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宇文邕,到底哪个是你?是帝王心术目空一切,还是…”还是什么?她说不下去了。

这些天让她心有触动的,是中元节他的霸道相护,是他为免她自责宣称的‘自愿’,还有他说要转性的话,以及他这次的‘奔为妾’…

这位鲜卑帝王颦眉蹙頞,眉睫漆黑然肤白近玉,唇上一抹幼红、实为女娲捏他的点睛之笔。看出她眉宇间的纠结,他主动出声,

“你想必不会信,朕有两年…没让女子近身了,上次还是娶阿史那皇后大婚,朕是为了面子才诓你,其实朕在乎极了,朕……”

不等他继续红着耳尖说软话,女侯爷难忍脖颈微热,冷着脸打断他,“那这几天你夜夜召幸妃嫔,甚至权朝选秀充实后宫,宇文邕,你这些前后矛盾,南辕北辙的话,让本侯如何信你?”

宇文邕本就是鼓起了极大勇气,才强制自己撇弃羞耻心跟她说这些,并未出乎意料的,还是被她贬低鄙夷不屑了,他逼于无奈,气恼道,

“与你解释不清,朕无可置辩。”

九幽简直要被这男人气死了!

“你这不还是傲慢作祟吗!”

宇文邕忽然挑起眉眼,只看她,不说话。

女侯爷满面凶光锐利!不由自主的咧开唇,泄出一丝讽笑。

这个鲜卑男人!

敢说朕错了,却不敢说错在哪里了。

敢放下尊严去哄人求原谅,却不想因何不被原谅。

因为明知是错,可他还要做,会道歉,但不会说永不再犯。他就是这么个自私自利,冷酷无情的野狼!高长恭从前对他的剖析,也全然在理,如今看来,他还是如此表里不一,惯会装人还装不像。

“陛下说完了么?轮到本侯了,宇文邕你记着,别再拿那些艳词浪语当借口,你还不配谈负责。但凡我死在你谋害我那时,便不会有后来这些,你倒打一耙的机会。”

女侯爷语气锋利的说罢后,便站起身来,一脚踩在一托盘的、圆球圆柱东西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把这些东西踹开一地。

重物在砖地与绣毯之间翻滚,碾轧之声脆生刺耳,还有‘哗啦啦’的九窍塞散落着。披枷带锁坐地上,寒颤若惊的俊美帝王,虽端着傲慢冷着脸,也不禁有一丝崩裂。

皇上这反应,是微不可查的惊悸不安。

扶摇公子也见怪不怪了,默默杵在九幽身边,“侯爷且先消消气,小厨房给您做了早饭,再不吃就成午饭了。”

九幽点头,“把饭端来。对了…师父和渡弱可说过去哪了?怎还未归?”

扶摇秀眉一皱,歉然道,“君公子的行踪我不敢问,既然和七杀公子一起走的…想必不会遭遇外险。”

……

——喷香的早饭,都快中午了才吃上,被季安跟厨子一碗一碟的端进来。

而坐在饭桌前,由扶摇公子拿碗筷伺候的侯爷,还奇怪呢,“今天厨子怎都来端盘了?姝妡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