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衡当即惊诧,杨家到底干嘛了,怎么这样有用?只是想让他们借着悉衡的婚事催一催卓思衡多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一下子就快到提亲这步,她着实没想到。

紧接着又不知卓思衡说了什么,慈衡听不见着急,便一个劲儿往前挪,最前面个子最小的宋露至表妹被她压按着肩膀,一个支撑不住朝前倒去,四个人紧挨一处,一损俱损,全都倒入了扑开的门内滚作一团。

卓思衡傻了。

他这辈子没在弟弟妹妹面前这样丢人过,此时只想拔腿就逃。

只有舅舅大笑招呼四个孩子道:“不必偷听,这是喜事,该教你们知道,你们大哥要说亲事啦!”

然后他就真的逃了。

这是卓家天大的喜事,四个孩子又给卓思衡拽回来逼问,从谁家姑娘到生辰八字,恨不得当即就给人接来,用慈衡的话说,大哥那个扭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别人来娶他们哥哥!

待他们放卓思衡走后,舅舅忍不住喜极而叹道:“你们是知道的,当个大家长有多难,尤其是思衡这样的,他一心没在自己的私事上,所以才一时慌了手脚,想想也是可怜可叹。”

四人听后,俱是感怀辛酸。

夜里,卓思衡偷偷摸摸来找慧衡,神秘兮兮问道:“我们家还有多少银子?”

慧衡知道他所问所意,格外自豪地取出并将账簿一摊,卓思衡看完下巴眼珠简直一并都要掉在字里行间:“怎么这么多银子?”他扪心自问为官清廉,又都是去得清水衙门,但账上的数字实在令他心惊肉跳。

“我家开销少进项徕纳多,哥哥做官近十年,光是圣上每年时令的赏赐就多少?哥哥都没算过么?”慧衡笑道。

卓思衡木然摇摇头,家中的事一直都是慧衡操持,他完全没有费过心力。

“圣上和朝廷按例是一年三赏:夏至、正旦和年节,可其余节气也有时令赏,更别提哥哥三次加官都是额外的提拔,还有一份拔擢的恩赏,这些咱们家从前四口如今六口人,上哪用得完?”

“可是翰林院时,我的俸禄不是不够么?那时我记得咱们家开销紧,还是要每年将赏赐贴补到各月来花的。”卓思衡只记得这个了。

“那都是什么年月的事儿了,哥哥自做了地方官,俸禄不知比从前高了多少,你和慈衡在瑾州时花费极少,你又把银子全都汇回家里,我和悉衡又能用多少?咱们家人是素来俭省惯了的。如今哥哥身着绯袍,还以为是从前微末侍诏么?光是月俸就够一家加上仆人的开销还有盈余了。”说到此处,慧衡忍不住略扬了扬头,“更何况自我编书以来,还给家里领一份公主府编撰的俸禄,虽不及哥哥,但也不是小数目。”

卓思衡听完心中顿时升起一股骄傲之感,妹妹立足于世,定然也是如此心境。可他看了眼账本,还是觉得不对,连忙指出一处田地产出道:“这又是哪里来的银子?我不记得咱们家有地啊?”

慧衡简直要笑出声来,不知拿哥哥该如何是好道:“大哥,我从前不是问过你,家里要不要置办些田产,你说有盈余了要我自己斟酌,你忘记了?”

“忘记了。”卓思衡实话实说,这些生活上的事情,他全部交给慧衡来做,几乎从不过问,努力回想也记不起什么时候两个人商谈此事。

“那么些银子留着也是留着,我置办了些旱田水田,虽然不多,但终究有个保靠。我也没有到处张扬钱财,铺子和买卖我都没投钱,不过是些继业之田亩和两三处房产地契,哪个做官的人家没有?哥哥尽管放心。”

卓思衡感觉到了固定资产带来的安全感,激动溢于言表。

慧衡声音细柔但犹如磐罄,一副我当家你放心的样子,将事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更兼思虑周全,卓思衡听罢感慨道:“多亏有阿慧在,不然我怎么能日夜无所后顾,一往无前?”

慧衡听了这话眼眶微微红了,急忙道:“一家人说什么见外话。大哥你尽管安排想要的聘礼,千万别担心银钱的事。”

“舅舅说我什么都不懂,他会安排的。”卓思衡提到这个就很局促,他真的很想回去国子监批改卷子,那可容易多了,“不过就算都忙完了,一时也……也没有功夫,还有秋闱和春闱,这两个忙完后,明年我还想试试吏学的考吏科,还有……”

“除了今年的科举,其他都不影响你成亲。”慧衡斩钉截铁道,“这才是我们家头等的大事。”

