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炸弹开始在冰面上爆炸,三公里长、一公里多宽的黄河河面就向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

三四千米的高度投弹,又没有高射炮火的干扰,炸航行的军舰都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命中率,更别说是这样下雨般的只讲求覆盖的地毯式投弹了。

四千余棵十五公斤级的炸弹集中丢在了既定的区域内,河心最密集处几十平方米就摊上了一颗,不管是人的肉体、还是近一尺厚的冰层都经不起这一炸。

在漫天肢体和零件的飞舞中,黄河的冰面开始了大面积的破裂,落入冰冷的河水中的日军至少有三四千人。

“哈哈,这一定是谢长官派来的飞机!命令,所以炮火都往河面上开火!”孙蔚如放下望远镜,大笑几声之后便下达了命令。

轰炸结束几分钟后,又是千余发炮弹落下,又有更多的日军或死或伤、或掉入了河中。

之前第四集团军也不是没有想到炸冰面,只是炮弹打少了没有用,打多了又舍不得。不缺大炮和炮弹的日子第四集团军还没有过习惯,哪会有谢昌云用不花钱的美国飞机和美国炸弹这样大方。

“今天的战斗结束了。组织优秀射手猎杀河面上的日军。注意防空,炮兵立刻转移!”孙蔚如搓了搓手,离开了观察孔坐到一旁的炭盆边考起了火。

河上的冰层被炸得支离破碎、千疮百孔,就是再加一个师团的增援,在冰层没有彻底恢复之前,谅日军也不敢过河了。

就是冰层可以了,敢不敢过也是个问号。

“就这么打完了!”阵地上的第四集团军官兵你看我、我看你,在看看河面上布满的日军尸体和正在冰水中挣扎的日军,都有些感到不甘心。

孙蔚如坐了一会儿,想着还是应该给谢昌云发个电报感谢一下才好,于是便把战况和大致的歼敌数量以及几句感谢话写在一起发给了谢昌云。

半个多小时候,谢昌云的回电到了,“恭贺孙总司令和第四集团军!明天还有飞机到达,不过是空投喜烟喜糖和新式干粮。前线有战事不可贻误,改日一定把喜酒给孙总司令和赵军长补上。”

孙蔚如和赵寿山虽然因日军的进攻不能前去韶关参加谢昌云的婚礼,但礼物却在前两天就派人坐着四航司的运输机送了过去。

了解谢昌云的秉性,孙蔚如知道太贵重和显眼的礼物谢昌云不会收,于是找人费劲心思的琢磨了一番,最后送去了两百幅技艺精湛的民间剪纸、一千个精挑细选的大石榴、八百斤上好的羊肉和两百八十瓶西凤酒,虽然实际价值刚好一千元,但都是陕西最有名气的特产,在富庶的广东也难得一觅。

从一月十六日开始,就有外地参加谢昌云婚礼的人陆续到达了韶关。

对其他的人谢昌云一概都没有去迎接,只是下午十七点多,和何欣怡亲自到机场迎接了贺子珍和邓颖超。

贺子珍和邓颖超带来了十箱花生和十箱大枣,另外还有毛泽东、张闻天、朱德、周恩来等数位中共领导人共同题词的一块贺匾。

由重庆来的张静江除了自己的贺礼之外,还带来了于右任的六幅草书,其中一幅是专为谢昌云和何欣怡成婚所作,另外五幅则是履约,特为印度支那、轰炸台湾、广州大捷、夺回香港和湖南大捷所题。

何国柱的贺礼是两百斤新疆葡萄干两百斤新鲜葡萄和一百个哈密瓜、以及不大的一个玉雕。

潘文华的贺礼是五十箱茅台、五十箱五粮液、五十箱泸州老窖和几块蜀锦。

其他各地的土皇帝,诸如山西的阎锡山,西北的马步芳、马鸿逵和马鸿宾,川康的邓锡侯、刘文辉,云南的龙云等,虽然没有受到邀请,但也提前送来了贺礼,而且竟是像约好了的一般,全都是送的当地最富盛名的特产。

方鸿进看着这些礼单叹道:“可惜呀!东北现在还被日本人占着,不然天下物产就齐全了!”

