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碗嫩若滑脂的刚出锅的新鲜豆花被端了上来,上面撒着一些切得极细的葱花,以及一些不知为何物的细末,先不谈味道如何,只看那白青两色相间,金黄色的细末夹杂其间,看着便让人赏心阅目。几个将军虽然都是大老粗,但看着这精致的一碗豆花端上来,都是有些发怔。

“奶奶的,难怪宁王好这一口,这东西倒的确适合那些文质彬彬的人一小口一小口地品赏,我们弟兄?”说到这里,郭全打了一个顿,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一双牛眼便瞪得有些大了,再不说话,稀里哗啦几声,一碗豆花便见了底儿,意犹未尽,竟然伸出大舌头舔起了碗壁,让店里众人都目瞪口呆。

剩下几人见到郭全这哥模样,顿时明白,齐齐端起来,如同郭全一样,一口之后,嘴巴便再也舍不得离开碗沿,直到将那一碗喝得一干二净。

“掌柜的,再来一碗!”一位将军一抹嘴巴,大声道。“格老子的,硬是要得,老子吃了一辈子豆腐,楞是想不到豆腐还能做出这个味儿。

李万平脸上露出难色,正想说话,一边的郭全却摆摆手,“算了老武,过犹不及,留个念想,这东西是好吃,但不能让咱们将嘴吃。了。掌柜的,上其它的吧!”一边说着,一边啪地一声将一大锭银子拍在桌上。

李万平脸露喜色,“好呐,伙计们,上菜!”手在桌上一拂已是波澜不惊地将银子收了起来。

几个伙计流水价地将各色制品端上来,大大小小竟然有二十余个品和。

郭全冲着卫兵们摆摆手“都坐下,掌柜的,给他们也一样。“

一群卫兵都是大喜,“多谈郭将军!”

陈记豆腐坊在宁州打下偌大名头,立足数十年而不倒,当然是有绝活的。店子里的人都不再说话,鼓起腮帮子,一通猛嚼。

当桌上大大小小的碟子快要见底的时候,郭全丢下手中的筷子,一抹嘴巴大叫道:“果然名一虚传掌柜的,将这些东西给我装两箱,某家带回去给儿郎们也尝尝。”

“给我也来两箱!”

“我也要面箱!”

剩下几名将军嘴里还塞得满满的,却都高高地举起手中的筷子,紧跟着含糊来清地叫道。

“好呐,好呐!”李万平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多谢几位官爷惠顾,伙计们,楞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为官爷们装点。”

不到一柱香夫七八口箱子便一字在店内排开,李万平笑眯眯地拍拍其中的一个箱子,笑道:“各们官爷这是今天小店里全部的鲜货了,十五天之内味道一如现在,超过这个期限,可就大打折扣了。“

郭全站了起来,走到李万平拍过的那个箱子旁,一只大脚往上一踩,笑道:“什么十五天,咱们明天就要走了,用不了几天便到了家,小的们一涌而上,片刻夫,便烟消云散,什么也没有了,来,掌柜的,赏你的。”又是两锭大银飞了过去,“够了么?”

“够了够了,足够了!“李万平抚着银子,笑得合不拢嘴。

“抬走!”郭全脚步一挑,脚下那个箱子便飞了起来,直直地飞向他的两个卫兵,那两个卫兵齐齐伸手,平稳地将箱子接住,两人抬着便向停在外面的马车走去。

“多谢老郭请客!”另几人哈哈笑着,摆手示意自己的卫兵搬了箱子,大摇大摆地便向外走去,至于候在门外的捕快,他们是连正眼也没有瞧一下。

看到箱子进了马车,李万平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由叹服清风的手段,这人可是曾逸凡麾下大将啊,什么时候成了监察院的人了?送走了李宗华,心里头一块大石落了地,有郭全这种人物在,将李宗华去完全不成问题。

看着正跨进门来的捕快,李万平堆满笑脸又迎了上去。

“陈掌柜啊,你是城里的老人了,咱例行公事,莫怪莫怪啊!“这捕快头看来倒是李万平的熟人,一边打着招呼,一边示意着手下。

“不怪不怪,请请!”李宗平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被送走了,你们便是在我这里挖地三尺,又还能搜出一朵花儿来不成?李万平笑得很是开心。

时间过去了五天,宁州城外,钟子期的搜查已经开始向外面乡村扩散,清风等人被迫再次远离,一条小河边,简易的几间棚屋,便是现在清风等隐居的所在,妙的是,棚屋的背后,便是一座大山,延绵不绝,伸向远方,一旦有警,片刻之间便可遁入大山。

小龘姐!”夏雪看着静静地坐在屋中,手握着绷圈绣着花的清风,笑道:“只怕很多人都不知道,小龘姐的绣工在这世上也是一等一的。呀,秋薄,你看小龘姐这绣的并蒂莲花,活灵活现,倒似活过来一般。

清风微微一笑,“这些夫,倒是少年之时便练下的,多年没有再动过手,倒是生疏了很多,霁月比我绣得强多了。我只不过是最近心里时常烦燥不安,便拿它来静静心而已。”随手伸下绷子,道:“算时间,应当要来了吧?后撤事宜都布置好了吧?”

