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军医被吴刚一路拎过来,翻看了一下球球的眼皮,摸了摸它脖子,就摇了摇头,“王妃节哀,这狗已经救不回来了。”

它的舌头已经全部伸了出来,变成一种吓人的黑紫色,下巴也歪了,自己痛苦的呜呜了两声,身体猛地蹬直,再软下来,便彻底断了气。

这整个过程实在太快,根本就没有给人反应的机会。

“球球……”

秦青谣要去抱它,被独孤予一把拉回自己怀里,“这是怎么回事?”

胡军医捡起地上的肉饼,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蹙起了眉头,“你们刚才可是拿这肉饼喂狗了?”

“这饼有问题?”

“回王妃,这肉饼之中被人加入了大量箭毒木的汁液,箭毒木乃是天下至毒之一,不需要任何添加炮制,只需一滴便可见血封喉。”

“哪怕只是沾了伤口,也会在一炷香之内要人性命,这么直接吃下去……绝无生还可能。”

独孤予看着秦青谣手背上刚被球球挠出来的一道印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马上给王妃检查!”

“是!”

“我没事,我要是有事,不是应该早就死了吗?是我的错,是我害死球球的,它不让我吃,我却拿来喂给它!”

秦青谣想到球球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整个人都崩溃了,它本来不想吃的,就因为是她喂得,就因为信任她,球球才会吃下去……

她紧紧的抓着胸口的衣服,真的觉得心好痛好痛,痛的说不出话,痛的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刀。

独孤予强硬的将她拖走,把她刚才拿过肉饼的双手洗了又洗。

然后又把她沾了饼屑和球球口水的衣服换了,才顾得上出来吩咐,“立刻去给我查,那盘肉饼是谁放进来的!”

而领命的侍卫还没走出院子,凌安黎却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哭声和慌乱,然后疯了一般狂喜的冲了进来,“她死了没有,死了没有!”

“哈哈哈哈,秦青谣你死定了,我知道你死定了,这一次我看还有谁能救你!”

秦青谣推开独孤予,自己走了出来,“你是在说我吗?”

凌安黎看到秦青谣,狂喜的脸立马变得愤怒、疯狂、而又狰狞,她双手成爪用力到扭曲,不可置信的尖叫着,“怎么会,你怎么会没死,怎么会!”

秦青谣走到院子里,从侍卫的身上抽出长剑,向着凌安黎就刺了过去,“你去问问阎王吧!”

丫鬟们被吓得惊慌失措,而侍卫们则是同时看向了独孤予,要阻止吗?

凌安黎会些三脚猫武功,根本就没有把秦青谣看在眼里,只是在她刚摆开架势准备反击的时候,后膝突然一痛差点跪在了地上。

就是这一晃神的功夫,秦青谣的剑已经刺到了她的胸口。

凌安黎看着胸前逐渐被鲜血浸透的痕迹,不仅不害怕不紧张,反而对秦青谣笑的嚣张而又得意。

“刺下去啊,这种程度怎么能杀人呢?刺下去,你敢吗?本郡主就算是被贬为庶民,身上流的也是皇族的血,你算个什么东西?”

凌安黎说着,抬手指着往外渗血的伤口,“这里所流的每一滴血,本郡主都会从你身上讨回来!”

“你秦青谣,以及你们整个讨厌的秦家,你所珍视在乎的一切,我都会一点一点的摧毁,我会让你生生世世都记得,得罪我凌安黎,跟我抢男人的下场!”

秦青谣看着凌安黎那张得意的脸,脑子里却全都是球球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的画面,她想要她死,想要让她给球球偿命。

她浑身都在颤抖,恨不得将凌安黎千刀万剐,却悲哀的发现,凌安黎说对了,她不敢……

凌安黎是皇帝的亲侄女,她算是什么?她要是此时杀了她,会连累多少人?

院子门口一阵骚乱,仿佛有很多人正往这边来,独孤予听到了秦尚书和怡亲王的声音,还听到了一个小太监尖细的嗓音。

在他们进门之前,独孤予一把拉住秦青谣猛地往后一推,把她丢到了白芷的怀里,而他接过了秦青谣手里的那把剑,轻轻的往前一送,就刺穿了凌安黎的心脏。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皇上派来传话的公公一进院子就看到凌安黎被长剑刺了个对穿,吓得一声尖叫差点晕过去。

“安黎!”

怡亲王冲过来,抱住了自己奄奄一息的女儿,而凌安黎倒在自己父亲的怀里,最后一句遗言是,“秦青谣不死,我不甘心……不甘心!”

