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漆黑的天空爆发白昼。

一道七彩虹光从天而降,宛若链接天地的虹桥。

紧接着,一道流星坠落。

但可惜,此时已是半夜。

除了少数天文学者正在观望星空外,大多数都在沉睡。

“终于来了吗?”

顾青站在窗边,嘴角泛笑。

观众、演员都已到位。

表演,也是时候开始了。

……

另一边。

皇后区。

一家餐车小吃店里。

弗瑞和两仪式正在吃宵夜。

不过,两人的心思都不在吃上。

两仪式桌前放着汉堡饮料,却没有动,反而拿着吸管在桌上写着什么。

“我是织。”

突然,两仪式开口了。

语气却不像平常那样平淡,有些豁达,像是个开朗少女。

弗瑞闻言,浑身汗毛倒立。

这一个月来,基本都是他主动上门,试图说服两仪式加入复仇者。但这次,却是两仪式主动邀请他。

本以为今晚会让事情有所进展。

不想,对方开局一句「我是织」。

顿时,心里一片拔凉。

两仪式与两仪织是互相对立又互相包容的人格,就犹如太极的黑与白一样。

式是静,织就是动。

式是阴,织就是阳。

式代表了理性,织就代表了冲动。

式代表了和平,织就代表了破坏。

织是两仪式冲动、破坏、杀戮的一面,也只有在两仪式需要冲动、破坏、杀戮时,才会出现的人格。

她现在出现了,那意味着……

我这段时间的纠缠,终究让两仪式的杀戮人格忍不住了吗?

弗瑞心头狂跳,面上却不动声色,生怕自己露出异样,引起两仪织过激反应。

但眼角余光看去。

两仪织却没有任何攻击迹象,依旧用吸管上的水在桌上写着什么。

“我和式的事,你都已经知道了。”

这时,两仪织突然说道。

她说话的时候,依旧低头在桌上写着什么。如果不是话语的内容,旁人都会以为她是在自言自语。

“……嗯,两仪式都说过了。”

弗瑞迟疑了下,还是点头承认了。

按照两仪式的说法,她们两个人格是相互对立又彼此包容的存在。一个人主导身体时,另一个人则沉睡,对另一个人干了什么只是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并不难清楚知道她做了什么。

但即便不知道,也可以事后沟通。

而且,这也不是需要隐瞒的事。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是式的破坏、冲动的一面吧!”织继续说道。

“嗯!”

弗瑞依旧点头,随后问道:“那么你是要杀我吗?”

“我确实想杀了你。”

两仪织转过身来,漆黑的眸子呈现五彩斑斓,犹如万花筒一般璀璨。

被这双眼睛盯着,弗瑞如堕地狱。

就好像被死亡本身直视一般,就连曾经作为特工执行任务时遭遇的生死时刻都远远无法相提并论。

两仪织闭上眼睛,重新睁开时,已然恢复了正常的黑色。

“呼~”

弗瑞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他感到喉咙干渴,下意识的想要拿起水杯喝水。却发现手根本不听使唤,抖个不停。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

(原来我也会害怕死亡吗?)

弗瑞嘴角泛起一丝讥讽的笑容。

他自诩为神盾局特工,经历了无数生死,早已习惯了在死亡边缘游走的感觉。就算面对真正的死亡,也可以泰然处之,能够为了理想奉献一切……

这种想法,在刚刚之前,弗瑞都一直坚定不移。

但刚刚被直死魔眼凝视过后,他只觉得以前的想法太愚蠢、天真。

在死亡的边缘上游走与真正的死亡是不同的。

无论前者多么跌宕起伏,多么令人心悸,都有机会等待心平气静。

而死亡完全不同。

那是一切生者都本能抗拒,也无法事后回味,只能永远活在那恐怖与黑暗之中。

“式只有我,我只有式……”

两仪织没有理会弗瑞的反应,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们从一出生就只有彼此,也只能拥有彼此。一旦有外来者闯入,就会打破原有的默契,使得平衡破裂。

所以,我想杀了你!”

说最后一句话时,两仪织忍不住攥紧拳头,将吸管都折弯攥入其中。

弗瑞默默的听着,好一会才说道:“那为什么不动手呢?”

“我自然恨不得立马动手。”

两仪织再次转过头来,凝视着弗瑞,“但这样一来,就会将式唯一的美好给破坏了。”

“???”

弗瑞脑袋上冒出问号。

“我们是异常者,这是毫无疑问的。无论是我还是式,都对此有着清晰的认知。”

“但是呢,式渴望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很可笑是吧?”

两仪织讥讽笑道:“明明知道不可能,却依旧做着这样的美梦,去追求那遥不可及的梦……”

弗瑞没有接话,默默的听着。

“但我却尊重式的选择。”

“因为,这是名为「两仪式」的人唯一的奢求了。如果连这渺小的愿望也剥夺了,那「两仪式」的一生就毫无意义,仅仅是作为一个生命体降生,然后长大、死去。

一切都毫无意义。”

“一旦杀了你……不,不仅是你,任何人都一样。一旦我杀了人,那两仪式的那唯一的美好就会被我剥夺。”

弗瑞闭上眼睛,似乎在沉思。

好一阵,才重新睁开。

他叹息问道:“所以,你是来警告我,让我不要再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吗?”

“是的。”

两仪织点点头,“只要你不在进入我们的世界,那两仪式就可以作为普通人继续活着,我也就不用非杀你不可了。”

“那么你呢?”

“我?”

两仪织愣住了,不明白好端端的话题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

“如果两仪式的愿望是像普通人一样生活,那你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弗瑞双手负于胸前,就如同一位心理医生询问病人状况一般,“你自己也说了,你跟式是互相对立又包容的存在,式想过普通人的生活,那你就是想做非普通的生活吧!”

两仪织嘴角扬起一条长长的弧度。

“是的,我渴望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