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这话说的,好生有趣。”

望向声源,入目便是禾锦瑟似笑非笑一对丹凤眸。

“合着二夫人这是准备自己当家作主呗。”

话说得这样难听,不说禾李氏,便是安常静的脸色也不大好了。

“三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禾李氏哼笑一声。

“我三姐自然没什么别的意思。”禾锦绣笑得清甜,“只是二夫人这话说的……

“到好像是只有你们二房是排在先的,咱们大房的几位姐姐妹妹都不算什么了?”

两人一唱一和倒把禾李氏气个半死。

她柳眉一竖,正要说什么,却听禾锦瑟又道,“大姐姐先前问的是其余几位‘姐姐妹妹’们,可不止有你们二房几人。”

“二夫人这般言辞……”禾锦绣斜眼瞥了她一眼,“这是连我们大姐姐都不放在眼里啊。”

这话是说重了的,禾李氏额间微微冒汗。

锦甯望了她们一眼,见扯上了自己,也不着急,端着新换上的茶盏抿了一口,“都是一家姐妹,瑟儿与绣儿也莫急。”

她望了老夫人一眼,温声安抚,“还是听祖母安排吧。”

“好了好了。”老夫人朗声,“都是一家人,这次是琴姐儿,下次也少不了你们的。”

“你们几个丫头,就是贪玩。”一句话带过,如此一来倒像是族亲姊妹间的玩闹。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的,老夫人这一打岔倒显得仿佛是锦甯少了她们个什么似的。

锦甯只笑。

老夫人复又将目光移到了禾李氏身上,“今年的寒气颇重,你们常在南方,也不知道习不习惯。”

“都习惯。”禾李氏亲近道,“多谢老夫人关心,屋里头都烧着地龙,暖和着呢。”

“如此便好。”老夫人温和道,“若是有什么不够用的莫要与咱们客气。”

“老夫人说的是。”安常静立刻接上话头,微微一笑,“弟妹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便同我说,一家人不必在乎那些个虚的。”

禾李氏心下尴尬,两人的话茬一个也不敢接,只一个劲儿道,“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好了,二房若是住得不惯定不会藏着掖着。”老夫人摆了摆手,“都散了吧,二房初来乍到,大夫人多照拂些。”

安常静福了福身,“谨遵老夫人教诲。”

作者有话要说: 近日修

第48章 太子

如今腊月过半, 禾府众人一个个早就忙活起来了, 该挂灯笼的挂灯笼,该贴红字的贴红字。

乐府的人与戏班子也早早开始准备, 每日都有人拿着册子指着新曲儿让她选。

新来的绣娘给了新花样,老夫人又张罗着各位姑娘的新衣裳。

一切是有条不紊的热闹。

禾锦琴眼睁睁地瞧着这一切, 不禁感慨果然不愧为高门世家。

今日是太子寿辰, 她早早便画眉梳妆,只是不知怎的,偏生将这妆画得淡了些。

那日少女漫步而来, 巧笑倩兮的模样总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想着只画淡些, 便又再画淡了些,又不知为何, 情不自禁地描出了弦月一般的眉。

“琴姐姐这对眉儿真真是好看。”

“多谢妹妹了。”禾锦琴笑了笑,套着手笼不方面,是以只坐着侧福了福身,“此次参宴还请妹妹多加照拂。”

“自然。”锦甯从手笼中伸出一只手,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姐姐不必担忧,都是几位好相与的姐妹朋友。”

禾锦琴只觉小臂覆了一层暖气, 温温热, “但愿吧, 还是要请妹妹多加提点。”

“姐姐毋需如此。”锦甯轻叹,“琴姐姐总是这般生疏,教妹妹如何是好。”

禾锦琴低眉一笑, “多谢妹妹。”

马车倏尔停下。

“可是出了什么事?” 禾锦琴稍有不安,惴惴问道。

“兴许是到了。”锦甯安抚,“姐姐且放宽心。”

“到了?!”禾锦琴只觉心仿佛掉在了嗓子眼,喉头紧得不敢放松,“这…这便到了?”

