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谢昌云从延安回到韶关的第三天,四战区三十一集团军兵不血刃的收复了福州,只是在马尾地区与日军掩护部队发生了规模不大的交战,并歼灭来不及登船逃跑的日军九百余名。

广州是非武装中立城市,严格意义上不能算是被日军占领。

因此福州就成了从一九三七年抗战至今四年多以来被中国军队收复的第一个省会城市,因此在国内外都产生了很大的反响。谢昌云的功劳簿上由此又增添了一个记录。

而在收复厦门及福州之前,廖光恩又按谢昌云的授意,动用三华自有资金和四战区抚恤基金在这两个城市低价购买了一大批房产,虽然肯定不如广州和香港的操纵赚得多,但估计三四千万还是有的。

这其中也有陈济棠等四战区将领们的一份,只不过谢昌云和廖光恩没有告诉他们所赚的钱的来源罢了。

刚进入四月下旬,菲律宾战场的形势出现了急剧的变化。

日军派遣了一支有六十余艘货船组成的大型船队,在五十余艘军舰的严密护卫下突破了中美的海空堵截到达了菲律宾,卸下了三万多部队和大量的军需物资,使得菲律宾日军的力量得到了很大加强。

中美空军曾出动轰炸机和战斗机试图对港口的日军船队和物资进行轰炸,但由于日军早有防范,几十艘军舰的高射火力把港口上空罩得几乎密不透风,致使美国航空兵再次损失了四架b-17,四航司也损失了两架p-51,另外由于日军在马尼拉湾内多处设置了防潜网和防鱼雷网,所以中美海空军只得停止了对日军船队的大规模攻击。

日军一下就增加了一个师团和一个独立旅团的兵力,使置于防御一线的二零九师所面对的日军达到了六万多,这种压力是二零九师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住的。

因此,二零九师师长向麦克阿瑟提出了要么后撤防线、分几路向腹地转移、以后再寻机歼敌,要么收缩二零九师的防线宽度,增加纵深配置,将两翼让给美菲军队担任防御的建议。

让两万多人的一个加强师防御六万多日军,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但多路转移分散日军兵力的做法又不为美军所惯用,所以麦克阿瑟选择了把休整了一个多月的美菲军队拉到一线来的方案。

美菲军队目前根本不是日军的对手,对这点谢昌云心里很清楚,但麦克阿瑟的决定他又不好直接干预。

于是谢昌云就直接向二零九师布置道:“谨记一点,境外作战决不能把自己的命运压在外国军队身上,随时都必须有应急的手段。你部至少应以一个装甲营和一个步兵营的兵力分别摆放在两翼与友军结合部的后方,另以一个团作为防御的机动兵力,并至少构筑三道以上的防线,每道防线前沿必须清理出三百米的射界和防火带。此外,每个团甚至每个营,都要做好正面防线被日军攻破之后独立坚持丛林山地运动战的准备,一旦转移时要以至少三分之一的人员运输弹药和粮食。中太平洋美军还未开始进攻,日军目前尚有足够的海上运输力量和兵力投入于菲律宾战场,所以我军在菲律宾的策略并不需急于歼敌,而是要首先坚持数月,不断消耗疲惫日军并有效地保存自己,以待反击的时机。”

在菲律宾战场局势出现了变化的同时,中国的华中西部和华北中部的形势也吃紧了起来。

华中日军要沿长江向宜昌以上推进早在众人预料之中,但日军华北方面军对冀中以及冀南豫北地区的空前规模的大扫荡,则多少有些出人预料。

冀中地区的抗日力量几乎全是八路军和其领导的地方武装,脱产的人数有十余万,但却没有多少是能打硬仗的,而且受根据地各级庞大机关的拖拽,机动能力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日军的扫荡开始仅几天,整个冀中地区就被日伪军分割成了几大块,很快就将面临敌人的分区拉网清剿。

这一情形及类似1938年初日军对冀中地区的那次大规模扫荡。但是那一次十二集团军在冀中地区投入了数千兵力,外线还有差不多相等的兵力配合,所以与八路军一起内外线作战,地下天上一起打,最终粉碎了日军的进攻,并趁势扩大了根据地的范围。

但现在冀中的十余万八路军正规部队和地方武装,却连一次消灭日军一个大队的能力都没有,所以面对日军数万兵力的围剿,结果十分堪忧。

如果中共能早些接受谢昌云的建议,将江淮一带的八路军和新四军主力北移至冀鲁一带,与太行山的晋察冀、晋东南八路军遥相呼应侧卫冀中地区,日军估计也不敢轻易向冀中发动如此大规模的扫荡了。

结果,中共虽然在江淮与江北地区才国民党手中硬挖出了一些地盘,但由于兵力部署不当,十分重要而且几乎全部为己掌握的华北粮仓冀中地区,却被日本人趁机掏了老窝,没有相当长的时间很难恢复。