十七日,更大的贺礼到了:

首先是国民政府发布公告,授予蒋介石、谢昌云、陈济棠三人国光勋章,并实授谢昌云二级陆军上将衔。

其余韶关行营和四战区将领余汉谋、廖广泽、蔡南、李汉魂、薛岳、黄光锐或一等宝鼎勋章一枚;顾祝同、陈时骥、以及李一权、陈绪等二十余位将领或二等宝鼎勋章一枚;贺耀祖等二十余位将领获二等云麾勋章一枚,何欣怡再获四等云麾勋章一枚。

另黄光锐加空军上将衔,陈纳德加空军中将衔。

接着,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也发布通告,任命谢昌云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韶关行营主任。李汉魂升任第四战区副司令长官、仍兼任三十五集团军总司令。叶挺参赞几次战役有功,恢复陆军中将衔,任第十五集团军副总司令。

这是对新疆、印度支那、广州、香港、浙皖、湖南、轰炸台湾一些列战绩的表彰,恰恰选择这个时候,更带有为谢昌云的婚礼添一份喜庆的用意。

罗斯福的贺礼虽然没有那么显耀,却来得更实在,是根据《租借法》的授权,给对日作战战绩显著的中国第四战区的一百二十门105毫米榴弹炮、一百八十门81毫米迫击炮、二十四门150毫米自行火箭炮、两千辆卡车和六艘一千八百级运输登陆舰的直接军事援助。

陈济棠随后也发表任命,宣布晋升何欣怡为陆军上校。

捎带着,谢昌云的主任副官李廷秀和卫队长麦德彪也分别当上了上校和中校。

下午十六点多,宋美龄带着陈诚夫人谭祥一起飞到了韶关,谢昌云和何欣怡又到机场接了一趟。

所以虽然距谢昌云和何欣怡的婚礼还有一天,整个韶关已经是喜庆一片。

从十六日晚上开始,何欣怡就在何雅君、王秋和王思雯的陪伴下住进了廖光恩的东楼。不管之前是怎样住的,但闺阁待嫁的形式总得走一下。

而廖光恩和二姨太也特意提前几天从广州赶了来,把东楼收拾布置的富丽堂皇,给出的贺礼也既干脆又吓人,直接交给了何欣怡一张两百二十二万二千二百二十二美元的花旗银行支票。

二姨太还特意叮嘱何欣怡道:“这可是给你的私房钱,千万不要和昌云的钱混在一起。”

而何其轩夫妇除了女方家里必须准备的那些嫁妆之外,还另给了大女儿一千万法币的陪嫁。

何欣怡的个人财产由此一下便跃升到了中国富婆榜的起码是前三位。

谢昌云对自己的婚礼虽然没有大操心,但王思雯随着王如中夫妇的一同到来,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却让谢昌云觉得大伤脑筋。

不把这个问题处理好,谢昌云只要一见王思雯就觉得不自在。

以前谢昌云并没有好好观察过王思雯,只是总体上觉得她数得上是一个漂亮女孩。而这次谢昌云躲在客厅一角细细的一番打量,才发现王思雯身上既有何欣怡的高挑典雅、又有王秋的那种清丽秀巧,身材和容貌竟是十分的耐看。

王思雯似乎感觉到了不远处有一股火灼的目光射向自己,不由抬头四处搜寻了一下,无意间竟与谢昌云的目光来了个相对而视。

王思雯发现原来是大哥在看自己,不由羞涩的一笑赶紧低下了头。

就由于王思雯的这一笑,谢昌云心里不由涌起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再也不舍将王思雯推到别人怀抱里去了。

