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如此之近,李丰闻得更加清楚,这股香味似乎不是普通的花香,而是一种清新的,浅淡的,枫叶的香味。

在看清叶明非容貌的那一刻,李丰只觉脑袋轰鸣,两眼放空,满心满眼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叶明非那张清俊到近乎明丽的脸。

身为太子,不知见过多少美丽的男男女女,但此时此刻,“惊艳”“倾绝”“震撼”这些字眼统统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人带给他的视觉冲击。

最后,他所有的心思只化作四个字“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见黄衣男子盯着自己发呆,叶明非淡淡一笑,回身轻拍了下呦呦的屁股。

呦呦脑袋一扬,四蹄一蹬,健步如飞,转眼间便冲了出去。

“叶公子——”李丰只觉得眼前红衣一闪,等回过神来,人已经消失不见。

他本想阻拦,奈何那头神鹿太过巨大,若不是被拉了一把,他恐怕要被神鹿的蹄子一蹄踹飞了。

“殿下小心——”夜鸾及时将李丰拉回,避免他受到伤害。

听到黄衣男子在身后大喊,叶明非并未回头,只是向后摆了摆手,算是道别。

既然师门中人发出求救信号,说明他们遇到了危险,且情况紧急,他必须尽快驰援,不可耽搁片刻,真的没空跟人寒暄。

听黄衣男子身后侍卫叫他“殿下”,难道这黄衣男子是皇室中人?不知是哪位皇子亦或哪位王爷?

呦呦见马路上人来人往,商贩路人众多,不能痛痛快快奔跑,干脆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撒开四蹄,向西方飞驰而去。

刘安也看呆了,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合都合不拢,嘴角有些微抽搐,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叶明非的背影。

在东宫服侍太子多年,各色美人不知见过多少,从没见过这般耀眼明丽的,如画中仙一般,给人一种仙风道骨超然世外的气质。

尤其是一身明媚的火红衣,占满了他的眼眶,令他再也看不到其他。

要不是夜鸾踢了他一脚,刘安还不知道何时能清醒过来,回神后,刘安惊出一身冷汗。

身为太子的贴身小厮,最忌服侍时不专心,更忌受人影响失魂落魄,结果,他两样都犯了,肯定会被太子训斥。

刘安立即看向自家太子殿下,要躬身请罪,结果却发现太子殿下正盯着西方,神情比他刚才还呆愣,两只眼睛里闪闪发着光,透着难以言说的兴奋,全然不似平日的冷静自持。

“殿下,那位公子……”刘安想说:那位公子已经走远了,追肯定来不及,咱们还要进丞相府吗?就这么呆愣愣站在人家门口算怎么回事?

当然,刘安的话根本没来得及说,有些也不敢说,便被李丰打断了,只听他说道:“就是他,追——”

追?刘安倒抽一口气,那位叶公子可是骑着一头神鹿,速度如飞一般,还会轻功呢,早跑得无影无踪了,怎么可能追得上?

李丰:“把本宫的猎犬牵来。”

刘安:“......”

夜鸾:“是。”

得到下人禀报,说太子殿下正带了礼物登门拜访,此时人正在大门口。叶卓然和顾氏几乎惊掉眼珠子。

这太子殿下向来对丞相府避而远之,以免惹皇上猜忌,怎会突然登门?骗人的吧?

两夫妻匆匆赶到门口,只看到一名侍卫。以及他身后的众多名贵礼物。

侍卫:“太子殿下本想亲自登门拜访,只是突然有急事,尚未来得及进门,还请叶丞相和柔佳郡主见谅。这些是太子殿下送给叶公子的礼物,还请笑纳。”

叶卓然:“......”有急事?来不及登门?

顾氏:“......”送给叶公子的礼物?

叶明然和柳亭:“......”怎么了?怎么了?

明明到了家门口,却把礼物丢下,不见踪影,这算怎么回事?向来滴水不漏心机深沉的太子殿下行事何时这般没头没尾莫名其妙了?

任由呦呦在路上疾行,叶明非从包袱里取出吃的塞进嘴里细品,嗯,味道真不错,而且还热乎着呢,一定是爹娘为了迎接他回门,特意给他做的。

身下的马路上有不少马蹄印,看痕迹,定是好马,而且奔跑速度很快,会是什么人呢?总不会是柳啸禹吧?不知道柳啸禹那厮到底干什么去了。

呦呦因为犯了大错,正被罚不许吃饭,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而且叫个不停。它仰头看向叶明非,嘴巴半张着,小眼神特别可怜,耳朵还一扇一扇,小模样越发谄媚了。

叶明非无语扶额,瞪了它一眼,嫌弃道:“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看得我好像克扣手下口粮的地主老财似的。犯了错就要乖乖接受惩罚,不许装可怜。”

呦呦的眼神更加可怜了,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在眼角晃晃悠悠,随时可能掉落下来,嘴里还发出“呦呦,呦呦”的微弱鹿鸣声。

叶明非自以为铁石心肠,能做到熟视无睹,可一看呦呦这表情,忍不住黑线,心头发软,“好了好了,等到了我想去的地方,马上给你东西吃。你能不能专心赶路,别时时刻刻只想着吃的?真是的,骑着你还不如我御剑快呢。”

“呦呦,呦呦,呦呦......”

