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轩和幻夜见雨已经停了,便都下了马车。

几个人将马鞍擦拭干净,飞身上马,一路继续前行。

颜墨跟欣荣公主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感觉到马车已经启程之后,便低声密语起来。

欣荣公主率先说道:“喂,没想到那个幻夜胆子那么大,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抱你,简直吓了我一跳。”

颜墨白了她一眼:“哎呀,瞧你说的这话,好像南宫轩没有抱你似的。”

“呸,”欣荣公主羞红了小脸:“南宫轩,他……还不是效仿的你们。”

颜墨嘻嘻笑道:“怎么样?呵呵,刚才在南宫轩怀里的滋味如何?”

欣荣公主面色紫涨起来,秀眉倒竖:“你……你再胡说,信不信我要拧你的嘴了?”

颜墨却不怕她:“嘿嘿,你来拧呀拧呀,我可是皇上钦赐的神女,再说了,我可是为你拉红线的仙家,你要是惹恼了我,小心我不帮忙了哦。”

她的一席话戳到了欣荣的软肋,是啊,当日在庙宇里抽的签上写的明明白白,说是姻缘由仙家来促成。

她已经铁定的认为这仙家就是颜墨了,又怎敢真的惹恼了颜墨。

她嘟囔着,声音不由也低了下来:“好吧,今日就放过你,不过以后可不许拿这件事跟本公主开玩笑,当心本公主真的会恼哦。”

颜墨夸张的弯腰低头:“是,小的明白了。”

欣荣公主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听着马车里传来欢快的笑声,幻夜嘴角泛起一抹微笑,南宫轩不知道自己为何也会觉得由衷的开心。

又行了一日,颜墨知道他们已经来到了西河洲的地界。

其实根本不用看地图,也不用计算路程,只需要看那路上踽踽而行的难民,便知道这是受灾了的西河洲。

欣荣公主也掀开车帘,往外张望着那些路上的流民。

他们一个个面露菜色,破衣烂衫,有的背着包袱,有的牵着孩童,每个人都是麻木不仁的往前迈着步子,在他们脸上只有冷漠,根本看不出任何其他的表情。

颜墨轻声感叹:“西河洲的人太惨了,那里连年发洪水,每年都会溃坝,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在洪水中,又有多少人失去家园,成为流民。”

欣荣公主攥了攥粉拳:“难道我天汉王朝居然就没有能人,可以永久的解决西河洲的问题吗?”

颜墨蹙眉沉思,天汉王朝再腐败,也还有些人才。

尤其是像这种溃坝的事情,明明就是一半天灾一半人祸,可是为何这么多年了,西河洲每年都会发生溃坝事故呢?

难道就不能加固堤坝?不能更换州府官员?不能派些懂河务的人来治理一下?

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纳闷的不仅仅是颜墨和欣荣公主,太子一行骑在马上,更是将那些难民逃难的场景看的更加清楚。

他仰天长叹:“天汉王朝自恃地大物博国力强盛,其实只是外强中干罢了,这些难民如今背井离乡,不知道又能去哪里,以何为生?”

幻夜淡淡说道:“自古都有念乡之说,想必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这些人也不会扶老携幼离开家乡,他们没有了耕地,日后的日子更会更难过。”

南宫轩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其实在来之前,他已经对西河洲百姓的受灾情况做了心理准备。

可谁知,实际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完全出乎了南宫轩的意料。

路上成群结队的难民少说也有上百人,而且这还是洪水已经发生了大半个月之后!

到底有多少人逃离了家园?

南宫轩眉头越皱越深,之前他曾经悄悄派手下人给其他受了天灾的州府散发粥米。

可是西河洲一事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想到,一向夏日才会出现的洪水,居然会在冬春交接之际出现。

朝廷国库早已经空虚,看这样子,想必也没有多少赈灾银两发放下来,万一再碰上个贪官,中间再盘剥一层,到了百姓手里,几乎是微乎其微。

也难怪百姓都背井离乡!

进了西河洲城,一切更是出乎意料,原本还算繁华的街面,因为受到洪水侵袭,路上到处是泥泞和洪水退去的潮湿痕迹,让人由衷的不舒服。

早已经有两个衙役骑马飞奔而来,见了太子一行人,下马倒头就拜。

太子苦笑一声,其实他也应该早就料到了。

这西河洲府如今已经破败成这个样子,像他们这般衣着光鲜亮丽,与大批出城逃亡的百姓又相向而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从京城来的人。

那衙役谦恭的行礼说道:“几位官爷,知府大人马上就到,吩咐小的们先行前来迎接。”

太子苦笑道:“你们知府倒是耳风挺快啊。”

衙役张了张嘴,不知道这是夸还是损,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接什么话,只好沉默不语。

少倾,知府便骑马赶来,下了马竟是气喘吁吁:“几位大人,小的……小的来迟了,未能远迎,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太子有些不悦,西河洲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这知府不急着安抚灾民领导救灾,却倒会溜须拍马。

他眼波一横,面色已然泛起一抹铁青:“你可是李知府李大人?”

李大人连忙躬身回禀:“小的正是。”

太子语气依旧冷冰冰:“西河洲遭了水灾,大坝溃塌,百姓流离失所,本宫且问你,你这知府是怎么当的?”

李知府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一声就下来了,双腿也不由打起寒颤来。

他知道这些人肯定是从京城远道而来,定是京官,少说也是三品左右的官衔。

没想到眼前的男子自称本宫,这么说来,他是皇子!

李知府脚底一软,蹭的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哆嗦了:“殿下息怒,殿下饶命,并非卑职救灾无能,而是……嗐,这西河洲的情况实在特殊啊,还请殿下先行跟随卑职下榻驿馆,卑职细细的禀报给殿下。”

南宫轩打量的仔细,见那李知府虽然年纪不是很大,但两鬓已经斑斑白点,平日定是优思过度。

并且他的官袍上溅了不少泥点,虽是骑马而来,官靴上却是厚厚一层泥巴,想来一定是从大坝上刚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