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大人手太重了……

“君上大人,我知道了。”她说话有些含含糊糊的,似乎还有些漏风,但是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温柔乖顺,小心翼翼,看在拂玉君眼里却是十分别扭的模样。

拂玉君也不再说什么,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拂玉君给了阿狸三天的时间去道歉,但阿狸当天晚上就跑到关雎宫,十分虔诚地向元妍赔了礼。

元妍因为煮汤不眠不休了三日,人多少有些恹恹的,她的记忆只有七天,所以金城公主在她的脑海里是个很模糊的形象。

阿狸向她道歉,她就坐在拂玉君怀里,胡乱地应了一声,然后又缩回男人的怀抱中睡着了。

高大的男人,明珠似的少女,阿狸也觉得二人十分相配,至少看着拂玉君对元妍处处维护的份上,他对元妍的确情深。

从她进门,到她出去,拂玉君只淡淡地瞧了她一眼,说了两句话,“哦,”“退下吧”。

当日晚上,阿狸抱着被子睡觉,忽然觉得脸上凉凉的,她猛地睁开眼,月光下,有人正坐在床边,手中还拿着小小的药瓶,“是你……”阿狸手支着床板,这就要坐起来,却被那人按回床上,同时大掌轻轻覆在她的眼前,“阿狸,别动,脸上刚刚抹过药水。”

“我没事,你走。”她差点就看到他了,却还是被他抢先一步遮住了眼睛。

“对不起,我没好好保护你,让你受伤了。”温和的声音,满是自责。

“你不用和说对不起,你又不是我什么人,”阿狸说着,伸手去扒男人遮在她眼前的手,却忽然惊叫,“放开我!”

那人竟然翻身上了床,从身后小心翼翼地环住她,一支手臂让她枕着,一手则落在她的小腹上,狡黠地道:“就是不放,你能奈我何。”

“下流!”阿狸蹬着脚踹他,却反被男人把两只小脚夹在腿中。

“阿狸,”他如若珍宝一样把小姑娘禁锢在怀中,“我是很想要你,但不是现在,阿狸乖乖别动,我帮你揉揉肚子好么。”

阿狸气急败坏,却又挣脱不开,这几天是她的小日子,白日里踢水又着了凉,肚子是有些疼,只是他如何知道?这个登徒子,究竟要做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三番五次羞辱我,还屡屡纠缠。”

“你这个健忘的小负心汉,”他一手探进小姑娘的衣襟,温和的掌心在她嫩滑的小腹上缓缓揉起来,“我叫傅汝玉。曾经是你的夫君,不过后来死了,现在是只不得托生的孤魂野鬼。”

“傅汝玉?傅,汝,玉……”阿狸头疼欲裂,这个名字,她觉得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只是抚着额头,喃喃道,“傅汝玉,傅汝玉……”

“想看我的脸么?”身后的男人忽然道。

阿狸点点头,他环着她在他怀里翻了个身。

这个男人……剑眉薄唇,细长凤眼,眸子黑得很,仿佛是把世上所有的黑暗都吸进去的一般。

他和拂玉君有些相像,却不似拂玉君美得那般张扬狂妄。

如果说拂玉君是枝头盛大的春花,他就是春水,潺潺的,暖暖的,温温的,柔柔的……

“还记得么?”男人理了理她额头的碎发,柔声问。

阿狸凝眉,“似乎记得,但一仔细想就头疼。”

“你闭上眼,我让你看过去的事情。”

阿狸不自主地阖上眼,一片黑暗……渐渐的,眼前有了光,她向着光的方向走,走啊走,走啊走,原来光的方向有一道门,走出那道门……祭坛上的初见,二月兰花田中的定情,街头鱼串铺子她向他表白……日光里,他蹲在雪地上帮她穿鞋,笑得那般好看。

他说,“你们女人愿意乱想,现在是好好的,等哪天闹起脾气来,又该说我喜好女色,轻浮浪荡了。”

他说,“你和我,顾太乙和傅汝玉会永远在一起,儿孙满堂。”

他说,“一旦爱上别人,一旦被人爱,这种感觉,只有一次,便永远都忘不了。阿狸,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爱我。”

