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姑娘。”

即便是若兰防她这般明显,黄婵脸上也没有生起什么异色,当即转身便要往外走。

“等等。”锦儿喊住了黄婵,进内室取了一把铜钱塞进她手里,一手戳了她脑袋道:“傻的有个样啊,你以为你是这府里的大爷。说句话,厨房就眼巴巴的给你做!”

黄婵嘿嘿笑了道:“奴婢不是大爷,可姑娘是这府里的主子不是?”

锦儿知晓她就是个光长个不长心眼的,倒也不与她计较,塞了铜板到她手里,道:“快去吧,别让姑娘等久了。”

“哎。”黄婵笑嘻嘻的跑了下去。

黄婵才一走,锦儿便迫不及待的将若兰拉到内室,压了声音,轻声道:“四姑娘回来了,老爷是隔了一刻钟的功夫才回来的,一回来,没有去四姑娘屋里,反到是去见了太太。”

“哦!”若兰拧了眉头,这到是出乎意料,难道是内院之事不方便出面?

锦儿见若兰淡淡淡的应了声,便没在开口,想了想,又轻声道:“姑娘,你知道那胡公子是什么人家的公子吗?”

若兰摇头。

“说是越国公家的嫡公子。”

锦儿这会子还觉得脚下不得劲,说出来的话也带着颤音。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跟着自家姑娘京也去过几趟,见过不少贵人。可那都是淹在人群里远远的看上一眼,哪像如今,比邻而居!

“越国公!”若兰似乎也惊了惊,她一脸讶色的看了锦儿,“你没听错?”

锦儿摇头,“没有,是老爷和文管家说的时候,奴婢偷偷听到。”

若兰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胡瀚阳若是越国公府嫡子,那那个一脸生人勿近的江惟清又是什么身份?明面上看,如明珠耀眼的胡瀚阳尊贵无双,但实质上,那位光华内敛的江惟清才是二人中的主导者!胡瀚阳出身国公府,那么他呢?他是什么出身?!

“姑娘,姑娘……”

若兰回神看向锦儿,“怎么了?”

“姑娘,松香院那边一时半会儿怕是打听不到什么消息。只是,冬寻那边姑娘打算怎么办?”

冬寻!若兰眸光一闪,是了,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一岔。

“姑娘,您当初可是答应了,要保她的。”锦儿见若兰默然无语,不无担忧的道:“万一,她将姑娘给招了出来,那可就糟了!”

若兰“噗哧”一笑,轻声道:“有什么好怕的?我又没干什么坏事。”

“嗯?”锦儿不解的看了若兰。

若兰笑了道:“我只是让她告诉我四姑娘什么时候爬上墙头看风景,怎么会想到四姑娘想的却是一枝红杏出墙来!”

虽是这般打着趣,但若兰不可能真的便将之前对冬寻的承诺给赖了。

“出了这种事,按着松香院的那位的残忍,她一定会恨不得将今晚知情的全都灭口。”若兰边想,边轻声道:“特别是冬寻,要知道她可是知道的最多的!”

“那怎么办!”锦儿急声道:“若是姑娘不能护下冬寻,往后谁还敢替我们办差?”

锦儿的担心也是不无道理的,虽说人性贪婪,但趋吉避凶是天性。就拿冬寻来说,若不是因为若芳为着一己之私而惘顾她的死活,她又何必出卖若芳与若兰合作?她也只是想求一线生机罢了!

“你将我妆匣底层的那个青花瓷瓶交给她,她知道怎么做的。”

锦儿二话不说,当即起身打开妆匣取了拇指大小的青花瓷瓶,往袖子里一塞,对若兰匆匆行了一礼,急急退了下去。

这边厢,锦儿才走没多久,黄婵便提了个大红绘海棠花的食盒走了进来。

“姑娘,厨房现做的豆沙馅的汤团。”

若兰原没什么食欲,但等黄婵打开食盒,若兰看到甜白瓷折枝花碗内,几粒色泽清新的桂花和着六只白如羊脂,油光发亮的小汤团,淡淡的桂花香和糯米香扑面而来,顿时让人食欲大开。

待得若兰堪堪用完那碗小汤团,锦儿也急急的自外走了回来复命。

“锦儿姐姐,你回来了。”黄婵一见锦儿,便打开了食盒二层,两只粗瓷碗各盛着汤水略显浑浊的六只汤团。“快,趁还热着。”

“你个吃货!”

锦儿抬手戳了黄婵一指头,引来黄婵嘿嘿的两声笑。忙了这大半夜,确实也有些饿了,锦儿随手要了一碗,三下五除二的吃完,将碗往食盒里一放,让黄婵将食盒送回厨房,顺便让人送热水来供若兰漱洗。

“姑娘,明天可以通知丁妈妈,让她回来了吗?”

若兰闭了眼,由着锦儿拿了干净的帕子替她擦拭才洗好的头发,轻声道:“再缓几天吧,冬寻的事,让她在外盯着些。”

“不是有顾师傅吗?”锦儿诧异的道。

若兰笑了笑,“顾师傅女红是把好手,这种内宅之事,还是让丁妈妈处理比较好。”

锦儿点了点头,稍倾,却是压低声音道:“姑娘,您怎么就知道松香院的那位要对丁妈妈动手?”

“猜的。”若兰自浴盆里站起,一边拿了干帕子拭了身上的水渍,一边道:“我这是内院,别说外男,便是府里小厮能走错的都少,怎么还能隔三差五的就有外男进来。”

“所以,姑娘也不事前跟松香院那位说,直到今儿午上才让丁妈妈出府!”锦儿一脸钦服的看了若兰,“姑娘,您怎么就知道会是在今儿呢?”

“因为我们的四姑娘啊!”

“四姑娘?”锦儿狐疑的道:“跟她有什么关系?”

若兰斜睨了锦儿一眼,似是在说,原不知道你竟是个这么笨的!

锦儿讨好的笑了笑,一边替她系着中衣上的带子,一边轻声道:“好姑娘,您便与奴婢分说分说吧。”

“其实,我也拿不准她会什么时候动手,好在冬寻送来的消息的及时罢了!”

“冬寻送了什么消息?”

若兰笑了笑道:“冬寻跟你说的那三味药你忘了?”

“记得。”锦儿连忙道:“金银花,夜交藤,合欢。”

若兰听锦儿一气儿将那三味药说出来,将包头的帕子取了下来,拿了妆桌上的牛角梳,一边顺着头发一边道:“你再仔细想想。”

锦儿蹙了眉头,“姑娘那日让我送了枝杏花银簪给四姑娘,然后冬寻跟我说了这么一个方子。”她犹疑半响,蓦然眼色一亮,笑了道:“杏花簪子!姑娘你是借那枝杏花簪子问冬寻,四姑娘打算什么时候过墙对不对?”

若兰抿嘴一笑,微微颌首。

猜中了的锦儿一脸兴色,继续道:“然后冬寻说的那味味药,其实是取字面,金通今,今夜合欢,就是说四姑娘打算今儿晚上就爬墙!所以姑娘才会中午时分便将丁妈妈遣了出府。”

“不错。”若兰将手里的牛角梳放到一边,人微微朝后躺着,锦儿连忙又拿了干的布的帕子替她拭半干的头发,若兰便笑了道:“虽说笨了点,到也不是朽木不可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