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与皇帝是亲生母子,两人关系自然不错,皇帝也很敬重太后。

太后含笑应下,两人静静地品了会儿茶后,太后率先开口,“哀家觉着,甯和那丫头不错。”

皇帝微微一愣,眸中划过一丝算计。

姒琹灏放下杯盏,颔首应和,“母后说好,自然是好的。况且甯和是当之无愧的才貌双全。”

太后眉间有些狠意,声音却很是温和,“皇帝觉着,将甯和赐予忈王,可好?”

皇帝眸光一闪,复而笑道,“可。过些时日,儿子就为两人赐婚。”

太后微微颔首,抿了一口茶后又缓缓开口,“哀家思量着,右丞相家的二小姐也是个伶俐可人的,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将她也赐予忈王?皇帝以为如何?”

这倒真的是睁眼说瞎话了。

皇帝却放声大笑,抚掌连连,“妙!妙极!母后果真聪颖,是儿子万般不及的。儿子以为,既然两者皆是顶顶好的,若是其中一位为妾,莫不是怠慢了?”

太后瞥了他一眼,笑道,“看来皇帝心中已有妙法了。”

皇帝托起茶盏,隐约带笑,“何不以禾二小姐为正妃,甯和郡主……为平妻呢?”

太后怔了怔,与皇帝对视一眼,“果真妙极。”

他们母子二人被辰妃与忈王压了好些年,是时候该还手了。

区区一纸婚约,他们还是做得了主的。

——你辰妃既在后宫压制哀家多年,哀家便让你儿子的后院也不得安宁!

——你忈王既处处胜于朕,那朕便要你一入王府便眼见心烦!

禾二小姐臭名昭著,却能位居于忈王府正妃;而甯和郡主贵为从一品郡主,却要屈居于平妻。

更膈应人的是,两人还同为禾氏一族……

皇帝与太后是打定主意要将忈王府后院搅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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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丞相府

众人出了清心堂,就见安常静唇角带笑,眉宇骄矜。

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安常静笑容愈发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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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妾室,也就是姨娘是没有资格给当家主母与老夫人请安的。

但当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清心堂给老夫人请安时,竟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兰姨娘。

令人惊异的不止是兰落未给安常静请安却给老夫人请安,更令人疑惑的是,老夫人让兰落大剌剌地出现在大家面前,意义何在。

禾锦衣在看到兰姨娘的那一刻腿软了一瞬。

锦甯收回余光,与身旁的安常静对视一眼,笑容依旧。

安常静见此定下了心,稳稳当当地向老夫人问安。

待众人都向老夫人请安过后,老夫人便为众人赐座。

老夫人拍了拍身旁兰落的手,面色慈祥,笑眯眯地对她道,“还不快向主母问安?”

兰落乖巧应是,端正地向安常静做了一揖,“给姐姐请安,姐姐万安,不请自来给老夫人问安是婢妾的不是。”

这话倒是有趣。

姨娘本就没有资格给老夫人及正妻问安,她倒说是不请自来,却又何请之有。

有趣的是她只说给老夫人请安是不请自来,若是安常静说她不是,那就是对老夫人的不尊重。

但若是母亲不计较,那兰落便可以蹬鼻子上眼,日后也有资格给老夫人请安了——甚至不用过问安常静的意见。

有了这般资格,那她的地位就水涨船高,从不受宠的姨娘一跃成为妾室中的第一人。

思绪到此,锦甯笑意渐深。

安常静心中暗骂,捻着手绢掩住樱唇,“妹妹说笑了,哪有什么是不是。只是老爷和老夫人开心满意便好。”

老夫人的目光猛地一沉。

提起老爷,那意思是挑明自己有后盾吗?