第161章

年逾二十八岁的官场黄金单身汉卓思衡定亲的消息是官场上各人走亲访友时,除了你家孩子模拟考怎么样以外,最被关注的话题。

但杨家人却等啊等,盼了好久也没等到卓家人上门,只听到是卓家大哥要成亲了,一时都哑然无声。陶南云何等聪慧,意识到定然是夫君没把事情讲清楚,倒推了人家有情人一把,给卓司业的婚事定了下来,可怜杨小妹哭肿了眼睛,这次是但凭谁怎么哄都哄不好了。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兄长,杨令昭穿着全副铠甲,拿出家传的宝刀挂佩在身,骑上父亲的老马坐骑,打算亲自去拜访了一趟卓家,陶南云心想是不是杀气有点太重像是逼婚抢亲一般的架势,让人家卓家怎么想?可三个弟妹全都在临行前给大哥相送壮行,杨令显还专门拿了壶酒来,一家人无论男女,句句祝福豪言壮语,从旗开得胜到应许而还,仿佛是大哥带不回卓悉衡的人,带回他脑袋也行。

这可能就是武将剽悍的家风渊源吧……想起自己未曾谋面的公爹是何等英雄人物,陶南云心道这四个儿女也确实不失家传英雄本色……

杨令昭身受崇岭军治关守备将军,说威风八面都已是委婉,更别提全副武装出现在卓家门前递上自己的拜帖时,仿佛是单骑扣关的先锋血海里杀回的猛将,正巧当日卓思衡休沐在家,正同悉衡讲些解试需注意的点,就见通传的人战战兢兢,直道老爷不好。

卓思衡去到前院正厅,看见的便是仿佛年画上的门神横刀拦恶鬼一样的画面。

“见过卓司业。”对方双手环扣,用标准潇洒的武将礼节问候,结合声音,卓思衡这才看见此人竟是当日在御道截问自己的那位骁勇猛将。

只是对方今日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再见将军风采依旧,请坐。”卓思衡也以文官礼节见过。

但对方却没有落座的意思,只道:“杨某人前来不是叙旧,而是想问一句卓大人因何失言失信?”

卓思衡愣住了,赶忙解释:“提亲那日我本想亲自前往,是家舅告知,亲定该是长辈行事商议,若晚辈自己去,显得我家唐突粗鲁,恐惹人笑,故而我才未能亲去。”可他急切剖白完先是自己心中起了疑窦,杨某人?没听说桑薇的亲戚有姓杨的啊?

自称杨姓的将军扬起眼眉来,语调肃杀,好像随时都要抓卓思衡去祭旗一般:“大人若觉得此门亲事有碍前途另择高门,大可直言歧处。杨某人虽是得沐天恩破例世袭家父将衔,但扪心自问,从不敢忘废家父言教,日日勤苦于军务,操持于大帐。边关军镇确实不如禁军风光,若无战事,也的确有名无实,于权势上失了煊赫。这些满朝文武心知肚明,何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卓思衡细细思考此人言语,看其隐含怒意并非像是故意找茬,好像确实是自己做错什么一般,但他又无从得知,最快速能帮助他理清思路的线索就是此人来历姓名,于是问道:“或许杨将军哪里误会了,可否告知在下姓名与过往相交,若真是错在在下,必定负荆请罪。”

“杨令昭。”

卓思衡愣住须臾,立即道:“您是崇岭军治关守备杨将军?前几日还朝述职的那位杨将军?”

“正是在下。”

慧衡在前几日还同自己说过,杨将军好不容易回来,要抓紧时间说说悉衡的事情,卓思衡还特意跑去问悉衡,自己弟弟应肯说大哥是父也是母,他的婚事只听父母之命即可,若大哥和二姐都喜欢杨令仪,他本就和杨家四小姐有青梅竹马的情谊,自然不会忤逆。

卓思衡觉得弟弟大概是还没开窍,仿佛自己当年一般,不过既然同意,那也是对杨家四小姐有情谊在,可以先去和杨家说两句。但一事接着一事纷至沓来,他忙得焦头烂额,将此事告知了舅舅,打算有空再做商议,没想到人家找上门来……

不对,杨家最开始找自己如果是为了悉衡和令仪的事……那他岂不是会错了意?

他忽然笑出了声。

这声音几乎要激怒杨令昭了,可很快,卓思衡连连摆手,无奈又尴尬道:“杨将军,咱们全错了。”

“何错之有?”杨令昭本是生气的,可看卓思衡的笑容却不似嘲笑,他今日虽觉得自己唐突,也是为小妹做此一搏,总不能不听人家解释,所以耐着性子也要听完。

卓思衡便将自己的婚事是如何促成与理解错误之处一一告知,杨令昭先是惊奇,再是懵然,最后也只能尴尬赔笑,给自己的鲁莽也找个台阶下。他到底是直心直性,急吼吼出了岔子,自己敢说,卓思衡也敢信,到头来小妹的姻缘其实和自己说得成了两回事。

“卓兄,我言语麻烦了,在军营里莽惯了,凡事不讲细纠,让你误会,我实在过意不去。”

杨令昭恭敬俯首道歉,被卓思衡赶忙扶起:“我也是晕了头会错了意,怎么能说是杨兄的错?”

