想要找全道书恐怕不容易。”
“恩师大仇未报,门派又有覆灭之危,即使再难再险,我们做弟子的也义不容辞。”岳清说的斩钉截铁,实际上他是如今已经知道那叛徒朱洪的藏身之所,只是此时不能跟三人说,否则一旦风声传出去,五台派的同门师兄弟恐怕都要出面抢夺,甚至华山派的烈火祖师,以及隐居云梦山的师叔摩诃尊者司空湛,也都会跳出来以长辈的身份强势讨要,因此虽然跟三人交情不浅,却也没有告诉他们。
第二天,岳清便向齐登三人告辞,提出要出去云游四海,追拿叛徒朱洪。
他带着司徒平出了甘陕地界,一路向西南方向御剑直飞,径到四门山附近。
这里周围俱是崇山峻岭,共有四座陡立峰崖,仿佛四面门户一样拱卫着中央一个小型的盆地,里面寸草不生,俱是僵石裸岩,连老鼠都不往这里来觅食,又因为地处西南,极为偏僻,因此少有人能够发现。
岳清在北面山峰上按落剑光,寻了个背阴处,运起五行真气,聚集在右手食指上,指尖处彩光烁烁,按在岩石上笔走龙蛇,飞快地画出十几道灵符,那岩石常年被风吹雨打,又滑又硬,此时被他用手指刻画,便似划豆腐一样,碎屑簌簌而落,形成一道有一道的符箓。
他用灵符围成一个圆圈,将司徒平放在里面,嘱咐道:“乖乖地在这里边坐着,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可以出这个圈子,我……师父一会就回来。”看司徒平似懂非懂地点头,他用手在他头顶上轻轻拍了两下,以做鼓励。
对于朱洪的底细他也是深知的,当年朱洪入五台学道不过二十余年,因天资聪颖,又惯会逢迎讨好,深得太乙混元祖师的喜爱,私下里传了他许多道法,又亲手帮他炼成三元剑,连自己的丹室和闭关的内洞也允许他随意出入,也正为如此,才被他乘机偷走了道书副册和护身至宝太乙五烟罗,间接导致了太乙混元祖师二次斗剑时候重伤,最后不得不兵解坐化。
若真动起来,无论剑法还是道术,朱洪都万万不是自己的敌手,只是那太乙五烟罗乃是混元祖师当年用来护身的至宝,威力非比寻常,因此还要用些手段。
岳清从囊中拿出八面小幡,俱是黄金为杆,银丝织面,上面绣着奇门符篆,按照八卦方位分别安置周围龙脉汇聚的气穴之处,金杆插入岩石,只喀嚓一声轻响,便没入一半,岳清将一口真气喷过去,幡面随之一晃,便消失不见。八面小幡遥生感应,布成一座阵势,将周围数十里之内的地界全都笼罩进去。
岳清来到朱洪的洞府门前,他的心情难以抑制地激荡起来,恩师在乱兵之中救出自己,把自己抚养长大,又教会自己一身道法,即是老师又形同慈父,然而却因为朱洪偷书盗宝而惨死,这三十多年来,时时刻刻都无不想将朱洪捉到,食其肉!寝其皮!
滔天的恨意涌上心头,岳清凝聚胸中真气,合成一股五行神雷,从掌心发出,轰隆一声,彩光霹雳狂射出去,登时将整扇石门炸成碎片,连洞口都坍塌了半边,碎石飞迸,烟尘滚滚,岳清提气高声喝道:“朱洪!故人岳清来看你了,还不快点出来见见老朋友!”
过了片刻,连烟尘都消散了,洞里却仍是静悄悄一片。
006叛徒·四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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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清冷声道:“朱洪,我知道你在里面,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么?再不出来,我可就要用那五火焚天冷焰搜魂大.法了!”
他满怀怒气,说话声音中气十足,顺着山洞传进去,漾起一连串的沉闷回声。
等了一会,仍然不见回应,岳清失去了耐心,虽然猜想朱洪可能不在洞中,但也说不定是他故意用什么法术隐去痕迹,暗里设下埋伏等着偷袭自己。
他右手结印,拇指、食指和无名指相互勾连,其余二指翘起,形成一个三角形状,运足真气张口一吹,便有一点火焰从花心里燃烧起来,那火黑黝黝的,并没什么光亮,被他随手甩在地上,化成一圈圈的火焰波浪,迅速扩大向四周蔓延开去。与此同时,他的神念也随着火焰向四周发散开去,那火焰所经过的地方,一草一木,一石一屑,全部都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原来他真的不在洞中。”岳清确定里面没人了,收了法术,迈步往里面走去。
刚才用法术探查一番,洞内的情形已经尽收心底。朱洪这洞府修建得极大,一进门便是一个三人多高的空旷洞穴,四面墙壁上皆有圆形的月亮门,分别通往寝洞、静室、丹房、炉室等地,做功很是粗糙,顶棚和墙壁上甚至还有飞剑凿刻时留下来的划痕,很显然朱洪并没有想在这里住一辈子,应该是打算按照道书上面炼成几件法宝然后再出去肆意逍遥。
岳清先来到丹房里面,这里是个立起来的卵形,高有三丈,顶上开着阳气孔,正中央有一个纯铜铸造的八卦丹炉,用手摸摸,炉壁上还有余温。岳清扭动机关,丹炉外壁便像花瓣一样打开,共是五瓣,里面各有一个铜铸的葫芦。岳清以本门心法放出五行真气轻轻一震,那些葫芦便纷纷破裂开来,里面现出或两颗或三颗的金丹,一股淡淡的烟气蒸腾起来,霎时之间满室生香。
岳清把丹药拿在掌中,仔细查看一番,顿时又惊又喜,这丹药竟然是混元金丹!
作为执掌中原道门牛耳将近三百年的名门大派,五台派虽然一直以炼剑之法著称于世,但丹法也极为有名,其中以太乙丹、混元丹和玄黄丹最为出名。众门人中只见过太乙混元祖师在一百年前炼了一炉玄黄丹,采集五种龙血为主药,再配三百六十五种灵药炼成,可活死人、肉白骨。如今太乙混元祖师已死,上册天书不知所踪,这三种丹方便都已经失传。
对于混元丹,大家也只是听说而已,据说能够固本培元,易经洗髓,增长道力,据说如今满天下只有本门师叔摩诃尊者司空湛手上还有一些,没想到朱洪竟然在这里偷偷炼成了!岳清从旁边案上拿过一个朱洪事先准备好放在这里的白玉葫芦把丹药都装在里面。
他正要到洞府其他地方转转,忽然心中有所警觉,急忙架起土遁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