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谭舒雅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看到坐在对面一双眼睛看着她、半句话不说的金卓,突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金大哥……”谭舒雅局促起来,“金大哥,对不起。我……”

她承诺过金卓,等他出了手术室,她就和他领证,后来却一直没有提。她的心思,她和金卓两人都清楚,但是清楚是一回事,说到明面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大家都藏在心里不说,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如今就这么说出来……她对金卓也的确太无情了一些,当初答应的时候没有兑现承诺,如今自己需要了,又来……

她这件事情做的很不道德。

谭舒雅站起来:“金大哥,对不起。我刚才……你可以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吗?金大哥,你能不能,就当刚才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只是……我只是随口发泄一下,你不要当真。”

突然之间,谭舒雅觉得,她越解释越混乱。

金卓抓住她的胳膊,让她坐下,找服务员要了一杯果汁过来,让谭舒雅喝下去。

冷静下来之后,谭舒雅再次开口道歉:“金大哥,对不起。”

“舒雅,你不用对我道歉,你也没什么欠我的。舒雅,你的意思,我明白。”顿了顿,金卓道,“舒雅,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先出去一下。”

谭舒雅点点头,她也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冷静一下。谭舒雅低头喝着杯中的果汁:和金大哥结婚这一条路是走不通了,她还要想别的办法。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以前的时候还可以强忍着,如今……她忍不了了。

一杯果汁喝完,金卓还没有回来,谭舒雅又要了第二杯。等到第二杯喝下去一半的时候,金卓回来了。

他没有直接走过来,而是对咖啡馆的服务员说了些什么,几个服务员往这边看了一眼,走到寥寥几位顾客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些顾客就离开了,服务员也离开了。离开之前,他们都无一例外的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此时的咖啡馆里,只剩下了金卓和谭舒雅两个人。

看着金卓越走越近,谭舒雅正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金卓突然单膝跪在她身前,变魔术一般手中出现了一枝玫瑰花:“舒雅,求婚这种事情,是需要男人来做的。”

谭舒雅呆住了。

金卓将那枝玫瑰花放在谭舒雅手里,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来,打开,里面是闪闪的一颗钻,钻下面是戒圈。

“金大哥……”谭舒雅站起来。

金卓将那枚钻戒举到谭舒雅身前:“舒雅,我们结婚吧。”

“金大哥……”谭舒雅看着金卓,将他拉起来,“金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舒雅,我都跪了,玫瑰和钻戒我也买了,虽然玫瑰只有一枝,但是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是!他的意思的确已经很明显了!她懂他的意思,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尤其是在她说了那么两句话之后。

谭舒雅看着金卓,开口:

“金大哥,我心里还有顾秉谦。他一直在我心里,一直都在。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都把他剜不掉了。”

“金大哥,我从来只拿你当朋友,和樱子一样要好的朋友!我答应你……我答应要嫁给你,是因为你救了彤彤,我觉得我无以为报!后来在手术室外面,我再次对你承诺,是因为你当时很危险。我觉得,我这样说,你可能会坚强一些,挺过去。”

“金大哥,我……我刚才跟你说要和你结婚,是因为,我……从我知道顾秉谦生病的那一刻开始!从我从苏台往邺城赶的那一刻开始,我就……”

“我就想回去!我就想他!我想看着他做完手术!我想盯着他慢慢调理!我希望他长命百岁!我不想他只活到五十岁,甚至是更少!我知道他身边有很多人可以照顾他,他并不需要我!可是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就想看着他!我亲眼看着我才放心!”

“现在我控制不住自己了。我觉得,我结婚了,应该就能忍住了!”

“金大哥,我提出和你领证,是在利用你。”

将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谭舒雅一直在眼睛里打转的泪水也掉下来了。

金卓抬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舒雅,我很高兴。我很高兴你能跟我说这些。你说的这些,我心里都清楚,可是你能亲口对我说出来,我还是很高兴。”

“舒雅,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没关系,我还是想要跟你结婚。”

“舒雅。”金卓叹了口气,看着谭舒雅,继续道:“之前我就说过,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两个尝试在一起的机会。不一定你非要一直跟我在一起,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就可以。如今你肯把这个机会给我了,我很开心。”

“舒雅,这个机会是我求了五年而不得的!如今你能给我,是我的幸运,不是你利用我,是上天心疼我,让我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他说的话,谭舒雅很多都不能理解,但是她多多少少也听懂了一些:他在要这个机会,看能不能和她走到一起。

可谭舒雅知道,这个机会是无效的!这只是一个虚妄的机会!

“金大哥,我觉得,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人了!”谭舒雅实话实说。她低下头去,看着尚未喝完的半杯果汁。

“金大哥,从上大学的时候开始,我一共谈了两次恋爱,喜欢过两个男人。每一次,我都是奔着一辈子去的,我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可是……”

“我和贺一鸣在一起的时候,他撞死了人,我替他顶罪入狱,结果,他娶了别的女人,生了孩子,还……害死了我妈。”

“后来,我遇到顾秉谦。顾秉谦一开始对我很坏,后来又想要和我在一起。我知道这里面会有问题,我知道可能会再次遭遇背叛,可是顾秉谦那样的人啊……我没有忍住,我以为我遇到了真爱,我全身心的去投入。婚礼之前,贺一鸣强逼着带着离开,我还是义无反顾的回来了。然后……”

谭舒雅笑起来,又一滴眼泪落下来,落进她的嘴角,苦涩的很:“然后,在我的婚礼上,在我以为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的那一刻,顾秉谦抛弃了我。还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抛弃了我,让我成为整个苏台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