不用谢昌云找机会,何欣怡很快便给他创造了这个条件。晚饭过后,何欣怡拉着何雅君和王秋去东楼收拾住处,却让王思雯留下在西楼楼上,帮着谢昌云清点别人送来的几十幅字画。

谢昌云既然洗了决心,便使出了快刀斩乱麻的手段,指挥着王思雯登记了几幅字画后便开口道:“思雯,我已经听欣怡姐说了,你以后愿意跟我们在一起生活,这可是关系一辈子的事,所以我觉得还是当面问问你好一些。”

先还比较正常的王思雯,这才明白谢昌云已经从何欣怡那里知道了自己心中的秘密,脸立刻“唰”的一下羞红到了脖根,手上一阵忙乱,竟把一幅画轴从书桌上碰到了地下。

谢昌云弯腰建起画轴放回到了桌上,然后习惯的伸出手在王思雯的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道:“小妹,八大山人的屁股都被你摔疼了!”

谢王两家通家之好,两家的五个子女顺序早已排定,王思雯在其中最小,所以谢昌云偶尔也喊她小妹,说话也不必特别注意。

王思雯听了谢昌云文雅粗俗并加的风趣比喻,不禁“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大哥,那你赶紧去叫医生来呀!”

谢昌云没料王思雯竟有这般风趣,于是就心情大爽的道:“思雯,你要是真的主意已定,这个大哥你以后就不能再喊了。”

由于有谢昌华这个小叔子,王思雯今后面临的情况与王秋一样,不好再把谢家两兄弟大哥二哥的叫了。

王思雯这些年与谢昌云随意惯了,虽然还有些羞涩,但也到不了羞不堪言的程度,并且十分聪颖的听出了谢昌云话中的含义。

“大哥,你没有因为我又这种想法就看不起我?”王思雯的话中含有十分的期待。

谢昌云道:“这是你看得起我还是看不起我的问题。我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可爱的小妹将来会成我的老婆。说实在的,我高兴是高兴,可是一下还有些不适应。”

本来就倾心于谢昌云、而且又十分单纯的王思雯,哪里经得住谢昌云这类花言巧语,一时幸福充满全身,也是习惯的拽着谢昌云的胳膊就道:“那我要想一想,以后叫你什么好呢?‘哥’被王秋占了。‘昌云哥’是雅君姐叫的,我我就叫你华哥好了!‘华哥’,你看行不行?”

谢昌云道:“你叫都叫了,有什么不行?就是叫阿猫阿狗都没问题。”

话音刚落,王思雯已经是笑得乐不可支、眼泪几乎都要流了出来。

王思雯就是这样一个特点,开心的时候比谁笑声得都多,沉闷的时候比不多言的王秋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半天都不一定能听到她说一句话。

不过今天看来王思雯是十分的开心,除了将来的姻缘归宿之外,王思雯本是个无忧无虑的官宦家小姐,一挨最后一件心事有了理想的着落,便不再思想别事,和谢昌云呆在书房的一个多小时,不断都能听到她的笑语欢声。

谢昌云只把事情说开、将心迹表明,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俩人相处得竟与原来一般无二,该摸脑袋拽胳膊都照样进行,丝毫都没有感觉到另类的拘束,似乎有一种水到自然成的轻松。

“这年代,泡个极品妞简直太容易了!”谢昌云终于如释重负,为摆脱了窘境而松了一口气。

可他也不想想,他自己是什么身份地位?年龄、官职、权力、功绩、才学、相貌的优势集于一身,哪一个妙龄女子能不为之芳心暗许?更不用说王思雯这样从小就跟他厮磨在一起七八年的清纯女孩了!