最后,他死了,死在春祭大典上。

死之前,他还在等她回去。

她在离开之前,抹掉了她存在的所有痕迹,但她不知道,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又怎能那么轻易就忘掉。

良久,阿狸睁开眼睛,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呜咽着道:“阿玉,抱抱我。”

他一愣,旋即紧紧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头一般,然后他擒住她的小嘴,疯狂地吻起来。

“阿玉,阿玉,阿玉……”她不说话,只是唤他的名字。

一声一声,如同咒语一样侵蚀着男人的理智,他把她压在身下,暴风骤雨一样的吻磨破的小姑娘娇软的唇瓣,他咬她,她也咬他,直到二人嘴里都是血腥味,男人才稍稍镇静了些,他这是在做什么啊,怎么和个毛头小子一样,阿狸这么娇弱的小姑娘,他一不小心就要伤到她的,就像是白日里,他一失手,竟然打掉她的一颗牙……

如此娇弱的一个小人儿,屡屡让他失控,他真后悔,后悔死了……他的小姑娘要是恨上他了可如何是好,拂玉君胡思乱想着,身下的小姑娘却主动扯掉他的衣袍,小脸潮红,美眸迷离,两条修长的美腿像藤蔓一样缠上他的腰,平日里虽然有些小脾气却纯真得不得了的小姑娘,如今竟然像个嗜血的妖姬,主动地拥抱,抚摸,索吻,白皙娇软的身子美女蛇一般地在他身下扭动。

女人在小日子的时候会更加敏感。

她情动。

他则完全失去了控制。

她胸前的榴花娇艳欲滴,那是他蘸着自己的血亲手画上去的,如今,红的更红,白得更白,美得让他从内到外俱是燃烧了起来。

他怎么吃都吃不够。

小姑娘是他的,娇躯一寸一寸都只能他亲手来描摹。

一描摹,衣衫尽退玉山倾。

二描摹,樱桃红艳娇欲滴。

三描摹,清溪潺潺香露凝。

只是,大潮来袭之前,拂玉君高大的身躯猛然一僵。

他不可置信地瞧向自己的胸前,心口的位置露出锋利的金刀尖儿。

破魔除妖的金错刀。

刀刃从他背后刺入,毫不留情,一击刺穿到胸前。

身下的小姑娘笑得妩媚妖娆。

滴答滴答,鲜血落下,滴在她白皙滑嫩,香气盈盈的身子上。

风卷花香,流萤轻舞。

小姑娘歪头,笑眯眯地道:“阿玉,我说过要一生一世,永远和你在一起,那时候,不是骗你的。抱歉,我伤害了你,抱歉,我没有回去,抱歉,我辜负了我们的约定。现在——请你——得到安息吧!”

☆、58|4.22

她想让他安息?

她居然想让他安息!

这个薄情寡义的小负心汉!

他真想掐死她……手紧了紧,最终还是颓然地放下。

小姑娘松开握刀的手,凉凉的小爪子抚上拂玉君的脸,缓缓地细细地描摹他的眉眼,鼻梁,嘴唇,“我应该叫你什么呢,登徒子,傅汝玉,还是——葵山山主拂玉君?君上大人,您觉得这种猜猜我是谁的游戏很好玩么?”

拂玉君苦笑,她竟是已经知晓了,他的小姑娘果然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儿。

他回手拔-出金刀扔到地上,伤口还在流血,流了他一身,也染红了她嫩白的身子。

拂玉君也不处理伤口,抱住阿狸的身子,胸口贴着胸口,狠狠地压住她,“小负心汉,你就这么对你夫君?”

“你和他不一样。”阿狸有些惊讶,破魔降妖的金刀竟然杀不死他?被扎穿了居然还能这样笑着说话?她果然还是小巧了他。

他咬着她的耳廓,声音低哑,“他就是我。”

“不,”阿狸冷冷道,“阿玉不会打我。你不是他,他不会打我,他看我皱一下眉头都心疼得要命,你面不变色地打掉了我一颗牙,你怎么可能是他?你只是喜欢戏耍我罢了。”

“阿狸,”男人无奈地叹气,他盯着她的眼睛,此时此刻,她已经褪去了金城公主的容貌,眼前这张熟悉的小脸让他又恨又爱,“你说我耍你玩儿,你又何尝不是耍着我玩儿,顶着别人的壳子潜入我的小葵山,甜言蜜语地哄骗我,要成为我的夫人,难道不是为了沙罗香?”

