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琦回头看去,只见杜若正站在亭子外笑盈盈地望着他,妆容精致,衣饰鲜华,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他微微一笑,只礼节性地问候了一句:“哦,是王妃回来了,家中的长辈可都还好?”

杜若微微露出失望的神色,敛衽一礼道:“承蒙殿下挂念,都很好。”

众女忙起身向王妃施礼。吴清越取了一块刚刚烤好的羊肉,殷勤地递给她道:“这是妾刚才自己试着烤的,味道还不错,请姐姐也尝一口吧。”

杜若瞥了一眼亭子里的火炉,见上面全都是现烤的生肉,不禁嫌恶地蹙起了秀眉,丝毫没有想要接过来的意思。见吴清越脸上讪讪的,侍女阿昭忙赔笑着解释道:“吴娘子有所不知,如今我们王妃与以前不同了。家里请来的医师嘱咐过了,这段时日王妃必须得格外注意身子,不能乱吃东西的。”

吴清越忙关切地问:“姐姐可是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杜若低头一笑,望向夫君时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娇羞的红晕,“殿下,我……我有身孕了。”

☆、第144章 禁苑

王妃有孕乃是天大的喜事,盛王府内上上下下都为此而忙碌起来。众姬妾虽各怀心思,却也都纷纷来向杜若道贺,每日前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送来的珍玩补品整整堆了一屋子。吴清越略通些医术,又一向与杜若交好,如今更是每天都来殷勤照拂,就连端茶倒水这样的琐事都要亲自去做,哄得杜若十分受用。

杜若的母亲同昌郡君吴氏也常来探望女儿,紫芝每每见到她们母女亲密地手挽手在庭院中散步,都会想起自己远在异乡的阿娘,一时又是羡慕又是感伤。李琦生怕她为此太过伤怀,开春后天气一暖,便时常带她出去散心,几乎游遍了整个长安城。这日,二人又约上好友高珺卿和裴修,打算一同到宫城之东的禁苑习练骑射。

紫芝已经学会了骑马,一路上手挽缰绳在宽阔的大街上缓辔而行,看着路边两行刚刚抽出嫩芽的垂柳、熙熙攘攘的行人,心情也变得格外舒畅。禁苑内有大片可以用来跑马的空地,天高云阔,绿草如海,远远地可以望见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峦矗立在地平线上。高珺卿难得有机会到这里来玩,一踏进禁苑的大门,就兴奋得一扬马鞭纵马跑出去好远,嘴里还哼着一首不成调的小曲儿,直把另外三个人远远甩在后面。

“师父,等等我!”紫芝马术尚未娴熟,还不敢让马儿跑得太快,只能远远地跟在后面扬声唤她。

“紫芝,你可以让马跑得再快一点,不会有事的。”高珺卿一勒缰绳停了下来,调转马头看向身后的三人,忽然嗤地一声笑了,对裴修说,“九哥,我忽然想起一件很好玩的事,紫芝叫我‘师父’,那她岂不是要叫你……”

“啊?”裴修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这调皮的小表妹又要搞什么鬼。

紫芝却已会意,忍着笑在马上对裴修一抱拳,脆生生地说:“见过师娘。”

师……娘?裴修看着这两个捧腹大笑的小姑娘,彻底无语了。

“哈哈,师娘……”李琦也不禁笑得前仰后合,一踩马镫向远处奔去,还不忘回头对裴修打趣道,“裴师娘,你和师父玩得开心啊,我和紫芝就先去那边了。”

“二十一郎,别跑那么快呀,一会儿你还得教我射箭呢!”紫芝一边笑着,一边追着他策马驰向远处,心里暗自琢磨着,若是一会儿能与他共乘一骑在蓝天下纵马驰骋,那该有多浪漫啊……于是翻身下马,见不远处有几个小宫女正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天,便唤她们过来帮忙把自己的马牵走。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殷勤地跑了过来,十分乖巧地向紫芝行了个礼,便牵着马儿向空场外的马厩走去。李琦也勒住缰绳回身折返,又唤住那小宫女吩咐道:“姑娘,一会儿再去帮我们取一副弓箭来,多准备些箭矢。”

“是。”那小宫女伶俐地答应了一声,转身看向他时,脸上忽然露出惊喜的表情,“盛王殿下?殿下都好久没到这里来了呢,什么时候能再赛一场球让我们看看呀?我们这里的姐妹都可崇拜您了,真的!”

“是么?”李琦对她一笑,翻身下马时姿态潇洒而矫健,“我看你也挺面熟的,以前应该在这里见过吧?”

