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镇守北城福胜门的多尔衮,因为城外的攻击并不猛烈,原本还自信满满,但阿济格向他传讯,南城、东城四门频频告急,他似乎醒悟过来。

天命军在西城、北城,可能是佯攻,主攻的方向,不是南城是东城,

不过南城镶黄旗驻守,总兵力七八千人,东城是镶蓝旗,郑亲王济尔哈朗亲自守在城头,兵力不下五千,短时间应该不会出问题。

南城、东城为何告急求援?

多尔衮的心隐隐不安起来,他向其它的三城都派出传令兵,及时打探讯息。

南城天佑、德盛二门先后失守,多尔衮第一时间得到讯息,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才一午的时间,镶黄旗接近八千勇士,又有城墙为依托,怎么可能守不住两座城门?

天命军便是飞鸟,大清的勇士也可以用弓箭射下来!

但不好的讯息一个接着一个,败兵带来了南城的详细讯息——天佑、德盛二门,的确沦陷了,天命军已经入城!

阿济格亲自赶到福胜门,远远叫道:“皇叔父摄政王,不好了,都察院承政张存仁,领着府丁,还组织了部分汉人,反出都察院,专门诛杀满人……”

多尔衮瞪着眼,几乎咬破了嘴唇,“养不熟的汉狗!”

阿济格心也是骂,却是更加焦急,“皇叔父摄政王,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臣带兵灭了张存仁?”

正在这时,一名传令兵飞马过来,远远便道:“报告皇叔父摄政王,东城抚近、内治二门已经失守,郑亲王退往城内,天命军已经涌入城内……”

“够了!”多尔衮打断了传令兵的话,挥手让他离开。

阿济格大惊,“皇叔父摄政王,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多尔衮踱了两步,冷声道:“十二哥,你还看不出来吗,盛京完了,大清也完了,南城和东城被攻破,西城和北城还能久吗?”

“皇叔父摄政王……”阿济格眼巴巴地向多尔衮望去,像一条即将被驱逐的家狗,未知的世界,他实在有些害怕。

“既然李自成要夺回盛京,那我们给他,”多尔衮的目光,既冷森又落寞,“但大清不能亡国,退往新京,本王不信,到了深山老林,李自成还敢追过去。”

阿济格忙道:“皇叔父摄政王说得是!”

多尔衮远远看向南方,那里是他的睿亲王府,是那叱诧风云的崇政殿,然后迅速收回目光,“阿济格,你速速领着人马杀回去,将顺治抢在手,然后来此与本王汇合,我们从北门杀出去!”

“臣遵旨!”阿济格忽地觉得不对,“皇叔父摄政王,臣只要带走一个顺治吗,那我们的孩子,还有福晋们呢……”

“不带了,带着他们,我们跑不远,迟早被天命军一锅端了……”

“那城的牛羊呢……没有牛羊,我们吃什么……”

“不要了,什么也不要了,”多尔衮怒道:“只有勇士们在身边,哪儿没有女人、牛羊?”

“皇叔父摄政王说得是,”阿济格刚刚拨转马首,又停下来,“皇叔父摄政王摄政王,那我们为何要带顺治,将他留给汉人……回到新京,皇叔父摄政王来做大清的皇帝!”

这个阿济格,怎么傻得可爱呢!

多尔衮哭笑不得,只得柔声道:“本王知道十二哥的心思,但是否做大清的皇帝,不是现在考虑的事,如果将顺治留下来,万一郑亲王带着他突围了,岂不是又一个大清?如果李自成不杀顺治,万一在盛京扶植一个大清,我们又将何去何从?”

“臣,明白了,臣这去将顺治那小皇帝抢过来。”

“他还是大清的皇帝,尽量客气点,”多尔衮摆摆手,道:“十二哥,天命军已经入城,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要快!”

“是!”阿济格在马臀抽了一鞭,大喝道:“勇士们,快,随本王入宫!”

多尔衮见阿济格去得远了,方才令人给西面地战门的正蓝旗岳乐传令,让他做好一切住准备,随时准备出城突围。

想了一想,又给镇守西门的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准塔传命,命令二人集结人马待命,随时准备突围,然后向北,与正白旗和皇汇合。

至于南城、西城已经溃退的镶黄旗、镶蓝旗,多尔衮觉得放弃了,有他们在城内顶着,还能延缓一下天命军的步伐。

阿济格带着数千骑兵,一阵风赶到凤凰楼,正遇从东城撤退回来的济尔哈朗,不禁道:“郑亲王因何来此?”

济尔哈朗看到阿济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英亲王,东城告急,数次求援,你因何不发救兵?”

“救兵?”阿济格的双目瞪着铜铃般大小,“半日不到,你求援……济尔哈朗,你自己丢了东城,该当知罪?”

