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干什么,早上逛了园子,下午跟奶娘去厨房做了好吃的。”

“做了什么好吃的呢?”

“嗯,驴打滚。”

“那可是个好东西,你怎么没给爹爹留些呢?”

若英便红了脸,扭了身子道:“做得不好看,等下次做好看了给爹爹送来。”

谢弘文呵呵笑了。

司氏则看着时间不早,该是用晚膳的时候了,一边让张妈妈安排晚膳,一边跟谢弘文商量起回京都的事来。

“这边土仪特产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可是看着总觉得单薄了些。妾身常老太太念叨京都的夏天热,闷着窗棱纸又不透气,不闷又招虫。便记得南边有一种雨过天青色蝉翼纱,这种纱夏天用来糊窗最是好不过了,只是价钱有点贵。”

谢弘文闻言默了一默,稍倾道:“多少银子一匹?”

“少说也要百十来两。”

司氏的话一落,便拿目光去看神色僵了僵的谢弘文。

“买一匹吧,大嫂和三弟妹那就算了,老太太那少不得。”

司氏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这要是回了京都,老爷少不得要拜访下旧时的同窗好友,还要为来年的前程活动,有些东西就得提前备着。”

谢弘文当然知道是这么个理,然,平榆县本就不是富庶之地,他往年又想赚些名声。虽说乡绅贡奉他偶尔也拿些,却是杯水车薪。这会子,当真是悔也不是,恨也不是。只觉得愁肠百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要不,先挪些大姑娘的银两?”司氏觑了谢弘文一眼,轻声道:“老爷有个好前程,大姑娘也有个好姻缘不是?往后,这娘家也能替她撑撑腰。”

谢弘文闻言默了一默,良久,缓缓的点了点头。

司氏眼底便滑过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

中秋一过,日子便见天的冷了起来。

待得这年一立冬,司氏便着手准备回京都的事。府里不管是主子下人都隐隐的透着一股兴奋,必竟京都那可是文化鼎盛,物华天宝,非小小一个平榆县所能相比。

碧荷院。

锦儿扶了丁妈妈在院子里的坐定后,抬头撩了眼正埋头与黄婵折腾那几盆花草的若兰,心里想了一宿的话又生生的憋了回去。

不想,她心思的一起一落间却没有满过丁妈妈,丁妈妈抬手摸着锦儿的手,侧耳听了听院里的动静,稍倾,轻声道:“怎么了?有事?”

锦儿在丁妈妈身边的小马扎上坐了,垂头看着地上白花花的日光,略一犹豫,还是轻声道:“姑娘明年十四,后年就及笄了,可是这亲事……”

丁妈妈听了锦儿的话,原本舒展的脸便也跟着邹了起来。是啊!姑娘再过一年就要及笄了,可这婚事到现在都没着落,没个着落便也罢了,抵不住还有头狼日日在一边算计着呢!

“我前儿听厨房里的杨婆子,京都府里的二姑娘订亲了!订的是太医院张院判家的嫡次子,张文举,那张公子虽说才十六岁,可一身医术尽得张院判真传,人也长得俊俏清秀,大太太欢喜得不得了!”锦儿言语之间,很有点葡萄没吃着却酸了牙的意思。

“哎,同人不同命啊!”丁妈妈叹了口气,黯然道:“我还记得大姑娘跟二姑娘是同一年生的,只一个是春天,一个是夏天。可是这没了娘的孩子……”丁妈妈摇头再摇头。

“说什么呢?”若兰叮嘱了黄婵几句,一边拿帕子拭手,一边走到二人身边,在一侧的椅子里走着,侧身打量着张妈妈的眼睛,温言细语道:“妈妈觉得怎么样,可好些了?

这段时间,若兰使了大力气,让顾师傅去买了那些治眼睛的奇珍异药,又让锦儿专门在丁妈妈身侧侍候着。银子花多了总算是没让人失望,丁妈妈眼前已经模模糊糊能看到个影子。”哎,姑娘别再花那些冤枉银子了。“丁妈妈一听若兰的声音,便攥了她的手,轻声道:“姑娘这眼瞅着便要回京都了,您心里到底是个怎么打算啊?”

若兰笑了笑,由着丁妈妈温暖略显粗燥的手心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当然是一起回京了,总不可能独独将我给落下来吧?”“不是!”丁妈妈有心想说些让若兰防备司氏的话,可转念一想,眼下自己已然是个废人,再护不得若兰,再说,司氏那样狠毒的心肠,自家姑娘又如何斗得过她,当下虽说急得只摇头,可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锦儿看得着急,轻声道:“姑娘,二姑娘订亲了,您知道吗?”

若兰乍然听到锦儿提起京都里的人,先是恍了恍神,待想与自己同年的谢若琳时,却是抿了唇,绽了一抹浅浅的笑。

曾经的学士府,现今的谢府因着三子都是太夫人钱氏一脉所出,是故一直没有分家。谢家大老爷,谢弘昌膝下二子二女,大公子谢景征,已经成亲,娶的是户部主事之女,姚慧安。再就是二姑娘谢若琳与,二公子谢景皓,她三人都是出自大太太柳氏膝下。另外还有排第三的庶女,谢若晴,亲娘是大老爷的妾室兰姨娘。原是大太太的陪嫁丫鬟米兰,生下若晴后便抬了姨娘。

二老爷则是谢弘文,三老爷谢弘博现在礼部任主事,也是个清水衙门,混口饭吃的官位。人员相对简单,嫡妻伍氏,举人之女。两夫妻膝下就得一子,排行第四,取名景辉。”你是提醒我,该给二姑娘准备份贺礼了是不是?”若兰打趣着锦儿。

锦儿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有心想说,她才不管什么贺礼不贺礼的,是想说,姑娘您可是在二姑娘前头,人二姑娘都订亲了,您呢?但又深知,大姑娘再能干,也不可能能干到自己给自己说亲事去。只得长长的叹了口气,轻声道:“是啊,姑娘可别忘了。”“放心,我心里有数呢。”若兰假装没有看到锦儿的失落,回头对丁妈妈道:“顾师傅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她会先去京都,待得她安置好了,妈妈便去她那里住着吧。“这件事,是早就说好的。只现在,若兰再拿出来说,便有点叉开话题的意思。当下丁妈妈和锦儿便跟着应和了几声。然,到底还是因着这眼前压着的一座大山,三人都有些兴致缺缺。”姑娘,这些都要洗净晾晒干吗?”黄婵举了手里一大把的叫不出名字的草看了若兰。

若兰点了点头,黄婵便捧了那一大把草去洗去了。“那些草有什么用?”锦儿怔怔的看了若兰道。“回京都除了陆路还有水路,我不是晕船吗?书里看到说这草煎水能治晕船,便让黄婵准备着些。”锦儿点了点头,想着没几日便要动身了,虽说她们屋里姑娘的东西不多,可还是要再检查检查,不然到时真上了路,可真就是两眼一抹黑了。”顾师傅上回让奴婢带回来的那坛子腌梅子很是开胃,到时在船上姑娘人一难受,饭又吃不下多少,奴婢去看看,放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