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一个什么地方,身后还紧贴着一具温暖宽厚的胸膛,她甚至能听到对方强而有力的心跳,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香。

“总算赶得及时,要不然你摔不死也得摔残废。”有人在她耳畔松了口气道。

秦宁之仓促地转过身,正对上一双极漂亮的眸子,黑瞳里闪着光芒,好似漆黑天幕上的点点星光。

“是你?”对方似乎有些惊讶,可随即又笑了,露出一口明晃晃的白牙,如风光霁月,“我们还真是有缘。”

秦宁之也才缓过神来。

原来是铖王世子――朱麟。

她被他救了去,此刻正侧坐在他的马上。

想起上一次他们之间闹的那些不愉快。

秦宁之有些感慨。

这铖王世子果真如传闻所言,是个没心没肺的。

只是不知道上一世的他到底怎么样了。

“你有没有什么大碍?要不要去医馆看看?不过先声明,银子你来付。”朱麟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在她耳边嘀咕。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看着,秦宁之有些不自在,连忙收起思绪跳下了马。

她对朱麟欠了欠身,“小女多谢世子的救命之恩,不过小女没什么大碍,不需要去医馆。”

“没有就好。”朱麟点点头,又瞪大了眼睛俯身问她:“你姐姐没事吧?歹人制服了吗?要不要我去帮你?”

他这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多半是想去看热闹。

秦宁之不介意多几个人知道秦玉之的笑话。

“我,我也不知道……”她立刻换上了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

朱麟安抚她,“你别害怕,我这就去看看怎么回事,绝不会让恶人得逞的!”

秦宁之感激涕零道:“多谢世子,多谢世子!”

“诶,无妨,这些人敢在我的地盘上撒泼,真是不要命了!”朱麟握了握拳,十足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秦宁之忍不住失笑。

这个朱麟跟顾长宁还真是像啊!

“子仪兄,你在这儿帮我照顾一下秦姑娘,我去去就回!”朱麟豪爽地扔下一句话,便骑着马离去。

子仪兄?

秦宁之一愣。

跟朱麟一起的子仪兄……

“秦宁之?”有个声音在她身后缓缓响起,温柔和煦得好像三月里的春风。

秦宁之的身体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她的大脑也顿时一片空白。

秦宁之,秦宁之……

“二哥!”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秦宁之只看见一袭黄衫的顾长宁像花蝴蝶般飞了过来。

“宁之!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宁之宁之,这位是我二哥,我常常跟你说的人非常好的那位二哥!你知道的吧?人非常好的那位!”

“二哥,她是我的好朋友秦宁之,她可是三品官的女儿哦,也是大家闺秀呢!”

“哦,这两位是孙尚书的千金,母亲让我陪她们出来游玩。”

……

顾长宁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她耳边不停地响起。

秦宁之像是听到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一个混沌无边的黑洞里。

除了绝望和痛苦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没有办法,她还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像面对陈氏一样面对同样带给她伤害的顾家人,尤其是他――顾景元。

她连看都不敢看他。

逃。

逃走。

这个念头一闪过,秦宁之的身体几乎立刻执行。

对,她要逃走,逃离他,逃离她悲剧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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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对她感兴趣

顾长宁没料到秦宁之就这样跑掉了。

她愣愣地看着秦宁之离去的身影,转头看了看顾景元,“哥哥,你欺负她了?”

二哥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其实一点都不好相处,府里的下人不怕母亲不怕爹爹,最怕的就是二哥,连她这样放肆惯了的人都不敢在二哥面前造次。

可那也是熟悉的人才会如此,凭她二哥的长相气度,哪个少女不被迷得神魂颠倒。

宁之会突然跑掉,肯定是二哥为难她了。

顾景元失笑。

如果贸贸然喊对方名字算是欺负的话,那就是吧!

他也没想到这个秦宁之会突然跑掉。

看样子,很怕他似的。

就算长宁在她面前添油加醋说过他这个二哥什么坏话,也不至于就把她给吓跑了。

她认识他?

顾景元想起方才秦宁之僵着身子不敢回头的模样,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真有意思,他想。

顾长宁见顾景元不说话,嘟嚷道:“好吧应该不是二哥的原因,难道是我的原因?宁之最近好奇怪,每次见到我就想跑,恩,肯定还是我的原因。”

“跑?”

“恩。”顾长宁点头,“她前阵子落水生了一场大病,我因为被朱麟那臭小孩陷害所以被父亲软禁,所以就没去看她,谁知道她就不理我了,不仅喊我郡主,见到我就总是想走,可宁之并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啊!”

顾长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宁之最近的反应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反常。

“那你知不知道,她会医术?”顾景元轻声问了一句。

“医术?”顾长宁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以前我们一起出去玩,不小心摔伤了,她比我还要手足无措,最后还是亲自把我背下山去找大夫的。”

这就蹊跷了。

顾景元眸光微沉。

她若想隐瞒医术,没必要在长宁面前隐瞒,却在子恒面前暴露。

一个是自己亲近的摸得清底细的朋友,一个是不知对方什么身份的陌生人。

她只要不蠢,就该知道怎么选。

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一个――她从前不会医术。

那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了医术?

“二哥,你说宁之会不会是生我的气,不想再把我当朋友了?”顾长宁有些委屈地问道。

顾景元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回答。

“她若因为这点小事而生郡主的气,那她也不配成为郡主的朋友,郡主不必感到惋惜。”有人凉凉地开口,话语里带着讽刺。

是孙婉玉。

顾长宁回头看她,“宁之才不是这种人。”

孙婉玉嗤笑了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顾长宁气结。

“婉玉。”轻柔的声音带着微微的不满,训斥道:“不要胡说八道。”

“姐姐,我可没有胡说。你整日里在闺阁里做你的大家闺秀,怎么会知道外边这些事儿。”孙婉玉的话语里还是充满了不屑,却也不知道是对秦宁之的不屑还是对孙婉莹的不屑。

顾长宁心里讨厌死这个孙婉玉了,不过是个小妾生的,倒是比嫡出的还要会摆谱,什么玩意儿!

孙婉莹装作没听到她的话,只是偷偷地觑了顾景元一眼,心脏噗通噗通跳得飞快。

其实她可以不必说话的,她向来不喜欢搀和别人的事儿。

可是如果她不说,他又怎么会注意到她,又怎么能通过孙婉玉衬托出她的善解人意呢?

顾景元却根本连一个眼神都吝啬落到孙家姐妹身上。

现场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顾长宁咳嗽了一声,想说些什么来缓解这份尴尬,前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随后他们周围的老百姓们都开始往前面跑去。

有叽叽喳喳的讨论声落入几人的耳中。

“是洞庭楼,出了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