济尔哈朗面显羞愧之色,阿济格说得不错,半日不到,东城丢了,他的确应该承担主要责任,“天命军的火器太猛,勇士们伤亡惨重,本王的镶蓝旗,伤亡了一大半……”

“你是主将,丢了东城,还有脸说这些?”阿济格怒道:“还不闪开?”

济尔哈朗侧身闪过,将大道让出来,心却是怪,“英亲王,东城已破,你不去阻止天命军,来到凤凰楼做甚?”

“阻挡天命军?南城和东城都破了,天命军已经入城了,此时如何阻挡天命军?”阿济格催马前行,从济尔哈朗身边越过,回过头道:“本王要面前皇!”

“面见皇?”济尔哈朗更加疑惑,阿济格不过是英亲王,求见皇的时候,为何带着数千士兵?

看着阿济格远去的身影,济尔哈朗越发感到不对劲,用马鞭指着身边一名镶白旗的士兵,“你是士兵,为何全副武装入宫,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小人不敢!”那士兵吓得一哆嗦,忙道:“英亲王知道盛京不保,要带着皇出宫……”

“出宫?出宫能去哪儿……”济尔哈朗忽地醒悟过来,阿济格这是要挟持皇出逃!

他顾不得那名士兵了,鞭皮鞭落在马臀,“驾!”便向凤凰楼的方向冲去,后面镶蓝旗的骑兵,则是面面相觑,到底还是不敢进去。

不一会儿,阿济格带着士兵从后宫冲出来,顺治被横搁在马背,济尔哈朗单人独骑在后面大喊:“阿济格,你敢挟持皇,做出谋逆之事……”

阿济格头也不回,只是回了句:“盛京城被攻破,本王这是救皇,何来谋逆一说?”估计济尔哈朗在身后不远,忙道:“拦住他!”

跟在阿济格身边的镶白旗士兵,立即分出数十人,拦住济尔哈朗的去路,“郑亲王,英亲王也是好意,你别追了!”

“放肆,凭你们也敢阻挡本王?”济尔哈朗勒住马缰,快速拔出弯刀,在身前晃了晃,“还不闪开?”

“郑亲王,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济尔哈朗盛怒之下,不等那士兵说完,已是一刀劈去,正那士兵的左臂,皮甲破裂,裂口处渗出血来。

周围的士兵大怒,纷纷拔出腰间的弯刀,怒目而视,“郑亲王不要欺人太甚!”

“本王今日要欺负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的狗杂种!”济尔哈朗催马向前,又是一刀劈去,正间的士兵侧身避过,举刀要看,到底还是忍住了,“郑亲王自重!”

济尔哈朗知道,阿济格已经跑远了,那还顾得了亲王的身份,又是一刀劈去,正了一名士兵的左肩,弯刀向下一压,那士兵坐立不住,被弯刀带下马,“啪”地一声,摔在地。

镶白旗的士兵实在忍不住了,纷纷向济尔哈朗还击,济尔哈朗虽然勇武过人,但双拳难敌四手,被数十镶白旗的士兵围在核心,一时脱身不得。

济尔哈朗身数刀,幸好士兵们并不敢伤害郑亲王,伤的都不是要害部位,并没有生命危险。

镶蓝旗的士兵,刚刚都是在凤凰楼外等候,得知主子被围攻,再也顾不得宫禁忌了,纷纷催马过来,“郑亲王……”

济尔哈朗看到镶蓝旗的士兵过来,顿时大喜,“快,将这些谋逆之辈尽皆屠了!”他自己则是舍却了这些士兵,在镶蓝旗士兵的接应下,冲出凤凰楼,“勇士们,随我去救皇!”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救皇,只是感觉到,皇被多尔衮兄弟控制在手,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前的镶蓝旗士兵,在济尔哈朗的率领下,追着阿济格的步伐,向城北疾驶而去,不一会儿,便看到城门处的阿济格,顺治还在马背,可能吓傻了,连叫喊都不会。

济尔哈朗怒发冲冠,快马伤加了一鞭,“阿济格,留下皇!”

多尔衮看到镶蓝旗的旗号,皱了皱眉头,分出一队士兵,“拦住济尔哈朗!”

“是!”一队数百人的骑兵,调转马头迎向济尔哈朗。

趁着机会,多尔衮命令士兵打开福胜门,放下吊桥,带着正白、镶白二旗数千骑兵,快速出了城门,沿着城门洞向城外的草地驶去。

只要出了城门洞,以大清骑兵的马速,天命军便是插翅膀,再也休想追。

“嗖,嗖,嗖……”

一阵乱箭,从城外飞向城门洞口,抢在最前面的数十士兵,一个个惨叫着从马背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