心下不满,老夫人面上却挂笑,“老身自是满意的。”

锦甯与安常静又对视一眼,借着低头饮茶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安常静面色微变,温柔笑笑,并未接话。

老夫人抿了口茶,“说起老爷,老身以为,大夫人为正室,老爷与你夫妻恩爱自是好事,但身为相府正妻,切莫忘了《女诫》。”

她重重地放下茶盏,“老爷宠你,你却不能忘了本。”

安常静眸光一凛,复又笑道,“老夫人教训的是,是儿媳疏忽了。”

身为右丞相府的老夫人,后院却并不是她掌权。

相反,一切事宜皆是安常静与锦甯负责管理。

锦甯用茶盖拨了拨漂浮的茶梗。

被自己的小辈控制后院,祖母自然不会甘心。

想祖母要能力有能力,要身份有身份,缺的无非就是禾致远的首肯。

所以才想出了这个主意。

让兰落重获禾致远的宠爱,再通过她给禾致远吹吹枕边风,让禾致远点头答应将权利交予老夫人手上。

这般看来,祖母这是想要夺、权了呢。

锦甯微微垂眸,唇畔笑意略淡。

祖母动不了自己,不会是因为郡主的身份,自也不是因为她的才名。

姒乐奣。

锦甯几乎不需要思考,就知道老夫人所顾忌的。

她顾忌太子对自己的保护,所以特意只挑了安常静来立威。

其一是强迫安常静劝禾致远亲近兰姨娘。

其二是间接性地向自己示好,意思是将安常静的权夺走,而改为她与老夫人共同管理相府后院。

这主意打得可真真是好。

她正将要及笄,不久将是许嫁。

自己一离开,那这权利不都是祖母的么。

且在众人看来,她早已是太子妃的既定人选了,祖母向自己卖个好,可不是利大于弊。

可她凭什么要帮。

祖母一不如母亲与她亲近,二又不像母亲那般对她有益处,三还不能如母亲那般乖觉。

不划算的买卖,本宫为何要做?

第22章 反将一军

思绪转的极快。

锦甯抿了口茶,回味半晌,可惜地蹙了蹙眉。

不比娘亲那里香醇。

她稍稍抬眼,一眼正对上安常静看来的目光。

锦甯微微勾了勾唇角,带了些安抚的意味。

见安常静舒了一口气,锦甯方才轻笑出声,“母亲可不是疏忽了?”

众人都望了过来。

锦甯眉头微拢,神色严肃,“来人,将兰姨娘压回兰亭苑,抄录《女诫》十遍,以静心熟规。”

两个粗使婆子立即压住一旁脸色泛白的兰姨娘,只待问安结束后便执行指令。

老夫人脸色微冷。

安常静却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老夫人的意思分明是暗示安常静去劝说禾致远雨露均沾,而锦甯却偏偏将此意曲解成了安常静身为当家主母,熟读《女诫》却并未好好管理后院妾室,放任那不懂规矩的以下犯上。

教安常静心下好不解气。

老夫人心中一沉,面上却依旧慈善,“既是这般,那兰姨娘便多抄录些《女诫》,算是沉下心来多休息些时日,也好记牢这些规矩。”

她顿了顿,复又肃了脸对安常静道,“大夫人也要多担待些,此事可大可小,却也算不得兰姨娘一人过错。”

安常静刚放松了些许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她搭着身旁婳义的手起身做了一揖,“儿媳谨尊老夫人教诲。”

锦甯柔声接过话头,“本宫听闻兰姨娘前些日子偶感寒疾,这会儿虽已好的差不离了,却也未完全痊愈。”

她说着还盈盈起身,也福了福身,“还请祖母开恩,少惩戒些她,甯儿在这儿谢过祖母了。”

老夫人虚扶一下,心中怄了一口气,面色算不得好,“甯儿有心了,那依你看,此事要如何处置?”

锦甯依言坐下,温声笑道,“甯儿不敢妄议,但依甯儿看,此事交予父亲处置较好,依您看呢?”

老夫人凌厉的目光扫向锦甯,心下气急,“老爷日理万机,此等琐事劳烦他...孝义何在?”

这话里话外可不是在说锦甯不孝!

这等罪名扣在她头上,是要毁了她啊!

锦甯仿若未闻,笑着接过宝念递来的热茶抿了一口。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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