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华诤对家人的愧疚感又被对付一默的思念掩盖。铺天盖地的烦恼堵着心。

祖母和母亲几次来叫,华诤都提不起胃口吃饭。

岑兰只得叫佣人去超市,重新买了些他爱吃的活海鲜,亲自下厨做。华瑞军道:

“你做得又不比张姐做得好吃,瞎忙活什么?”

岑兰只顾低头洗虾:

“没事别找我茬,有那闲功夫,上去和儿子聊聊天,开导开导他。”

华瑞军道:

“你看门口那果子,熟了几个?你过来和我摘。让张姐忙厨房吧?”

岑兰便洗碗池让给保姆,洗了手,和丈夫走出大门,道:

“你想问什么?”

华瑞军道:

“你查得怎么样?没接到电话吗?”

岑兰道:

“有,刚刚那个小阎给我电话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怎么样?”

岑兰道:

“他查得不是很全。现在学校放假了,去了也没人。只是说,是为了个女孩子。就是之前一直在诞诞谈恋爱的那个。”

“就是姓付那个女孩子?叫什么来着?”

“叫付一默。一二叁的一,沉默的默。住在江大附中家属楼小区。她爸爸叫付荣生,是个老师,在江大工作,好像是教哲学的。妈妈是市图书馆的管理员,叫秦丽朵。听说她家里还在江北的图书批发市场有摊位。”

“哟?还做生意?那这女孩子家世还算很清白的?”

岑兰点点头道:

“将就吧。表面上看,也就这样。不过小阎说,这家人为人很低调。就是家里有摊位的事,他也查了好多线索才查到的。具体生意做得有多大,他也不知道。其它也查不到什么。”

华瑞军哂笑:

“这些都不重要。关键这姑娘怎么样?”

岑兰道:

“我也悄悄打电话,问了诞诞的几个同学。大家都说,这小姑娘平时很乖。和诞诞关系很好的。总的来说,她对诞诞,很有一手,听说弄得那小子言听计从的。听诞诞高中同学说,诞诞高叁突然发奋考大学,都是为了这女孩子。你记得吗?那阵子,儿子像转了性一样上进?”

华瑞军沉吟一会,道:

“照你这么说,这姑娘不错啊?怎么会闹成这样呢?”

岑兰也愁云惨淡地道:

“唉,我刚刚打电话给诞诞宿舍那个姓郭的同学问了,是人家这小付,死活要分手。诞诞不愿意,才闹得这一出。”

华瑞军瞪眼道:

“不会吧?这要真从高中开始算,这俩孩子,也谈了好几年了。怎么突然要分手?是不是诞诞做错什么事,惹人伤心了?”

岑兰摇头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反正一圈人问下来,应该不是诞诞的问题。好像是那姑娘,看上其他人了——这个我也不确定。”

“姓郭那小伙说的?他怎么说的嘛?”

岑兰道:

“人家也是局外人,说得也很含糊。原话是‘小付说要和华诤分手,好像是那女孩认识别人了,具体我也不清楚’——大概就是这样。”

岑兰道:

“对了,我还问了小钱”

“哪个小钱?”

岑兰“啧”一声道:

“就是跟我师姐读研究生的那个小钱!钱韵锋,以前跟诞诞一个辩论队的。”

华瑞军道:

“想起来了!还跟我们一起吃过饭那个?”

岑兰点头道:

“对,就是他。”

“他怎么说嘛?”

岑兰道:

“咝,这个小钱,倒是对这个小姑娘赞不绝口。我都有点纳闷,那个小郭对这个付一默好像不感冒。但这个小钱对这小付很有把握的样子。不停地说,这小付有多坚强、多勇敢!还说,这小付,为诞诞付出了好多,爱诞诞爱得不得了。

对了,这小钱还说了一句很绝的话。说是,‘这世上,不会再有姑娘,比小付更爱小华诤了。’。”

为什么小钱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对?另外,形容姑娘的词,都是“漂亮、聪明、懂事”,为什么用‘勇敢’、‘坚强’这种字眼?华瑞军找不着北:

“既然这样,人家为什么要分手?小钱为什么这样说?有什么原因吧?”

岑兰道:

“反正小钱说,诞诞参加课外活动、参加辩论队啊什么的,都是这姑娘鞭策的。还说,诞诞能达到保‘胸外’的条件,也都是这姑娘在背后督促的。”

“这姑娘这么神通广大?”

岑兰道:

“也许是吧。我本来还想着,诞诞想读胸外的研究生,如果到时保不上。我就去找找黄叔叔,或者老孙他们,想办法弄个名额。可是人家这回凭真本事,自己弄到了。我也觉得挺长脸的,小子很争气!

那次我和爸爸去关洲联系分院的事,黄叔叔黄婶婶和我们吃饭的时候,都说诞诞在学校参加活动多、学习年年拿一等奖学金、艰苦朴素又出色···有的没有说两大车子,还说诞诞,懂事得不像我们这种人家出来的孩子。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华瑞军想了想,道:

“行,人家虽然捡外公和你爱听的说,但架不住有事实基础。这个姑娘,我喜欢。能挽回尽量挽回。兰儿,这事不能这么偷偷摸摸的,你亲自去问。横竖,要搞清楚来龙去脉。”

岑兰道:

“我亲自去问?我怎么问?孩子这么大了。你知道现在的孩子多注重隐私。我要能亲自去问,还查什么查?”

华瑞军道:

“顾不得那么多了。前天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你是他妈,你去问。你不是说那小付家就住江大附中家属楼小区吗?再不行,你去她家问。我和你去。得搞清楚,能挽回就挽回,挽回不了,也要把儿子这心结解了。兰儿,我跟你说,这事,咱们开不得玩笑。你嘴巴会说,你去谈。”

岑兰叹道: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华瑞军,是,天下的父母,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可是我儿子,你看看他!咱不说别的,就是小伙子板儿亮条又顺,哪有姑娘会看不上?我也很纳闷。

说句难听的,就咱们家这条件,连个女孩子都按不住?还让人给撬了?——不至于。我不信。”

岑兰边摇头边道:

“华瑞军,要说这世上还有女孩子,不愿嫁进你们华家、瞧不上我儿子?不可能!我真觉得不可能,这说不通。一定有什么咱们还没查到的事。可能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华瑞军点头道:

“我也觉得你的推测有理。肯定有什么没查到的事儿。要不这样,你先找机会问问儿子。看能问出点什么,有底了,再去找那个小付。”

岑兰想着,微笑着叹道:

“嘿,你说!我儿子,竟然还是个情种,哈?!”

华瑞军冷笑道: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冷血动物!”

岑兰抬眼看他道:

“你什么意思?华瑞军,你别跟这兴风作浪啊!又有你发牢骚的份了?”

华瑞军陪笑道:

“没有,我不敢。这不都为了孩子吗?快去忙活孩子的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