面对这一情况,谢昌云也是鞭长莫及,好在是绥察战役很快就要发起,只能希望到时候能够牵制和调动华北的日军,来减少冀中地区面临的压力。

但对于宜昌方向谢昌云确实十分的关注,正如他向史迪威所分析的那样,鄂西这一仗如果打得好,华中这盘棋接下来就好走了。

五月二日,谢昌云和史迪威、薛岳、廖广泽飞抵常德,在霍揆章的第二十集团军兼洞庭警备区司令部召开了作战会议。

霍揆章是谢昌云的老熟人,曾在淞沪罗店战役、武汉保卫战黄梅战役两度密切合作过,创下了歼敌数万的辉煌战绩。

目前霍揆章的第二十集团军下辖五十三军和八十七军两个军,其中五十三军是东北军旧部,八十七军是湖南本地部队。

除这两个军之外,第五十四军也前一个多月也移防到了石门,暂归霍揆章节制。不过五十四军是霍揆章的老部队,虽是没有正式编入二十集团军序列,但能够听命于霍揆章是毫无疑问的。

五十三军和八十七军是去年五月份开始新式整训的,一年来部队面貌有了很大的提高,其中对飘萍无根的五十三军谢昌云多少给吃了一点小灶,帮助补充了三千五百支日式步枪、一百八十挺轻重机枪、六十门六零迫击炮、二十部电台和三十万元的经费。

而五十四军自黄梅战役缴获了大量的日军装备之后,还获得了一个师的新式装备,这次湖南战役又再经考验,已可以说是中央军中具有一等战力的部队。

所以,以这样三个军再加上两个独立炮团部署于这一地区,无论防御还是出击,谢昌云都比较放心的。

反过来,霍揆章及其部下对谢昌云也是非常敬服。

“各位,根据我们和六战区陈长官的协商,这次你们的作战行动主要是准备对敌实施包抄和围歼。下面由史迪威将军和薛长官给你们做具体部署,如有疑问和不明之处随时可以提出。”面对十余位正襟危坐的师长以上主官,谢昌云做了一个简单的开场白。

主要的战役部署谢昌云之前已经于薛岳和史迪威商量好了,所以谢昌云没必要抢别人的饭碗。

接下来,薛岳做了整体的战役部署,而史迪威的发言着重讲了地空协调和弹药补充这两个方面的问题。

本来按谢昌云给史迪威的分工,是让他重点负责美国援助物资的分配和中国境外的作战计划、以及美国军事单位的部署调动。

可是由于印度支那和马来半岛最近没有大的战役,而美军在中国境内和印度支那也只有两个轰炸机大队、一个战斗机团、一个不大的海军分舰队和一个物资中转中心,所以史迪威不甘寂寞,非得要参与这次战役的筹划和指挥不可,谢昌云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于是也就只得由着他了。

不过史迪威到底还是一个十分敬业的军人,具有较高的军事素养,而且中国话说的十分流利,通篇布置下来,竟十分具有条理,也没有出现大的失误,让在座的中国将军们对这个美国佬都高看了几分。

由于扼守长江三峡咽喉的石牌要塞在江南,日军要想攻占石牌,除了舰队朔江而上之外,地面部队则必须通过江南的长阳县境内对石牌发起攻击。

石牌要塞及周边主要是由十八军驻守,其战斗力最强的十一师被布置在了核心区域。石牌要塞的前面均为高山峻岭,每一个山头都可以成为一个独立的坚固据点,日军要想从长阳一直打到石牌,没有强大的兵力投入根本无法做到。

谢昌云和薛岳、陈诚都判断,日军至少会在江南投入两个师团以上的兵力,而其海军舰队,也应该有一个旅团左右的兵力配属。

“如果日军仅进攻石牌,石牌距宜昌只有三十公里距离,日军很容易获得增援,怎样就只有靠十八军独立支撑了,四航司一定会给予全力的空中支援。但如果日军攻击石牌失利,转而向恩施或石牌后方迂回,那后面的好戏就就来了。第六和第九战区配合的要点就在此处。我认为,我们不能坐等,而是应该主动给日军创造一些迂回进攻的条件。石牌以东,必须坚决防御,寸土必争;石牌以南的长阳至恩施公路,应该让开大道,以零散阻击引诱日军前进八十公里以上。然后第六战区转为坚决阻击并实施两翼包抄,第九战区则切断日军与宜昌间的联系,从后面完成对日军的战役包围,最后合力将其歼灭。我们这次是提前赌一把,赌日军必会迂回西进,一切就围绕这一点来提前布局。”

这是谢昌云向陈诚和薛岳阐明的他的战役意图。

置十八军孤军坚守于不顾,把重点放在了未可知的日军迂回方面,这个胆量可真够大的!