锦甯莞尔,“是到了。”

话音才落,从纱帘外伸进一只手,传来宝念的声音,“殿下,东宫已至。”

锦甯闻言一笑,望向禾锦琴,“姐姐且稍加歇息,一会儿自有人领路。”

她将手搭在宝念手上,轻巧踩上踏板,适时另一只手掀开纱帘,珠忆:“殿下小心。”

穿出马车,入目一座雄伟府邸,“东宫”二字映入眼帘。

周围不乏看热闹的百姓,窃窃私语,都不敢大声喧哗。

锦甯却忽觉几分乏味,她拢了拢手笼,视线微挪,“走罢。”

**

东宫的道不似禾府的蜿蜒文雅。

宽敞的大道,一路走去都是肃静宏大的气势,锦甯低垂眼眸,不多时,领路的小厮恭谨道,“殿下,到了。”

“——甯和郡主到!”

传唱太监的声音随即传来。

锦甯抬眸,缓步走上建于湖上的小榭。

她似乎能感觉到数十人的目光直直射向她。

“听风榭,是个好名字,殿下以为呢。”

锦甯随声望去,敛眸淡笑,“观化听风,确实不错。”

“殿下好文采。”荣瑾一拜。

“当不得荣世子一夸。”锦甯微微侧身,轻声,“世子殿下才是好风流。”

珠忆适时为她解下裘衣,扶着她坐下,小声道,“殿下,四下皆烧了炭盆,殿下可还觉着冷?”

锦甯摇了摇头,取下手笼递给宝念,“拿下去吧。”

荣瑾眉头一蹙,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禾锦垣声音传来,“阿姐。”

“垣儿到了。”锦甯回首,一笑,“你倒是来的巧。”

“先前荣世子才与我探讨诗文。”

荣瑾望了她一眼。

——她倒是讲得风雅。

擅论东宫到底不算一桩小事,玩笑话在嘴边过了过,荣瑾到底没有说出口。

“诗文?”禾锦垣来了兴趣,“容瑾一向是个武痴,阿姐你与他能探讨个什么诗文?”

锦甯一顿,须臾道,“远近书疏,莫不手答。”

笔翰如流,未尝壅滞。

“阿姐,你同他讲这个?”禾锦垣有些好笑,“你可是在夸他?”

锦甯浅浅一笑,“方才与世子斟酌此言。”她回话,眸子却望向荣瑾。

荣瑾心中一怔,抬眼便望进了一汪温软秋水。

只听她柔声细语,“远近书疏,若尽手答,岂不疲乏?”

——远近书疏,既可不手答。

笔翰如流,未尝不可壅滞。

容瑾一震,默默垂首。

“本宫也觉得,甯和此言有理。”太子踏阶而上,“远近书疏,若尽手答,岂不为一大难事。”

“只是若是有心,何事又为难?”

到底是太子。

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有些样子是必须要做的。

“参见太子殿下。”锦甯垂首,落落福身,“殿下言之有理,是甯和拙见狭隘了。”

姒乐奣一扬手,“快快请起,甯和何必妄自菲薄。”

他环视四周,“今日应邀小聚的都是本宫肺腑之交,无需在乎那些虚礼。”

同样的话,皇帝和太子说出来的效果自然不一样。

“殿下此言差矣。”锦甯随众人一同坐下,“懿尊今日可是来了的?殿下这话是要置咱们的公主殿下于何处?”

“老远就听到你们谈笑。”姒乐耘眼角轻挑,“嘉昱从来是念不得本宫好的。”

锦甯笑吟吟望了她一眼,“你偏总是记不着本宫的好。”

众人会心一笑,都是平时常来往的,自然互相熟悉。

太子朗声大笑,“也罢也罢,甯和既这般说法,那懿尊……也算作本宫挚友便罢。”

“皇兄此言好生有趣。” 姒乐耘瞥眼一笑,“嘉昱又如何说法了?怕是皇兄早就忘了本宫这个皇妹了罢。”

姒乐奣好笑摇头,“说是皇妹,怎的胳膊肘偏生总是往外拐?”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笑。

姒乐耘缓步踏上台阶,择了锦甯身旁落座,“本宫自然从来是站嘉昱一边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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