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华诤的关系又亲了一层。付一默只是觉得一切水到渠成,到没有多想。只是华诤,变得越发粘人。见面时候的亲昵就不说了,没见面的时候,也一个劲打电话来天南海北说东说西。听说他家房子比较大,有花园有游泳池,他的卧室又自带卫生间、书房和阳台什么的。想找个僻静处、说点“不足为外人道”的情话不是难事。可付一默家,不过利用率高的叁室一厅,哪怕躲在卫生间,声音也都是透风的。

付母秦丽朵听见响动,便对着屋内喊:

“小默,你在厕所呆了好久了吧?要出来了吗?”

母亲问了两遍,付一默才应了一声:

“马上”

秦丽朵走到卫生间门口道:

“今天不出去和同学玩吗?”

华诤贪睡,昨天又那么晚才回去,今天这时候才打电话来,两人正你侬我侬说得起劲,还没确定今天的行程呢。

“哦,我,我——”

不知华诤的日程,付一默一时编不了合理的话,便道:

“唉呀,什么事啊?”

“你信姐住院了,我现在去看她,你和我去吗?”

“信姐住院?”

付一默忘了避忌,开门道:

“怎么了?好好的住什么院啊?”

秦丽朵见女儿开门,便回身走向厨房:

“跟你说不着!你去不去?你下午不和同学玩的话,就和妈妈去嘛!”

“你不上班吗?”

“我请了半天假的。你信姐心情不好,我们去陪陪她”

付一默是小女孩,听不得母亲这藏头露尾的话:

“怎么了嘛?生什么病了?我那几天看到她还好端端的去逛街呢!”

“你是瞎琢磨啥?大人说什么,你跟着做就是了。小姑娘家家的,一天到晚尽爱瞎琢磨!走不走?”

付一默提着饭盒,和母亲到医院,听母亲问导医:

“医生,请问妇科住院部往哪里走?”

付一默心里就模糊有些意识了——怎么会住妇科?

到了病房,见表姐夫、大姨秦丽云都在。大家看到她们母女,都忙起来客套着让座。

孙远信脸色如金纸,唇上多皮而无色,正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秦丽朵忙上前两步按住她:

“快躺下”

孙远信道:

“不打紧,小姨快坐。哟,默默也来了?老公,快给他们洗水果吃!”

秦丽朵忙回头对外甥女婿道:

“孩子,别忙活。照顾你媳妇是要紧,你妈呢?”

“哦,早上回去了。由妈来换班照顾。”

秦丽云道:

“人家照顾大半宿了,我来换换”

付一默关心道:

“信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唉,你怎么回事啊?!”

秦丽朵喝道:

“你这孩子,说你还不听了?”

付一默委屈道:

“我怎么了我?我就关心关心我姐嘛!”

秦丽云勉强道:

“小朵你也是,默默懂什么?没什么啊?小默,就是宝宝没了。”

秦丽朵道:

“医生怎么说?”

孙远信道:

“也没怎么说,就是说要打叁天点滴,消消炎就好了。”

“哦,好。没事就好。信儿,没事的,保养好是最要紧的。咱们再努力嘛,啊?别有压力。默默,快把那个鸡蛋打开给你姐吃。小姨给你煮了几个鸡蛋,还有银耳汤,虽然清淡点,但忍这几日,小姨再给你做好吃的。搞快点嘛,你磨叽啥?我这闺女,性格就是太磨叽,像她爸!”

付一默抱着饭盒,还在消化刚刚大姨说的“宝宝没了”四个字。

秦丽云道:

“小默性格还磨叽?你要求太高了。小邓,你去帮默默弄。”

秦丽朵道:

“唉,姐,我看你们这儿没水,你和我出去买点水,方便大家喝。”

付一默指了指墙上的饮水机:

“那儿不有水吗?”