“如果十八军无力坚守石牌怎么办?”陈诚为此很是担忧。

谢昌云却道:“没有如果,只有必须坚守一条路。十八军要是没有信心,就把四十一集团军调一个军过来换防。”

谢昌云显得有些蛮不讲理。

十八军是陈诚的起家部队,还没有开战就换防,陈诚可丢不起这个人,尤其是在谢昌云面前。

于是陈诚马上表示道:“十八军誓与石牌共存亡,谢主任不必担心这点。”

而薛岳却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道:“日军如果沿陆路西进,不可能不考虑到九战区的威胁,按常理他们应该先对常(德)醴(县)发动进攻,解除了后顾之后才可能会向鄂西腹地进犯。我担心日军如果拿不下石牌,就有可能收兵罢战,在适当的时候先对湘西北动手。”

薛岳这个分析就与前世的情况基本一致了。

可是谢昌云既然已经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历史,自然不会循规蹈矩,他必须让日本人按照他的设想行事。

所以谢昌云道:“日军不是想解除后顾之忧吗?不用他们动手,让我们来帮他们解决。”

薛岳忙问道:“谢主任有何良策?”

谢昌云如此这般的说出了他的计划,薛岳听了之后不由大发感慨道:“我的谢主任,你这脑筋是怎么长的,连这种类似三国演义的招数都能想出来?我算是服了!服了!”

谢昌云道:“兵行诡道。弓箭长矛,飞机大炮是一个道理。”

就在谢昌云一行离开常德的第三天,日军从宜昌水陆同时出动,向长江沿岸和长阳境内的中国军队阵地发动了进攻。

而就在同一天,驻扎在湖南津市和湖北松滋一带的五十三军和八十七军,因为两省交界处的哨卡归属问题发生了冲突,结果愈演愈烈,最后发展成了团级规模的战斗。

据报,双方在冲突中伤亡达一千一百余人,其中有三名校级军官身亡,酿成了国民革命军史上最严重的自行残杀事件。

这个消息传到了重庆,蒋介石雷霆震怒,立刻下令军政部、韶关行营和第九战区对互斗事件进行彻查,并以严厉军法处置责任人。

韶关行营和九战区的动作相当迅速,军政部的调查人员还未到达,就将自行调查的结果和惩处意见报到了军事委员会。

蒋介石随即大笔一挥,下令撤销五十三军和八十七军的番号,部队调离原驻地听候编遣,两个军长立刻押解负主要责任的两名团长和其余十余名校尉军官到重庆听候处置。

据侍从室透露出来的消息,蒋委员长这次下决心要杀一批军官以儆效尤、以饬军纪。

而来自九战区的消息,五十三军和八十七军已被全部解除武装,正在分批向益阳和沅陵集中,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是被中央军系统瓜分。两个军原来的防区将由王陵基部与近期内填补云云。

于是,重庆和湖南的一些报纸上,纷纷刊登了一些为五十三军和八十七军鸣冤叫屈的文章,并影射这是蒋介石借故小题大做,目的在于消灭非嫡系部队。

也有不少文章赞成军事委员会的严厉措施,认为不加强军纪是治军的必要手段,不如此就无法战胜强敌。

战场的战斗可要比报纸上不同主张的拼斗要激烈残酷的多。日军以两个多师团的兵力投向长阳县的石牌要塞外围的中国军队阵地,一上来就拉开了三十余公里的宽度,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展开了疯狂的多点进攻。

三十四集团军少量部队和十八军的前置兵力,以早已构筑好的阵地为依托与日军展开了激战。

为了不暴露实力,四航司只从恩施机场出动了不多的战斗机,配合从重庆起飞的中央空军战斗机一起,对日军航空兵进行了堵击,并且对日军纵深的一些炮兵和辎重部队进行了规模不大的攻击。

由于地势险要,中国军队的阵地工事坚固,特别是以连或排为单位坚守阵地的中国军队官兵,面对数倍甚至几十倍于己的敌军,抱定了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往往是死战不退、直至拼到最后一个人和最后一口气,使日军每攻克一处目标,就必须得付出很大伤亡的代价。

在江面上,沿江而上的日军舰队遭到了中国军队十余门要塞炮的轰击。这些150mm以上口径的要塞炮不仅威力强大,还据有十分坚固和隐蔽的发射阵地,有的火炮就设置在悬岩峭壁间的山洞口处,不说是舰炮,就连在山谷中没有俯冲余地的日军飞机也拿之毫无办法。而且几年备战,要塞炮兵对十几公里范围内的各段江面的射击诸元早已精确锁定,根本不用直接瞄准,只要根据观察手报出的数据一个齐射,基本就能击沉或重创日军一艘舰船;

再加上上游中国海军布雷部队不断释放下来的飘雷,使得日军江上攻击部队根本无法接近要塞,甚至连对要塞的准确火力打击都很难实施。

日军舰队几次攻击失利并付出巨大损失之后,只能暂停在了距石牌要塞下游十几公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