“嗯,见过见过!”小宫女连连点头,一双大眼睛都兴奋得闪闪发亮,“殿下还记得吗?去年夏天您和太真娘子一起击鞠的时候,我还给您奉茶了呢,只是……只是一不小心都洒在您身上了,真是不好意思……”

“噢,是你啊。”李琦也认出了这个毛手毛脚的小姑娘,不禁笑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啊,我可再也不敢叫你帮我倒茶了。”

小宫女低着头娇羞地一笑,忽然问他:“盛王殿下,我……我可以告诉您我的名字吗?”

李琦一怔,随即颔首笑答:“当然。”

小宫女满面含笑地说:“我叫谷兰,空谷幽兰的那个‘谷兰’。”

李琦微笑着点点头:“好,谷兰,我记住了。”

谷兰小姑娘开心极了,牵着紫芝的马蹦蹦跳跳地转身离开,时不时地还回头看向他,一脸明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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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苑的另一侧,广平王李俶正在草场上策马驰骋,一手紧握缰绳,另一只手拿着弓箭,眉宇间尽是少年人的风发意气。须臾,只听天空中传来几声雁鸣,他张弓一箭射去,玄铁箭不偏不倚地射穿了大雁的翅膀。

“好箭法!”大雁坠地后,侍从们都不禁击掌喝彩。

尽管只有十四岁,可他的骑射功夫却堪称一流。李俶骄傲地一笑,对侍从们吩咐:“去把那大雁拾起来,带回家去好生养着,切记不要伤它性命。”

“是!”一名侍从抱拳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李俶放下弓箭,游目四望时只觉心中豪气顿生,目光不经意地落在远处一女子纤秀的身影上时,却不禁微微怔住了。

“紫芝……”他喃喃轻唤,清亮的眸子里隐隐露出一抹温柔。

尽管许久不见,李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当然,也认出了那个与她共乘一骑的俊美男子。马背上的他们在蓝天下缓辔而行,犹如一对神仙眷侣,时而放声欢笑,时而喁喁私语,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只剩下满心欢愉的他和她。李俶怔怔地出着神,马儿却仿佛知晓他的心意一般,载着他向那边缓缓走去。

多么美丽的画面啊,少年的心不知为何忽然颤了一下。

不远处,紫芝抓起马鞍边的弓,搭箭想要去射天上的大雁,努力拉开弓弦瞄准,却终是一箭射空。李琦微微一笑,腾出左手从她身后环过去抓住弓身,右手握住她的手,几乎毫不费力地拉满了弓弦。

“嗖——”箭声响处,大雁应声落地。

“你真厉害!”紫芝回头笑盈盈地看向自己的夫君,忽又想起一事,“对了,自从王妃有孕以来,我一直都没什么表示,要不……今天回去之后就把这只大雁送给她,据说雁肉做成药膳可以益气补血,对腹中的孩子也很有好处。”

“嗯。”李琦随口应了一声,心思却显然不在这件事上,“好了,今天咱们是出来散心的,先不说这些。”

小宫女谷兰跑过去帮他们拾起猎物,交给盛王府跟来的侍从,再度抬头望向马背上的英俊男子时,一双大眼睛都快变成了桃心状。

紫芝瞥了一眼那机灵的小丫头,不禁掩口一笑:“我们家盛王殿下可真有魅力,那些小姑娘一见了你,眼睛都直了呢。”

“且不说她们,当初你不也是一样?”李琦在身后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笑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你可淘气了,居然敢主动亲我……不过更没想到的是,你这小丫头亲过之后又害羞了,有好长一阵子都不理我,见了我撒腿就跑,还得我主动去和你说话。”

紫芝顿时羞红了脸,低着头强辩道:“你是亲王,我是宫女,人家……人家哪里敢随便和你说话?”

“是吗?”李琦显然不信,笑着捏捏她柔嫩的小脸儿,“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小丫头?”

紫芝笑着依偎在他怀里,忽然又拉过他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然后抬头与他相视一笑,眉宇间神采飞扬。

那样光华灿烂的笑容,忽然让人觉得生命是如此宁静美好。

李俶翻身下马,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幸福的模样,春风拂来时,忽然觉得双眼隐隐有些发涩。只有与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时,她的脸上才会有那样神采飞扬的笑容吧?心在这一瞬间蓦地沉了下去,李俶从怀中摸出一支半旧的鎏银嵌玉海棠花钗,拿在手里怔怔地盯了半晌,也不知此时此刻是该为她高兴,还是应该替自己感到失落。

钗柄上刻着“紫芝”这两个篆书小字——这是她送给他唯一的礼物,他一直随身带着。

马背上的那一对璧人也看到了李俶,于是下马朝他走了过来。李俶连忙收起钗子,迎上前去恭敬地一揖,唤道:“二十一叔,裴娘子。”

曾经觉得有些拗口的名字,如今却再也不能当面叫出来了。

“阿俶。”李琦微笑着唤了他一声,声音温和而客气,“许久不见,不知你的骑射功夫是否有长进啊?”