一月十八日是个星期天,虽然名义上说是还有半天班要上,但四战区和绥靖公署实际上早就破了这个规定了,一早上,有关的人员就为谢昌云和何欣怡当天将要的婚礼忙碌了起来。

就是那些只出席酒宴而不管它事的人,许多也在为今天的穿戴而大费周折。

因为十多年来,广东都没有遇到这样高规格的盛典了。

预定出席的人有民国第一夫人宋美龄,共产党领袖的夫人贺子珍和邓颖超,美国和英国的驻华大使、武官、以及驻广州总领事,国民政府外交部长王宠惠,财政部长宋子文,军事委员会副总参谋长白崇禧,委员长侍从室主任林蔚,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兼粤闽赣行政公署主任陈济棠,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兼湖北省主席陈诚,第九战区司令长官兼湖南省薛岳,广东省主席林云陔,广西省主席黄旭初,江西省主席王如中,福建省主席陈仪。

另外还有以上战区的副司令长官、集团军总司令、四战区及十二集团军的全部军长以及部分师长、十五集团军总司令何国柱、副总司令叶挺,四十一集团军总司令潘文华,韶关行营副主任贺耀祖、参谋长陈时骥等,行营和广东省府各厅长,绥靖公署各处长,部分督察区的专员。光是上将级将领就有十七名,中将三十余名,少将则更多了。

所以每个人都想把自己装扮得更精神得体一些,尤其是那些夫人太太们更是怀着不能落于人后的心思。

谢昌云和何欣怡的穿着则是早就定好了的。

俩人都是军人,而且又是战时,为了体现不忘报国,举行典礼的时候俩人都穿军礼服。礼毕之后的酒宴,何欣怡穿大红旗袍,谢昌云穿灰色中山装。

而俩人的结婚照除了这两种服装之外,还另照了一个穿军常服和一个穿西服的。

四张照片洗印放大之后,连摄影师都挑不出哪一张更好。最后还是何欣怡一锤定音道:“军礼服这张留起来。军常服这张挂在西楼、西服那张挂在欣雅园,中山服这张放在赣州。”

美人姐姐只要不是在睡懒觉的时候,做事也是干脆利落,什么事请都能安排的井井有条。

众人一致把婚礼的规格抬得这么高,场面铺的这么大,其含义已经不是单纯的一种婚庆了,而是对胜利的庆贺、对实力的彰显、是对数年来广东及四战区发展历程的一种回顾、更是对谢昌云在其中无以替代的作用的一个肯定。

谢昌云知道人们这种心情,知道需要这样一种形式来让他们抒发这种心情。所以也不加制止,爱搞成什么样都任陈济棠和方鸿进等所为。

至于何欣怡更是满心喜悦。哪个女人不希望有这样一场隆重到极致的婚礼呢?

谢茂学夫妇和何其轩夫妇被众人围绕,早已是喜昏了头。谢茂学和何其轩连日接待应酬,谢刘氏和张相茵与来帮忙的陈济棠夫人等一帮要员的太太们,整日指挥着佣人和卫士们把竹园路十号院和西楼布置过来布置过去,好像就没有个能让她们完全满意的尺度。

而另一方面,四航司在广东和江西的各机场却进入了高度戒备,有一百余架战斗机严阵以待。另外三十二集团军也调了一个团来加强韶关的警备,除了战区警卫团之外,竹园路这一片还临时部署了五百多名四战区特战司令部的官兵。

多达百万份的谢昌云和何欣怡的吸烟喜糖,在十七日下午就全部发到了各部队,远处的都是空运,像孤悬于敌后的于学忠部,干脆就是在十七日夜间直接进行了空投,另外一起投下的还有谢昌云单独给苏鲁豫皖一带八路军里的那些老首长、老战友和老部下的八千份喜烟喜糖、以及一批子弹和医药,并有专门写着石小旦名字的一匹红绸缎。

反正是去了两架大运输机,谢昌云就可着劲的装满,不然不足以表示他对老部队的心意。

另外估计石小旦和刘贵的妹妹也差不多要该结婚了,谢昌云觉得自已也应该有所表示。刘贵不在了,对他的妹妹,如果条件许可,谢昌云哪怕掏出几百万也在所不惜。

战斗中、万水千山路程中结下的那份兄弟般的情谊,谢昌云始终铭刻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