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阳郡主第二日就病了。

满屋子的浓浓药味,光是闻着她就想吐。

想起没出嫁时在自家的日子,她若是生个病,身边定是有娘亲哄着,父亲每天都会送不少好东西送到她房里。

家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下人都要看她眼色行事。

那日子过的何其风光!

“夫人,喝药了。”丫鬟端着药碗从门外进来。

“放那吧。”柳阳郡主连眼皮都不抬。

丫鬟犹豫着,“二爷说了,要亲眼看着您喝下去……”

“滚!”柳阳郡主立时怒了,处处都要盯着她,仿佛她随时都会跑出去给二少爷戴绿帽子似的。

那天晚上,她的身上被二爷抓破了好几处,浑身上下都疼的要命。

这药味闻着就让人恶心。

“我让你滚,耳朵聋啦!”柳阳郡主厉声咆哮。

丫鬟无奈,只好放下药碗,苦着脸出去了。

那丫鬟前脚刚才,柳阳郡主便吩咐她屋里的贴身丫鬟,“把它倒了。”

“可是……”

“就连你们也不听我的了?”柳阳郡主冷了脸色。

她屋里的丫鬟都是陪嫁来的,自然是要听她的吩咐,于是悄悄将药倒进了花盆里。

“年氏呢?”柳阳郡主问道,“去叫她来,就说我这几天病着,要她去服侍二爷。”

她再也不想让二少爷进入她寝室半步。

然而丫鬟的回答却让她心里发紧,“年氏也病了,听说水米不进,在床上躺了好多天了,这些天二爷全都歇在通房的院里。”

“年氏也病了?”她才不信呢,“可有请过大夫看过了?”

丫鬟摇头,“没……二爷不让请,说是小病,躺两天就好了。”

柳阳郡主身子哆嗦了一下。

躺两天就好……

他难道不知道满院子的女人为什么都病了?

那哪里是什么病,而是被他抓伤,咬伤,乃至……

她已经不想再深想下去了。

“对了,年氏没有再吵着要回年府吧?”柳阳郡主问身边的丫鬟。

索性要死大家就死在一块,谁也别想跑。

“没有,年氏院子里一直没什么动静。”丫鬟道,“二爷这些天也没去她那里……院子里一直都有二爷的人盯着呢,除了年氏让丫鬟到世子那边送过两回东西,再没什么……”

柳阳郡主微微一愣。

“年氏让人去世子那边了?”

“嗯,听说只送了些点心什么的,好像是准备讨好茹姑娘。”

柳阳郡主干巴巴的笑了两声:“现在讨好那个小妖精有什么用,难不成她还以为能指望上她?”

柳阳郡主正跟丫鬟说着话,门外进来个小厮,“二夫人,宫里来人送了牌子,说是皇后娘娘允了您进宫去。”

柳阳郡主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也忘记了身上的疼。

“快……帮我更衣。”

“夫人,您现在就进宫?”丫鬟手忙脚乱的帮她更衣,“二爷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她才不管二少爷高不高兴呢,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收拾停当,柳阳郡主急急奔了前院。

宫里人还没走,等着她来接宫里的牌子。

柳阳郡主刚到前院,只见二少爷正笑盈盈的陪着宫里的内侍说话。

柳阳郡主脑子里嗡的一声,要不是身边丫鬟扶着,她险些摔倒在地。

“二夫人,您怎么样?”丫鬟吓的不轻。

二少爷看到她,连忙几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柳阳太不小心了,身子不好还走的这么急。”

内侍笑眯眯的看着二少爷向着柳阳郡主大献殷勤,连连点头。

柳阳郡主一颗心都要缩成一团了。

恶心……她只感到了恶心。

“柳阳现在就要进宫吗?”二少爷关切道,“我已经让人备好了马车,走吧。”说着拉着柳阳郡主的手便往外走。

柳阳郡主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住了,“你……你也去?”

“当然了。”二少爷温和的笑着,在内侍跟前,他就是一个无害的纯真少年,这副嘴脸……就跟他在老侯爷面前一模一样。

柳阳郡主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二少爷的手在暗地里狠狠一扭,疼的她差点叫出声来。

“柳阳她最近身体不好,我实在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进宫。”一边与内侍说着话,二少爷强拉着柳阳郡主上了马车。

柳阳郡主与二少爷刚离开府,茹小囡那边就得了信。

史大天撒丫子,一路小跑进门,“茹姑娘,年府的人来了。”

茹小囡眼睛一亮,“在哪呢?”

“就在后门。”

年府的人不敢从府里前门进,只能等在后门外。

“你去年氏那,把我要的东西带回来,然后派人送她出府就行了。”茹小囡吩咐史大天。

“好咧。”史大天痛快的应了,带了四名死士去了年氏的院子。

年氏早早的就在院子里准备好了,柳阳郡主跟二少爷刚离开府她就让贴身丫鬟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她的嫁妆因为还锁在库里,一时取不出来,只能带了些贴身的东西跟首饰。

史大天刚一进门她就把一份旧帐薄拿出来。

“这是茹姑娘要的东西。”年氏叹息道,早知今日,她当初何苦为争一口气与茹小囡过不去,到头来还要求到对方头上。

史大天翻了翻账簿,满意的点了头,吩咐身后四名死士,“送年氏从后门出府吧。”

年氏躺在担架上,由人抬着出了屋,她身边只跟着贴身的丫鬟,拿了个大包袱。

院里不少下人全都盯着年氏,有人想要阻止,可是看着那四名冷冰冰的死士,那几个二少爷的眼线谁也不敢上前。

史大天大大咧咧的在前面走着,嘴里还叨咕着,“都轻着些,病的这么重,要是不小心被咱们颠死了,二少爷还不得怪到咱们头上来?”

他们一路抬着年氏到了府后门。

年府的马车等在那里。

年夫人见到女儿,母女俩抱头痛哭。

史大天撇了撇嘴,“要哭回府哭去,再磨磨蹭蹭,等我们二爷回来,怕是谁都走不了。”

年氏母女这才止住悲声,两人上了马车,年公子向史大天道了谢,在家丁的护卫下仓皇离去。

史大天笑嘻嘻的拿了账簿回来向茹小囡交差。

“这就是青侯府的旧帐,茹姑娘,你看这个做什么?”史大天不解的问。

茹小囡猫眼弯了弯,“当然是翻旧帐了。”

要想查明青墨颜的真实身份,最快捷的方法便是直接找到以前府里的老仆,可是她问过青墨颜,青侯府里所有的下人全都换过了,所以要想查明以前那些旧仆的去向,就只有查帐了。

以前帐目一直在老侯爷的手里,后来年氏主持过一阵府里的中馈,所以她便接手了帐目。

柳阳郡主嫁进府来后也只是接收了新帐,旧的帐目根本就没有过问。

所以茹小囡便以这些旧账为条件,帮助年氏从府里逃出去。

至于等二少爷回来之后的事,她才用不着操心呢,反正她身后有青墨颜撑腰,二少爷就是再怒也不敢拿她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