卓思衡觉得杨令昭与其说是鲁莽,不如说是关心则乱,他想到自己家和杨家相同的境况,自己和杨令昭又都是做大哥的,一时便心有戚戚,拉着人坐下畅聊。果然从幼时两个人如何又当爹又当妈聊到弟妹的姻缘,话题根本说不完,聊到回神来,屋内已然要点烛上灯了。

正巧慧衡和慈衡也在,卓思衡也让两个妹妹见见这位杨家兄长,毕竟以后怕是要常来常往。

于是二人言谈之间,赶紧将悉衡和令仪的事提上议程。

卓思衡还想再问问悉衡的意思,虽然知道弟弟在对待类似事情上都比较被动的个性,可若是真要自己全然做主,卓思衡又觉得对悉衡不公平。

他打算想个合适的托词,先绕过此话题,再去跟悉衡确认一番,谁知卓悉衡自厅前求见,打断了他的思路。

杨令昭和卓思衡一见如故,此时第一次看到自己夫人和弟弟妹妹们都赞不绝口的未来妹婿,怎么看都觉得是一表人才,恨不得立即提去成亲,卓悉衡朝他十分规矩且郑重地行礼,说道:“晚辈不才,垂青贵府四小姐,愿求成全。待到功名身定之日,必不辜负。”

杨令昭当即大喜,扶起悉衡,不吝言语夸赞,可站在卓思衡身侧的慧衡却有些不安,她想同兄长说些什么,但此下的场合却不允许。

卓思衡还没见过弟弟如此主动,他分外怡悦,对杨令昭说道:“悉衡与四小姐的事,我可以定下,但若是去,还得要劳动家中长辈,我舅舅于我们是至亲,不能绕过。”

杨令昭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只说好,又言自己总算可以回家同家人交待了。

说完私事,卓思衡还有公事要同杨令昭讲。既然两家要结为姻亲,卓思衡希望能在巩固双方密切合作的感情基础上,再锦上添花,于是打算将刚在悉衡求娶时拟好的计划再斟酌后与杨令昭商议,他让弟弟妹妹们先行离去,自己则又命人添了一回茶。

慧衡走出屋子,和喜滋滋的慈衡不同,她心思更重,于是拉住悉衡问道:“四弟,你说实话,你之前同我说你觉得杨家四小姐好,是真的么?”

悉衡很直率得望着姐姐道:“自然是真的,我当真觉得她心性人品极好,我与她相处很是舒心平静。”

“但你……是否心悦于她呢?”这才慧衡最关心的,她觉得,连自己一直以来也被悉衡骗了,直到刚刚悉衡对杨令昭说出那番求娶的话来,她才意识到全家人都被悉衡瞒住了。

那种申请,完全没有大哥听说要娶云姑娘时那份难以掩藏的慌乱。

而是自然而然的平静。

“二姐,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卓悉衡沉静道,“但我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去营合一个家。”

“这话大哥都没说得如此沉重,可在你看来,成亲就是这样的意义么?”慧衡追问,“你若是真的不喜欢,或是没有遇到意中人,大可以告诉大哥,他不会逼你,我们也会有法子去和杨家交待。”

卓悉衡温驯地笑了笑说道:“我真的很满意这个安排,二姐为我着想,我心中感激,可是许多事并非事事在心中都要对自己有个交待,我从未感知过意中人之意象,也并无什么儿女□□之偏许,但我相信哥哥和姐姐,你们说的,一定是对的。”说完他便告辞回去温书,慧衡也只能目送。

屋内,卓思衡已将想法完全梳理清楚,甚至想好了细节,正在同杨令昭讲解:“……边关之地我亦是待过,那边学风堪忧,御史台递交回来的核准也让人精心。我想的是,一时让边关的孩子和年轻人在全无风气的地方钻研四书五经,他们一没有合适的师傅,二也缺少崇文的风气,不如取个折中的法子。”

听过卓思衡一番独辟蹊径言论的杨令昭早已是拍案叫绝道:“这简直是太好了!要知道边关民风剽悍人皆尚武,我那边好些军中新卒,都是本地所纳。但每年苦于军中寻找文吏、匠作和医者,真是要派人去走各处地方,招揽民间人士才可勉强尚足。而这样的人兵部也是紧缺,一向只紧着禁军,我们哪有得着?若能让有些存了习文志向的和稍微断字的那些孩子跟着吏学的老师求学,那是不能更好了!”

