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俊毅编织了一箩筐的苦水,还没等倒完就被李北风打断道:“打住!我可不是来听你发牢骚的,现在我们成立了安保公司,想让我们办事,先拿钱再说,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而且就算你这里经费紧张,也总得先把他俩的医药费报销了吧?”

“钱的问题,我这里真不方便解决,不过他们二人的医疗费,我肯定会给报销的,这一点你放心,保证不会让老同志受委屈的!”

久居体制内的人都有一个毛病,官腔太严重,李北风可不是来听他打官腔的,于是再次打断道:“这些以后再说,没钱打欠条也行,有钱了再还我们,我这趟来主要是想跟你借点装备的,想让我们办事,总不能让我们空手去和犯罪分子拼命吧?”

郝俊毅一听顿时大喜,连忙拍胸脯保证道:“没问题,李北风同志的觉悟很好,值得表扬,我这就让人去给你弄武器去!”

说完他就起身走出了办公室,李北风在旁听得有些哭笑不得,说到底还是想让自己去办事,刚才的哭穷和官腔都是幌子。

不一会儿,郝俊毅搬着一个大纸箱走进来,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摆在桌子上,说道:“枪三把,子弹一百发,防弹衣两套,还有催泪弹一枚,你看够不够?”

“我次奥,原来你早有准备啊!”李北风检查了一下枪膛,没好气的说道,人家连装备都已经准备好了,不是早有预谋是什么?

“呵呵,要不是你总闯祸,我还真想把你招到我这里来。”郝俊毅心情大好,像个老狐狸似得小声说道:

“钱方面我这真出不了多少,不过咱可以私下里做交易,你帮我摆平案子,我在职务范围内帮你摆平麻烦,只要不是什么恶性案件,我一定尽力而为,你看怎么样?李老板?”

李北风在这里呆过几个月,自然知道郝俊毅说的确实是实情,经费紧张的问题一直都存在,于是也没多做刁难,便同意了他的所谓交易。

安保公司毕竟有点擦边,经常会做一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地下生意,能多一层官面上的关系,自然好过多拿几十几百万块钱。

从郝俊毅这里拿到装备和海天社的相关后,李北风捧着箱子放进了车后备箱里,和薛武一起离开,旋即又去医院那边接上霍振雄,一起向江边那座码头方向驶去。

由薛武开车带路,李北风在后车厢看资料,三人很快就到达了中海码头,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不过薛武只知道他们今天有可能会靠岸,却不知道具体是几点。

根据资料里介绍,府天海运的老板名叫于千烨,是严梦秋的得力手下,不过两人极少联系,几乎找不到严梦秋涉案的直接证据。

海天社里面的主要成员,基本上都是以前海军部队出身的老兵,于千烨花了大代价才把他们请了过来,不过他们也确实非常强悍,在外海大风大浪这么多年,不知道给他赚回了多少票子。

于千烨本来是个专门搞海上走私的团伙头目,可惜几年沪海海关对走私犯罪团伙严厉打击,他的货被端掉了好几批,损失好几亿,因此他意外搭上了严梦秋这条线,开始把主意打在了白粉上。

白粉价格堪比黄金,占用地方小,虽然海关对于白粉的检查更为严格,但他们这些老船员自然有他们的办法。

比如说在船底做手脚,弄上一个垂在船底的铁箱,在里面藏毒,海关并不检查船底,等进了码头之后再派人潜水下去捞上来,或者干脆在船尾拖挂一只小型潜艇,平时并不露出水面,也没有人知道,等需要取货的时候,再由小艇开往其他一些隐秘的海岸登陆。

通过这些方法,于千烨确实做成了几笔大买卖,这也让他更加眼红于走私贩毒的海量暴利,这可比他走私汽车零配件和其他一些奢侈品赚钱多了。

可惜他的野心却在沿海另外两个巨头那里吃了亏,因为不满意于千烨的定价,再加上市场的竞争,他开始渐渐把手伸向了附近的其他地区,比如经济同样较为发达的中海市。

“老薛,能查出他们到底什么时候靠岸吗?我们老在这里溜达,早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啊。”李北风看到周围不时经过的装卸工,感觉白天来这里似乎太危险了点,要知道这里可是有海关存在的,万一他们觉得三人可疑给报了警,那可真成了抓不着狐狸惹一身骚了。

薛武到处张望了几眼,说道:”我们在下面确实太扎眼,要不我们到上面吧。”他伸手指了指那些堆在一起的大集装箱,随后率先朝最近的一个蓝色集装箱走去。这些集装箱的两头都有类似门栓一样的装置,可以扶着爬到上面去。

但是薛武选的这个地方,却是四个集装箱上下垒在一起的,也就是说三人起码要爬差不多四层楼那么高,霍振雄虽然身手灵活,但力量却不行,在第三个集装箱的时候就没劲了,李北风从后面托了他一把,才把他送了上去。