“小侄不才。适才见二十一叔弯弓射箭的英姿,当真是钦佩得很。”李俶语气恭敬,抬头与他对视时,目光中却隐隐露出挑衅的意味,“小侄想与裴娘子比赛骑射,不知二十一叔可否应允?”

李琦微微有些诧异,不知他为何提出这样的请求。

“我?”紫芝先是一怔,随即摆手笑道,“还是算了吧,我不过才学了几日,连弓都拉不满呢。”

李俶对她鼓励地微笑,说:“裴娘子何必如此妄自菲薄,不过是游戏而已,大家图的就是个高兴,胜负又有什么要紧的?”

紫芝亦有些跃跃欲试,然而一想到面前的少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便有些担心自己的夫君会不高兴。李琦却只是温和地一笑,对她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你自己小心些,别从马上摔下来就行。”

紫芝抿嘴一笑:“放心,我才没那么笨呢。”

说罢便一踩马镫跃上马背,那纯白色的骏马更衬得她清丽秀雅、身姿娉婷。李俶方欲纵身上马,却见眼前莹光一闪,仿佛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从伊人颊边坠落。他蹲下身来仔细摸索着,却见一枚合欢状的金箔花钿静静卧于浅草之中。

李俶心念一动,便将这枚遗落的花钿悄悄握在手心。

紫芝回首顾盼,见这少年仍呆呆地站在原地,便对他嫣然一笑:“广平王,快走吧。”

“哦,来了。”李俶欣喜地应了一声,立刻翻身上马,追随着她的倩影策马而去。

于是,她十八岁的美丽韶华,就这样定格在少年怦然而动的心里。

☆、第145章 太医

这日午后,杜若斜倚在胡榻上闭目小憩,双手覆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一脸幸福的笑容。侍女阿昭跪在榻边,小心翼翼地为她捶着腿,却见吴清越捧着一个食盒走进门来,轻轻唤了一声:“姐姐。”

“嗯?”杜若轻启眼帘看向她,慵懒地一笑,“哦,是吴妹妹来了,快请坐吧。阿昭,去给吴娘子奉茶。”

阿昭答应着去了。吴清越依着规矩向王妃行了礼,这才在下首的一张胡椅上坐了,十分关切地说:“姐姐今日身子可好?听说姐姐这几天总是精神倦怠,妾特地翻看医书找了个药膳的方子,为姐姐炖了一碗参芪乌鸡汤,既能补气养血,又能益气健脾、生津润肺,想必对姐姐和孩子都是有益处的。”

“真是难为你了,好端端的一个官宦千金,倒要天天亲自为我下厨,各种好吃的好喝的不重样地送过来。”杜若显然十分满意,笑吟吟地坐起身子,指着那食盒对侍女吩咐道,“呈上来吧,我这就尝尝吴妹妹的手艺。”

“姐姐且慢。”吴清越却出言阻拦,仿佛有什么顾虑似的,“书上虽说这方子对孕妇有百利而无一害,但究竟能不能吃、适不适合姐姐吃,总要问过太医才知道。若是因为一时不慎误伤了姐姐和孩子,妾就算是赔上这条性命,也难以抵罪啊……”

杜若一听这话便笑了,安慰她道:“吴妹妹,你也忒小心了,我还能怀疑你害我不成?这些天你给我做的东西我可都吃了,不是一直都没事么?依我看,若是裴孺人送来的东西,那才得好好验一验才是。”

吴清越亦是一笑:“姐姐千金之躯,如今又为殿下怀着胎儿呢,自然要万事小心。”

“好了,快拿过来让我尝尝。”杜若挥手吩咐身边的侍女,又对吴清越嫣然一笑,“若是等太医来了再吃,只怕这汤都凉了,岂不是辜负了妹妹的好手艺?”

吴清越谦逊地笑了笑,说:“妾不过是现学现卖罢了,哪里当得起姐姐如此夸奖?”