呦呦若是能说话,一定会反唇相讥:既想鹿儿跑得快,又想鹿儿不吃饭,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有本事你御剑啊,你御啊,你试试御剑轻松还是骑着我轻松,哼。

此时正值中午,阳光炽热,照曜着整条马路。被踩得光滑无比的地面折射着刺眼的光芒,地面上甚至升腾着透明的波纹,若隐若现。

呦呦热得直喘息,皮毛里渗出层层细汗。叶明非反倒觉得阳光正好,不冷不热,很舒服。

黑丫坐在爷爷的旧驴车里,头上罩着一把旧伞,热得哼哧哼哧直喘粗气,“爷爷,天太热了,我口渴,想喝酸梅汤。”

爷爷整日奔波,干瘪的老脸被太阳晒得如墨碳一般黑,牙齿倒是极白,一开口,在阳光下泛着光,“黑丫,再忍忍,等走到前面的茶寮,爷爷给你买酸梅汤喝。”

看到爷爷干裂的嘴唇,黑丫乖巧地点了点头,缩在旧伞下,不再嚷嚷。

突然,一阵红色的风拂过驴车边,吹开了她的旧伞,吹乱了她的头发,随后一闪而过,转眼消失。

好凉爽啊。

黑丫舒服地“哼哼”了两声,希望能再来几阵这样的风。

察觉到手里沉甸甸的,黑丫低头一看,发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凉滋滋滑溜溜红彤彤香喷喷的东西,看上去好像在集市上见到过的,死贵死贵,她和爷爷吃不起的水果。

黑丫扭头看向身后,只看到一道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形如鬼魅。

幸好她从小跟着爷爷走南闯北,见过的奇闻异事数不胜数,甚至也见到过真正的妖魔鬼怪,所以看到红影子并不会害怕。

见红影子看不到了,黑丫兴奋地爬到爷爷身边,将手中的东西举到爷爷眼前,“爷爷爷爷,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看看。”爷爷扭头,看看,闻闻,摸摸,最后笑道:“嗯,好香,应该是一种水果,好好吃的样子,你快尝尝。”

“爷爷,你一个,我一个。”黑丫胖乎乎的小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塞给爷爷一个,自己这个来不及擦洗,一口塞进嘴里咬了一大块,匆匆咀嚼几下下咽,然后大叫道:“爷爷爷爷,好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爷爷,是谁给我的?难道真是是刚才那道红色的鬼影子吗?”

“鬼影子?”爷爷摇头轻笑,“人家好意给你吃的,可不能这么没礼貌,叫人家鬼影子。若爷爷看的不错,那应该是位身穿红衣的贵公子,骑着一头麋鹿一般的灵兽,长得那个好看哟。”

黑丫嘴里塞满了果肉,含糊不清道:“爷爷,您的眼力还是这么好,难怪大家都叫您千里眼呢。”

爷爷帮黑丫擦擦嘴角,笑道:“爷爷就靠这双眼讨生活呢,自然能看到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

“爷爷,这位公子好像有急事呢,都没来得及跟咱们说话,他是不是跟之前那位长得特——别好看,眼睛特别大的叔叔一样,要赶去和县呢。”

“谁知道呢。”

“可是和县正闹鬼呢,他会不会有危险?”

“咱们就是普通人,管不了那么多,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爷爷,您不是说和县有宝吗?咱们就这么走了,不寻宝了?”

“不了,宝物虽好,但也没有性命重要,爷爷还想好好活着,看我家黑丫平安长大呢。”

“嘿嘿嘿,爷爷真好,黑丫最喜欢爷爷了。”黑丫虽然叫黑丫,其实她一点都不黑,长得白白胖胖,像个大面团子。

倒是爷爷,黑得发亮。一老一小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亲爷俩。

此时的柳啸禹并不知道叶明非正在猜测他的去向,更不知道黑丫叫他“长得特——别好看,眼睛特别大的叔叔”。

一路上,他都在思索皇上的用意,朝中大臣无数,皇宫侍卫众多,还有左谷忧和他手下的爪牙,哪个不是精明强干,忠心不二,皇上为何不找别人,偏偏找他接下这匪夷所思的任务?

他常年在边关打仗,最擅长领兵作战,对其他事并不擅长,尤其不擅长寻宝,皇上却偏偏派他去寻找什么天珠碎片......

当他是灵犬吗?

还是说,这碎片当真跟他有莫大的关系,别人找不到,只有他能找到?

柳啸禹骑在马上,将手中碎片举过头顶,在阳光下细看,黑色的灵力萦绕不去,亮得发紫。

幕僚葛先生:“大将军,其中可有什么隐情?”

柳啸禹:“总觉得,这枚碎片在引导着咱们往这个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