怡亲王看着独孤予手中滴血的剑,浑身青筋暴起,“独孤予!你竟敢……竟敢!此仇,我怡亲王府与你不共戴天!”

吼完,怡亲王老泪纵横的抱着女儿的尸体,离开了武凌王府。他来走这一趟,就是为了接女儿回去,没想到到头来,却只带回去一具尸体。

自己的女儿爱了独孤予那么多年,为了他不惜绝食,不惜抛弃一切自降身份给他做妾,可是他,他竟然一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皇上派来传话的小太监见此场景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要跑,独孤予却示意侍卫,将他给拦下了。

“王……王爷有何吩咐,奴才什么也没看见啊!”

独孤予让人收拾了那盘肉饼,递给了公公,“听说过箭毒木吗?”

小公公满脸煞白,汗如雨下,“王……王爷饶命……”

“凌安黎意图谋害本王与王妃,竟然在食物里下毒,被揭穿之后恼羞成怒意欲对王妃行刺,庶民行刺王公,本就是必死之罪,对吗?”

小太监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王爷说得对!”

“公公别怕,本王只是想请你帮个忙,帮我把这盘浸染了箭毒木毒汁的肉饼交给皇上看看,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奴才知道,奴才保证绝对实话实说!”小太监言辞凿凿,就差指天发誓了。

独孤予满意的点点头,“公公辛苦!”

秦尚书看着这样的场景,一口气真是差点把心肝肺都给叹出来了,他也没什么心情去管来龙去脉,赶紧去检查自己的女儿。

“谣儿,你没事吧?”

秦青谣摇了摇头,嗓子已经呜咽到说不出话。

“这是怎么了?你哭什么?伤哪儿了吗?”

白芷扶着王妃,眼睛也肿的跟柿子一样,“是球球死了。”

秦尚书闻此真的是很无力,你们搞清楚状况没?就因为你的狗死了,王爷把皇上的侄女给杀了!

胡闹,全都在胡闹!

秦尚书看着独孤予面不改色把自己手里的剑还给了侍卫,平静的仿佛自己只是杀了一只鸡,心里真的是充满了无奈。

“你就惯着她!”

独孤予,“岳丈不必担心,安黎郡主行为不点,还未嫁人就怀有身孕,再加上厚颜无耻的赖在我们这里不走,闹得满城皆知,已经是丢尽了皇家颜面。”

“现在,最想让她消失的就是皇上。”

秦尚书:“……”

昭凌建国百年来,确实是没有第二个皇家人,能比凌安黎更丢人现眼了,而且她自己已经承认了那毒跟她有关系。

意图谋害武凌王和王妃,被人就地反杀也是她活该,就连皇上,也不可能明面上降罪与他们,说不得还得派人送点礼物过来给他们夫妻俩压压惊呢。

怡亲王才是他们最需要担心的,现在独孤予不上朝,怡亲王不好下手,可是秦家人还在朝堂呢。

“岳丈以后千万小心怡亲王府。”

秦尚书回家之后,独孤予和秦青谣出城选了一块风景秀丽的好地方,把球球给葬了。

秦青谣在那个小小的坟头前站了好久,也不说话,独孤予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和不知所措。

“我重新送你一只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样的?”

秦青谣摇了摇头,“我以后再也不养狗了。”

独孤予有些犹豫的伸出手,最后坚定的抱紧了秦青谣,“好,不养了。”

皇上今天派来传话的那个小公公名字叫元顺,独孤予和秦青谣不记得他,可是他却是记得这二位的。

去年的丰收节宫宴,王爷和王妃睡了午觉之后不会梳头,便找了个小太监去帮忙,他帮王妃梳好之后,有两朵珠花没用上,王妃就送给了他。

管事公公见他被王爷王妃夸赞,就多留意了他几眼,而他也把那昂贵的金珠花分给管事一朵,以此换来了一个重要的契机,受到了提拔。

没想到从那之后就步步高升,这一年多来,已经从宫里一个粗使小太监,变成了专门给皇上跑腿的。

就连他当初巴结讨好的管事公公现在见了他,也得给他行礼问好了。

元顺心里一直对武凌王和王妃很是感激,所以就把今天这个来王府的差事抢到了手,可谁知道会遇到这档子事!

今天在武凌王府发生的一切,皇上现在还毫不知情,作为第一个向皇上报告情况的人,他的话决定了皇上的第一印像,所以至关重要!

“皇上,安……安黎郡主她……”

“放肆!她已经不是什么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