侍女依着吩咐把食盒中的瓷碗取出来,捧到王妃面前请她品尝。杜若优雅地拿起银勺尝了一口,颔首笑道:“味道也很不错呢,正和我的胃口。”

“姐姐喜欢就好。”吴清越含笑欠了欠身,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吃下药膳,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阿昭复又走进门来,把一盏热茶递给吴清越,又对杜若说:“王妃,刚才太医署的人来过了,说徐太医为父丁忧告了假,从今天起就要换一位太医来给您看诊了。您看,是不是现在就请那位太医进来?”

“换一位太医?”杜若有些不悦地挑挑眉,“哼,莫不是挑了一个没本事的庸医来搪塞我吧?这事殿下知道吗?”

阿昭忙点了点头,赔笑道:“听马总管说,这位太医就是殿下亲自为王妃挑选的,人虽然年轻了些,论起医术来却堪称是太医署中的翘楚,近日亦颇受陛下赏识呢,请王妃放心便是。”

吴清越也含笑附和:“殿下待姐姐可真是有心了,既如此,姐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自从我怀了这个孩子,殿下的确待我比以前好了许多。”杜若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目光中洋溢着幸福,待把碗中的参芪乌鸡汤全部食尽,才对阿昭吩咐道,“去把那位太医请进来吧。”

不一会儿,就见阿昭引着一位身着青色官袍的年轻男子走进房中,想必就是今天新来的那位太医了。那男子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容貌生得颇为端正,举手投足间也自有一种成熟沉稳的气质,很容易令人产生信任感。只不过,此人似乎有些过于沉默寡言了,向杜若行礼后只是默默为她诊脉,半晌都没有说一句话。

杜若冷眼打量着他,忽然觉得此人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熟,于是忍不住问道:“请问……这位太医可是姓何?”

那太医一怔,忙自我介绍道:“臣何仲文,如今在太医署任医正一职。”

“仲文哥哥?”杜若一脸惊喜,竟不自觉地拉住他的袍袖,“仲文哥哥,真的是你呀?我是阿若啊,你不认得我了?”

“阿若?”太医何仲文亦露出惊喜的神色,此时才敢直视这位王妃的容颜,“阿若妹妹,这么多年不见,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你了呢。早就听说杜家有两位姑娘嫁入了皇室,一位被册封为太子良娣,另一位则被盛王纳为正妃,却不想这位盛王妃就是你。”

杜若开心地掩口一笑:“刚才我也差点没能认出你呢,仲文哥哥,说实话,你可比小时候长得好看多了。”

杜、何两家原是世交,何仲文十一二岁的时候就经常随着父亲去杜府做客,那时的杜若还只是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整日跟在他身后娇声唤他:“仲文哥哥!”世家豪门向来最注重男女大防,尽管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玩伴,但年纪稍长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多年未见,曾经稚嫩的小女孩儿变成了雍容美艳的盛王妃,如今再度忆起儿时的往事,何仲文不禁微微一笑。

乍逢故人,杜若心中亦十分欣喜,命何仲文也在下首的胡椅上坐了,二人开始聊着彼此的近况。吴清越见状忙起身告辞,却见侍女阿昭从外面走了进来,嘟着嘴不情不愿地通禀道:“王妃,裴孺人遣内侍送来一只刚刚猎杀的大雁,说是要给您做药膳补身子用的,您看……是直接扔了呢,还是随便赏给哪个下人?”

“大雁?”杜若冷笑一声,“哼,她给我送东西,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你直接扔了就是,还跑过来问我做什么?”

“是,奴婢明白!”阿昭正等着这句话呢,转身就要出去把刚送来的大雁丢掉。

吴清越心念一转,忙拦住她向杜若劝道:“姐姐,您这次只怕是真的误会裴孺人了。妾在书中也看到过的,雁肉做成药膳的确有益气补血的功效,对孕妇尤其有好处,您若是不信,可以问一问这位何太医啊。况且,这还是刚刚猎杀的大雁,肉质尤为新鲜,吃起来口感也一定会很不错呢。”

“哦?”杜若似是不信,扬起美目看向何仲文,“是这样么,仲文哥哥?”

何仲文看了吴清越一眼,颔首道:“这位娘子说的极是。雁肉性味甘平,能祛风寒、壮筋骨,又能清热解毒、益气补血,王妃多吃一些是有好处的。”

“原来如此。”杜若这才放心,抬头对吴清越展颜一笑,“既是好东西,那我就给裴孺人一个面子,收下来尝一尝这‘野味’。厨房里的下人粗手笨脚的,只怕会糟蹋了东西,这药膳还是劳烦妹妹替我做吧。”

“是。”吴清越答应了一声,笑容温顺而谦卑,“晚膳的时候,妾就做好了送过来。能为姐姐效劳,是妾几世才修来的福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