站在四层楼高的集装箱顶,李北风远远望着江面,心情不由得也宽广起来,太阳暖洋洋的照在江面上,一层层银波由远及近,送来一艘艘吨位各异的轮船货船。阳光经过江面的反射,映的人睁不开眼睛,更别说看清楚每一艘船的编号了。

幸好霍振雄带来一幅墨镜,他擦了擦镜片,远远望向码头外的货船,扫视了一圈后说道:”他们还没靠岸,暂时看不到海天社的船。”

薛武也接过去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三人就在集装箱顶部坐下,随便闲聊着,等待海天社的船出现。

中午三人都没有吃饭,灌了一肚子海风,霍振雄性急,一直在咒骂于千烨和海天社。李北风微眯着眼睛在一旁打坐,时刻留意着江面上的动静,对他来说这样的打坐不过是平常时候的练功而已,并不会觉得有多无聊。

太阳渐渐偏西,一直到午后两点多的时候,一艘中型货船才出现在李北风的视线中,这个时候只有这一艘货船朝码头航行而来,所以显得极为显眼,李北风眯着眼睛看了看船体上的标识,突然发现这艘货船正是三人苦等了四五个小时的府天海运的货船!

“他姥姥的,终于来了!”霍振雄戴上眼镜确认了一下,忍不住出口骂道,他的脾气比较急,几个小时坐在被太阳晒到烤屁股的集装箱上,早就让他不耐烦了,再加上中午什么东西都没吃,饿的有点脱力,更增加了他心中的怒火。

但薛武却突然对他说道:”霍振雄,你体力不行,就别上去了,在这里给我们放哨吧,要是一小时后我们还没回来,就打电话给郝局求援!”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饿啊老薛,让我也一起去吧,我保证不拖你们后腿!”霍振雄愤愤不平的撸起袖子亮了一下那鹌鹑蛋大小的肱二头肌,一幅我很有力气的架势。

李北风忍住笑,宽慰道:“你听老薛的,别跟着搀和了,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我们就两个人过去还隐蔽一些,”

霍振雄还想争辩,却被薛武瞪了一眼,这才消停了下来。随后李北风和薛武顺着集装箱口爬下来,悄悄往港口方向走去,而早就接到通知的装卸工,也纷纷迎了上去,准备往下卸货。

府天海运虽然以走私白粉为主,但依然有正当海外贸易充当掩护,因此必要的表面工作还是要做足的。

此刻在船长室的沙发上,一名留着板寸头的三十多岁汉子正在抽烟,看着手里捧着的美女杂志,一旁的船长回过头来拍了他后脑勺一下,骂道:“别就知道看这些东西,船马上就进港了,给我打起精神来!”

小平头丝毫不以为意的挠了挠被打的地方,小声嘟囔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咱这又不是第一次,海关那边老大不是都打点好了吗?”

“那也不行,咱们做的可是杀头的买卖,一旦事情败露,不光咱们几个,连老大都难以幸免!”船长是个一个眼大一个眼小的大小眼,他那小眼睛里不时流露出慑人的精光!

大小眼虽然长得不好看,但做事非常谨慎小心,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贩毒几个月却没有被人抓到的原因,每次他都以十二分的小心,去应对哪怕早就被打点好了的海关检查!

小平头虽然心里很不满,不理解为什么豹哥每次都这么小心怕事,但还是依言走出了船长室,到船尾部位放下了缆绳,船尾吊着的无人潜艇很快沉在了海底,这是他们每次进港口前都要做的准备工作。

李北风跟薛武两人把工作帽的帽檐往下压了压,一起站在十来个装卸工人的后面,等待船靠岸后伺机上船。只要能到船上去,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长长的汽笛声从货船上传来,李北风目不转睛的盯着货船,心中盘算着这船到底是个什么结构,一会儿事成之后要怎么逃离等等。

货船没给李北风太多的时间去观察,很快便抛锚靠岸,长长地板梯从货船前面的夹板上延伸到岸边,李北风前方的一众装卸工都在工头的吆喝下上了板梯。

李北风和薛武落在最后面,不过轮到他俩上船的时候,工头忽然在一旁大喊道:”你们俩磨蹭什么呢,快点!”

薛武抱歉的对工头躬了躬腰,却什么都没说,拉着李北风的手就大步往货船上走去,他以前当兵的时候就经常趁着外出拉练到水库里游泳洗澡,所以根本就没什么反应。

两人很快就蹭到了甲板上,跟着前方的装卸工去卸货。货船上的货物都装在集装箱里,只需要用吊臂把集装箱吊上岸就可以了,而装卸工的任务就是把钢缆拴在这些集装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