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还是那个细瘦薄弱的少年,可她自内而外透出的,都像是绣里藏针,这把秀气的刀一旦开了锋,便是奔着嗜杀去的。

这样的主子怎好伺候?

季安忙道,

“侯爷侯爷…您别激动别粗鲁啊,听我说,据我所知宫里有一条路,直通九龙山,不过因是乱葬岗,阴气瘆人,一般不愿意走那里。…宫里有人不明不白死了,就都顺着这路扔到山上去。”

这么阴森森的话……听的九幽在艳阳天里,就感觉寒风刺骨。

她忍不住斜他一眼:

“季安,你不是皇上的人么,为何帮我?话说回来,要是这回本侯失败了,是不是就得被你和狗皇帝,弄的面目全非,然后顺那条路,扔乱葬岗喂狗去?”

季总管抹了抹白净额角的冷汗,

“侯爷这话可言重了!自从了解了您……奴才才知,为什么人分高低贵贱,就因为您历经磨难,才做的了侯爷。而我们拼尽一生,也不过是为着复仇,为着执念,而做这个那个的棋子。

跟了您,才是为自己而活。再者说,皇上也着实太狠毒了…这样的人,哪里值得我为他卖命!…”

刚才还阴森恐怖的小侯爷,忽然浓颜灿烂笑了,“唉,季安,你若真这样想,本侯也是三生有幸了,从此以后,你我一起打倒宇文邕那个贱男人,私下里便以姐妹相称吧?”

并驾齐驱的空档,季总管扭过头来,一脸正色的看着自家侯爷:

“侯爷,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说,您若真是…女扮男,还真要和我有些距离了,您看我哪像内监?我分明是个正儿八经的爷们!”

“……?!”

“早年间,我们兄弟也是簪缨世族,后来得罪了人,我们被卖入宫去势,是皇上暗地里救下我们,免了一场没根之劫。”

九幽虽然心里震惊,可这几天震惊的事,她见多了,也就很冷静的接受了。

“怪不得……你们如此效忠于他呢。毕竟这…也算是救人一命的事了。”

“所以……我知道有些话我不该说,但我还是要说,皇上的本性并不坏,他也很可怜,您能不能不伤他性命?我相信您有能力弑君,又全身而退,可皇上他……一定是和您有什么误会,才会下死手的,你们若是敞开心扉,定会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

“嗤!贱人邕就是有病,谁稀罕可怜他啊!你再帮狗皇帝说话,只会让本侯寒心你的不忠心。贱人邕这样对我,你居然还替他说好话?”

“我错了,不说了,侯爷,咱们还是直接进宫吧……”

……

从九龙山,顺着季安带路的小门,俩人直入皇宫大内。

远远的,就看见了高楼殿宇,青瓦红墙。

跟在小侯爷身侧的季总管望了眼正武殿外,空荡荡的红墙金柱,琉璃青瓦之下,走着稀稀落落的几个宫女内监,侍卫巡行。真是富贵天家,威严肃穆。

“此时正是下午日头最毒,皇上想必在寝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