秦丽朵道:

“那水不干净。我们下去提一箱水上来。”

孙远信道:

“老公,你和她们去。”

付一默忙道:

“我去我去,没事的,让姐夫留下来陪你吧。”

秦氏姐妹和付一默走出病房几步,秦丽朵就扯了扯秦丽云的手肘道:

“怎么了?怎么没的?前几天不好好的嘛?你们是不是让她提重的东西了?”

秦丽云皱着眉头叹气道:

“没有啊,我也不知道,就那天嘛,她不是上出去给孩子买东西嘛,我叫她不要去她不听!这不,昨天晚上一点,就说肚子痛,然后就见红了。”

“姐,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没谱了!你心大,你心真大!结婚一年多才怀上,你们居然让她出去瞎转悠?!前叁个月是最要紧的。她婆婆呢?那个也不管。”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家也管不着。我跟你说,小邓她妈昨天在门口——”

“在什么门口?”

“就病房门口嘛,哭得稀里哗啦的。”

“真的?”

“可不是!人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唉,你刚刚劝信儿‘别有压力’——小朵,怎么能没有压力?!唉哟,也是,唉!”

秦丽朵冷笑一声:

“现在后悔也没办法了。你心大,你们全家都心大!好了好了,也下也没办法了。好好保养保养,过阵再要嘛。能怀第一次,就能怀第二次。没事的,啊?就是信儿那孩子,要遭点罪了。可是怎么办呢?做女人不容易!”

秦丽朵正叹息,回头见女儿还跟在她们身后,便道:

“你是在这儿偷听啥你?买你的水去!”

付一默母女在医院一直陪表姐到深夜。家里人都在身边,孙远信的气色又不好,气氛挺凝重,期间华诤打了好多电话来,付一默都不好接,只回了“在忙”两个字。

到晚上回家,母亲先去洗澡。付一默困不住,到在床上小憩。电话铃“叮”了一声,付一默才想起要看。好几条短信,都是华诤发来邀约她,外加一些“心肝宝贝”之类的肉麻内容。付一默干脆拔了他的电话,原来人家又在下面等着了。

付一默只得下去,见到他,道:

“有事没事?没事就快回去了。”

“有事有事。我想问你,什么时候去大学报到?我妈说我们后天就走了,可是我想和你一起走。”

一提到这事,付一默就有气:

“你干什么和我报同一所大学?”

华诤欠揍地瞧着她笑:

“我,我···纯属巧合”

“‘巧合’什么‘巧合’?真的很烦勒,你。”

“那你跟不跟我一起走嘛?”

付一默没好气地道:

“我怎么跟你一起走啊?还早嘛,好像还有十多天啊。你家走那么早干嘛?”

“我妈说,要顺便过去玩两天。你什么时候去呢?”

“那我爸妈要上班。再说,我爸妈怕去早了会挤,想最后一天再报到。唉呀,反正我家走不了那么早啦,我们在大学见罗。”

华诤不情愿地道:

“可是我···”

“你怎么样?”

男孩撅起嘴:

“我能怎么样?你将有十来天见不到我,你都不想我的吗?你舍得我吗?”

还以为他有什么难事,付一默听到他这样的解释和反问,硬着口气道:

“大少爷,别肉麻了,快回去吧。我不能待久的。拜拜。”

“急什么?唉,明天还去看电影吗?”

“你后天走,明天不在家收拾东西吗?”

“我操那个心!去不去看嘛?”

“好了好了,去看去看。”

“那我十点钟过来接你?”

“不用接我了,我们电影院门口见。快撒手了,”

华诤不但不撒手,环抱着女友的手臂,反而加重了力道:

“我还是过来接你吧”

他幽幽地在她的耳边轻拢慢捻:

“你知道的,其实我不想去看电影。”

付一默抿嘴笑道:

“好了,来接就来接吧,明天都听你的,行了吗?”

可是他并不像平日一样欢天喜地,还是满脸愁容。

这样都不满意?付一默奇道:

“怎么了嘛?”

“好烦啊宝贝,要分开那么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