秋萍站了起来,“小龘姐,都已布置好了,我们走盖州,一路大山延绵,极易掩藏形迹。”

清风点点头,“什子期不是一般人物,小心一些,这一路之上不会有那么太平的。”

“任他是什么奢拦人物,还不是在小龘姐手上连吃败仗。”夏雪冷笑,“也不过如此。”

“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人!”清风道:“一只老鼠,只要掌握了正确的方,击败一只大象也不是不可能。这一次我们虎口拔牙,大大地激怒了对手,老羞成怒地对手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牢记这一点,你们才会活得更长,更好。”

“谨遵小龘姐教诲!”夏雪秋萍两人都躬身道。

清风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突地分外思念起钟静来,秋雪夏萍两人也很能干,但比起钟静,还是差了很多。

“小龘姐,有讯息传过来。”一名护卫踏进房门,禀道。

“嗯?”清风有些讶异,“是谁?”

“大帅特使,是内卫!”那护卫低声道。听到护卫的话,秋雪和夏萍脸色都是微微一变。经过定州之变,内卫一事在定州高层之中,已不再是秘密。

“让他进来。”

一个汉子走进房来,挽起的裤脚,一双草鞋,腿上沾满了泥巴,一双手更是老茧重重,肤色黝黑,头上带着一顶笠帽,看到清风,他立即摘掉帽子,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柄黑色的短剑,双手呈给清风。

清风接过短剑,在手中把玩片刻,监察院特勤配制的都是黑色的敌刃,而内卫中人都是这种特制的短剑,材质一样,样式不同,根据职能的不同,上面刻着风云雷电四个不同的字,这个短剑之上刻着是雷,那是内卫之中的行动组。

将短剑扔还给那个,清风问道:“将军有什么吩咐?”

这名内卫从发髻之中摸出一个蜡丸,呈给清风,“这是李文大人的亲笔信,请院长亲启。”

秋萍接过蜡丸,捏碎,启封,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将信递给清风,打开信纸,看完信件,清风微微动容,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尹宁舰队已经从室韦给调了回来。“我知道了,你回吧,告诉将军,我会遵令行事的。”

“是!”那汉子点点头,戴上多帽,走出房间。

“小龘姐!”夏雪和秋萍两人看向清风。

“改变计划,我们走登州!”

“啊!”两人都是吃了一惊。

“定州舰队将突袭登州,我们从那里上船。”清风道。

“那,盖州这边?”夏雪问道。

“计划照常执行,让钟子期闻着味一路跟下去吧,告诉队员们,进入盖州之后,立即分散潜伏,静候安全之后再返回定州去。”

“是!”

入夜时分,数骑飞奔而来,韩人杰肥胖的身躯滚鞍下马,另一再马上,韩勇小心地从马上下来,在他的背上,还拴着一人,正是李宗华。韩人杰将李宗华从韩勇背下解下来,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李宗华向着棚屋走来,此时,清风正站在门口,看着三人行来。

“小龘姐,幸不辱命!”

“辛苦了!”清风点点头,抢上一步,从韩勇手中接过李宗华的右手,扶着李宗华,“李院长,您受苦了!”

李宗华此时神智已清醒,只是身体受到极大摧残,虚弱之极,看着清风,李宗华低声道:“多谢清风院长了,想不到你会亲自来救我!”

清风笑道:“李院长安危事关我定州大局,清风焉敢不来,李院长,这里我们已经不能久呆了,必须马上就走,您撑得住吗?”

李宗华道:“无妨,我还挺得住,即便死,我也要回家之后才会倒下的。”

走回房中,扶着李宗华坐下,清风转身对韩勇道:“韩勇,你率领一部人马按照我们先前的计划走盖州,吸引钟子期的目光和追踪。”

“是!”韩勇干脆地道,根本不问清风他们要走那一条线。

“韩将军,你和我,李院长一道,这一路之上,李院长的安危就交给你了,要是李院长少了一根汗毛,我唯你是问!”

“放心吧,小龘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