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户无声无息洞开,又无声无息闭阖。

里面是个赭红色和碧青色相间的地宫。

那种逼仄和阴沉阴森程度,犹胜进来处的甬道。

赭红色的是柱子,上面刻着繁复难明的图案。

碧青色的是墙,墙上是些看不懂的古怪文字。

地宫极其深邃,有什么在更深处,亮着鬼火般诡异的幽暗微光。

胡不归心头发毛,瞥头却见楚傲然欢欣若奔,竟是毫不迟疑就向着幽暗微光方向走了过去,他赶紧快追几步跟上。

一路下去,两侧墙壁却再没有长明灯。

咻!

也不知道是什么走过去了,两人突然汗毛直竖,就看到似乎身侧鬼魅般一抹暗影掠过!

“啊啊啊!”

耳中忽然传来数声刺耳的惨叫!

有什么从头顶掉下,惊簌簌的滚到了两人脚边才停下。

两人借着微光,近距离之下,总算看清楚了,居然是几只犹且目露惊慌恐惧之色的脑袋。

身首异处,但眼前只见头颅不见尸体。

“是苏家的人,大概是潜伏在头顶上,打算伏击后来人的。”胡不归惊魂未定,猜测说道,“但究竟又是什么,居然帮助我们杀了他们?”

楚傲然已经在下意识躲避。

只因为这时候上面突然下雨,血雨。

两人离开血雨位置,再看下雨之所,果然看到上面是好些没了头颅的尸体。

然后两人身子一僵,脖子已经被什么从后捏住,跟市场上小鸭子一般,身子一轻,被拎了起来。

就听到有声音在响起,“来了两小子,似乎这些人就是为了对付他们而潜伏了,怎么处置?”

远处的幽光,不直到何时早已消失不见,到处黑暗如无月无星暗夜。

就听到有个阴森沙哑的声音说道,“渺小卑微的小东西,你是自己自裁,还是要我动手啊?”

楚傲然忽然就可以看到了说话的人,是个一身黑衣,脸上带个眼罩,满脸胡子茬茬,下巴极其尖锐,浑身戾气横生的怪人,正老鹰抓小鸡一般提着自己,眸子里闪烁着残忍和冷酷的戏谑之光。

但胡不归早已不知道去了何处。

怎么办?

楚傲然被拎着,正好和他面对面,心头惊悚,他压根没整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性子倔强,怒道,“你丫什么祸害啊,男子汉大丈夫的,死又何惧,要杀便杀,叽叽歪歪的,忒也不利索了!”

周围突然亮起光亮,那人别转他的身子,他突然看到前方一道沟壑,深不可测,横亘去路,对面不远处,赫然已经是绝壁,这路的尽头,赫然是一道深邃深渊!

只消那怪人一松手,自己就要掉下去,死于非命。

怪人桀桀怪笑,“怎么样,看清楚了么,还狂不狂?喊一声爷爷听下,或许我会心软放你了!”

楚傲然大怒,“你个鸟人,你当我傻?你不放我,我就得继续被折磨,你放手了,我就得死于非命,想要我喊爷爷,做梦!”

怪人身侧两个手下,对着楚傲然怒斥,又说道,“此子无礼,长老何必跟他多费唇舌,不如咔嚓一下!”

“不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骨头硬的!”

那怪人竟然不怒,反而笑了,“小子够狂的,你真不怕死?”

他探手,将楚傲然身子悬在沟壑之中,“握手一松,你就会粉身碎骨,爷就问你怕不怕!”

楚傲然见他们刚才杀人不眨眼,心知道落在他手上,只怕凶多吉少,而他也不过是猫捉到老鼠以后,打算戏谑玩弄一番,想要欣赏自己奴颜谄媚的嘴脸罢了。

他岂会容对方如愿,冷冷说道,“你觉得我会屈服你?”

“是么?”怪人邪魅而笑,突然将手回缩,让他堪堪站立在崖边,“站好哦,稍有重心不对,你就得下去了……”

楚傲然不堪折辱,深呼吸一口气,一狠心,突然纵身而跃。

耳中却听那人哈哈大笑,声若洪钟,撞击耳膜,“灵出气海,遨游五脏六腑,游丝缜密,如吐如纳,如弃如攫,似有还无,如蝶如絮,即行处灭,益生不垢,生生不息,得乎环中,以应无穷!明天地浩然,正快哉畅意,逍遥无拘!”

楚傲然不自觉依言效尤。

蓦然,疾坠的身子生出诡异的感觉,渐落渐轻盈空灵,如蝶絮一般,随风游移,徐徐荡悠。

他不受控制的飘荡着,不多时,居然已经看到了沟壑崖底的岩石地面。

附近有丘陵,青苍葱郁,远处阡陌沟通,而下方,石头小径两侧,枫林夹道。

楚傲然眼看身子随风而荡,随时脑袋都会磕石头上,搞不好就要头破血流,赶紧凝神平气,调整身姿,以肉腾腾的屁股着地。

“啊,痛啊!”

摔得四脚朝天,所幸听了那怪人的话,莫名感悟,借助风力,卸了下坠的绝大部分速度,所以并无大碍,赶紧起来,拍拍屁股走人。

唯恐上面那几个家伙追来,杀人灭口。

毕竟那个怪人的气息过于恐怖,居然也是和云姬一个级别的。

就听得上面随风传来怪人桀桀的怪叫,“小子,如若你不死,本座会在风雪庙等你!”

他身边的手下心头不安,说道,“长老,此子见过我们面目,居然还初步掌握了浩然快哉之意,万一将来……”

“欸!打住!”

怪人抬手,“还轮不到你教本座怎么做事!”

楚傲然惊魂甫定,拔腿开溜,跑得比什么都快,转眼走进枫林石径,跟身后有恶鬼穷追不舍似的。

“直觉告诉我,是这里没错了,就不知道芳菲她现在在哪。”

那刚才发话的手下沉默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继续提醒,“长老,我留意过了,刚才这两个人,气息殊异,若不是那些苏家人潜伏头上,近距离看到了,发出的袭击信号被我们捕获,我压根感觉不到他们的气,一个甚至直接不见了,而这小子居然能领悟您的话,古怪至极……”

怪人淡淡的说道,“那个鼠辈……哼,我就只关注这个跳崖的,他很特殊,你感应不到,纯属正常。”

那手下脸上露出凶戾之色,说道:“长老,此子得死,且让小的追下去,杀了他,以免将来给我们带来不可知的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