这是卓思衡打算建立的第一所吏学分校,没有比军治关更适合的地方了,眼下杨令昭又有远见和执行能力,由他和自己一并牵头更是再好不过。而且由帝京皇帝选派优秀吏员和教习去到军治监教授军中文吏和职官技术知识,皇帝更是乐意见得自己影响力朝更远处延展,虽只是下层的军士,可还是触手可及的权柄朝一处使劲儿。

但也不能操之过急,两家要是有结亲的意思,立即去上议此事一来恐皇帝见疑,二来可能为人所利用攻讦。

他得想个更圆滑的办法,再等些时日。

至少要等到悉衡考完科举,再成了亲,徐徐图之,方能称之为长久之计。

第162章

礼部贡院解试只开其中一院,虽不比省试汇聚天下英才隆重,却也肃穆异常,连微黄尚碧的秋叶都平添了肃杀气息。

参加中京府解试的多为京畿官宦人家子弟,故而相送阵仗十分了得。各家各户都得三四辆马车,少也有一两辆同行护送,家丁护院成群结队自不必说,其余亲眷也皆出动。但各个考生家中为官的父亲兄弟却是按照惯例一概不来的。此举一为避嫌,二位保持一个家长的严睿而非慈弱形象。

马车上下来的都是考生的母亲以及已出嫁的姐妹等女眷亲属,以及会有堂表亲兄弟子侄一道前来。

众人目送家人进入考场之后,便是长达三日的惴惴不安。

其实除去考生家属,还有不少来凑热闹的京中百姓,解试开考后总能看见父亲带着儿子,在考试的三天期间经过贡院,每每都会用一种期许又向往的语气、抚摸着小儿头顶感叹:“你小子将来也要努力到这里考试啊……”

这景象卓思衡自己是没见着,因为两个妹妹严禁他出现在国子监贡院附近三条街范围内。

“自家弟弟考试都不让我做大哥的送上一送叮嘱一番,你们好狠的心!”卓思衡在家中为自己抱不平,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官声和约定俗成,自己当年一个人孤零零入考场,如今弟弟解试,他不去履行身为兄长的职责实在坐立不安。

慈衡不听他解释也不和姐姐一样习惯讲道理,只道:“弟弟有我和姐姐,小陆哥哥也帮忙,舅舅和表妹说了三天后一道去接,哪里就一个人了?大哥你也不怕官场上的同僚笑话。”

“这有什么好笑话的!自家人送自家人!”卓思衡急道。

慧衡只温温柔柔摇头,可说出的话却十分犀利:“哥哥是国子监太学的司业,刚巧在任上时四弟科举,若被人看见拿去捕风捉影,哥哥和四弟今后的仕途未免都有影响,虽说我们身正影直,可难免被小人之心度量,此风险不能有涉,哥哥必须待在家中等待四弟的好消息,还是说……哥哥信不过我们两个妹妹?觉得我们做不好这样的事,只会给四弟添乱?”

在慧衡和慈衡直直盯过来的目光下,卓思衡举手投降。

其实他也知道其中利害,原本只是想躲在马车里不被人看见,可妹妹们说得十分有理,他这点殚精竭虑的忧心也只能自己消化了。

早在解试前定中京府主考时,便有人上奏举荐卓思衡。但卓思衡是何许人物?何曾被这半年来的风光吹晕头脑?他当即意识到自己的弟弟参加科举,他必须避嫌,所以直接到皇帝面前表示自己才能有限且亲属参考,不适合做出题官。

其他州府的出题官可以由学事司提举出任,但中京府的出题官必由学士担纲,也就是说,只要当了出题官,卓思衡就能自直学士更上一层楼。

这是个陷阱,但凡稍有不慎便会被诱饵吸引万劫不复。

可惜,设陷阱的人似乎忘记了卓思衡根本不是猎物,而是猎手。

他推辞时不忘向皇帝表明,自己明明有亲属参考,竟然还有人举荐,臣左思右想只有一个可能啊!那就是想让我为弟弟行个方便之余,再为他的亲属行个方便,好拖臣下水!不然为何如此积极去推进促成一件对他根本没有好处却令陛下为难的事呢?这还是轻的,更有甚者,万一存了更坏的心思,想要勾结我出卖考题……陛下你看这是什么行为?这是蔑视您和国家法度将学政与科举大计视为儿戏与为自己牟利工具的行为!罪不容诛!

皇帝听完当然知道这件事只会是陷阱,他在意的是,为什么有人会觉得他看重的能臣是个傻子呢?于是为了提醒其他人自己的“知人善任”和“心明眼亮”,举荐卓思衡的那位官吏得了个漂亮的革职查办。

在这件事后,卓思衡也格外小心,只是到底是自己弟弟考试,而解试三天如何艰难他最清楚,连夜亲自下厨做了当年自己动手也做过的五香糕配上勺子,给弟弟打包好进贡院的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