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男子拿浅金色瞳子打量她,目光随意而凉飕飕——这姑娘穿着利索的男装,白袍及膝,套两只黑皮缝金护腕,只拿一根平平无奇的黑皮带束出精瘦腰肢,黑漆漆的吊梢马尾,五官精致英气,颇为飒爽。

俩人四目相对,他望着她那双与曦光争亮的眼睛,开口的嗓音都细软,

“君侯何故在此?”

“你咋认识我的?”

九幽还挺纳闷,这人怎么跑凤翔来了?昨天刚做完就吹风逃亡,他也不怕伤身啊?咳,看他这反应,显然是身体并未复原。

他淡淡道,“我是…洛北。侯爷的东北口音越来越浓重了。”

瞧着他这张粉白妖艳的脸,他这下颌骨也颇为小巧了些,竟让她可预见成年的九冥……九幽更关心他脸庞揉乱的白发,也不知他冷不冷,她从未如此后悔自己没披外衫出来!

“就你是洛北啊?有泪痣的果真皆美人,你冷不冷啊?你真是嬮妲人?怎么连头发都白了?”

洛北冥瞥了她一眼,狐狸眼尾有些倦怠的低垂,媚气更甚,但眉梢眼角悉是冷冽。

“我自然是中原人,自幼患隐疾而已。君侯何故来凤翔?此处非你久留之地,还如此姑娘装扮,也不怕被别人识破?”

听他未注意自己那句关切,女侯爷清了清嗓子,极力憋回乡土气浓重的口音,扯着文邹邹的孔夫子调,一时便在齐鲁腔、秦腔和东北腔之间徘徊纠结。

“你何故瞧我不是男装呢?方才早点摊的老叟,见我也脱口而出姑娘。”

洛北冥垂眼一撇,语气带着倒钩,跟开玩笑一样:“看上三路,肿了。”

随之目光所及,女侯爷低头一瞅自己那微鼓的腔子,耳尖都热了,心道这人可真是…下流!

她板起脸来,“庸俗!君子非礼勿视,你这是非礼。”

若非昨夜他过于满嘴昏话,九幽也不至于吾皇和封大人附体,比无耻比不过他,她只能比斯文了!逼良为娼劝妓从良,莫过如此。

他眉头一挑,“请君侯恕罪,草民冒昧了。只是凤翔乃污沼之地,你不该出现在此。”

女侯爷咬牙恨齿,“我为何不该来此?黄河内外皆我华夏,岐地万户皆我食邑,别说这是青天白日,哪怕是日月无光,暗无天日,我也无所畏忌。”

“侯爷莫非,是为独孤九冥报仇来的?”

“你说哪次?咳…我坐收渔利抱得美人归,还得感谢你呢。”

“大可不必,君侯不在京中侍奉义父,何故在此,与草民偶逢?”

怕他怀疑自己来历目的,九幽一脸正色的自报家门,

“我是微服私访,也确有公事,都是为义父效劳。”

“近日有人以侯爷之名,冒犯我玄机阁,侯爷这微服私访,怕不是官报私仇,与凤华山庄有密谋?”

洛北冥一针见血,单刀直入的问,倒把九幽给问住了!她一时间编不出来合理的解释,只得装傻道,

“本侯乃是斯文人,君子坦荡,你用这等词汇冠本侯,不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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