阿狸不回他,只是恨恨地道:“你怎么还不死。”

“就这么恨我?”拂玉君自嘲一笑,漂亮缱绻的凤眼中满是落寞和悲哀。

她在他怀里挣了挣,却完全被禁锢着,动也动不了,她避开他的眸光,“你是为祸世间的妖魔,人人得以诛之。”

她的小脑袋扭到哪边,拂玉君就跟着她把头凑到哪里,几个回合下来,她终于被他捉住了小嘴儿,他吻她,她瞪着眼睛咬回去。

拂玉君很有耐心,每次吻到她濒临窒息才放开,等她稍微喘息平稳之后再重新吻上去,反反复复,直到把他的小姑娘吻得气喘吁吁,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咬死他,他才快活地笑起来。

“阿狸,既然现在你也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你是谁了,成为沙罗夫人的三场比试也没什么意义了。不如换个玩法,如果在七日之内你能让我喜欢上你,我给你沙罗香,放你走,若是你没那个能力,我就挑断你的手脚筋,让你做个装饰品永远留在我身边,如何?这个买卖不亏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有没有喜欢上我只有你自己知道,你骗了我,我找谁说理去。况且……”况且,你根本不会喜欢我,你喜欢的不是元妍帝姬么,为了她,还打了我一耳光。后边这句,阿狸没说,她觉得若是说了这句会让人家感觉自己吃醋了一样,她才不会吃醋呢。

浓黑的眼眸深渊一样,他说:“凭你没有别的选择。”

“你……”阿狸气恼,却毫无办法,这里是他的地盘,她只能走他画出来的道儿,“那你发誓,你是魔族,你们最大的头儿是魔神吧,你就向魔神起誓。”

“好,”男人一手环着她,一手竖起两根手指,很虔诚的样子,“我小葵山拂玉君向魔神起誓,若是欺骗小乖,就让我永远爱而不得,生不如死。”

傻丫头。

拂玉君忍不住抿嘴,你夫君就是魔神,真是个小笨蛋。

阿狸踢他,“别叫我小乖,恶心。”

“那叫什么,”他夹住她的双腿,暧昧地压了压她娇软的小身子,“小心肝,小宝贝,小可怜儿?”

阿狸大窘,方才紧张时候没有注意,现在稍稍回了神儿才发现,他们两个均是一-丝不-挂,他健壮的身子像是一座大山一样罩着她,还有某个不安分的地方隐隐又有抬头的预兆。

她浑身紧绷,强稳着调子道:“从我身上下去。”

身下的小姑娘小脸红红的,她的身上还沾染着他的血,红红白白的,真好看,拂玉君看着她又恼又羞,恨不得扎死他又无能为力的小模样,心情就不是一般的好。

他的小姑娘真漂亮,漂亮到他恨不得一口吞掉她,吞到肚子里,她就是他的了,谁都看不见她的美好。

三百年,他的后宫中虽然有三千佳丽,但都是九州十二国的君主送来讨好他的,他从来没碰过,但他也是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不是叶英,完全没有情爱那根筋,他也有正常的需要。可一想到阿狸,他就看谁都不起劲,一度,他甚至以为自己魂魄分离得太久以致不举了……

傅汝玉只是他的三魄,所以说是他也是他,说不是他也不是他。

傅汝玉爱的人是她。

从傅汝玉的记忆里,他能看到他爱她爱得疯狂,爱到患得患失,爱到失去自我,傅汝玉心心念念地想给她快乐,想永远同她在一起,想与她生儿育女……

那他呢?他拂荒呢?他爱她么?

澄渊说得没错,他不是没尝过女人的滋味。

他有过一个女人。

唯一一个。

那个女人没有阿狸漂亮,甚至不及阿狸的三分,但她是他曾经那些莺莺燕燕中唯一记得住名字的女人。

石榴树下,花色妍妍。

“我就是拂荒,你的名字?”红衣男子,轻袍缓带,下颚微微扬起,说不出的风华和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