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学忠住处,谢昌云首先对他荣升苏鲁战区总司令表示了祝贺,接着便提出希望于学忠在率队进入苏鲁一带时,能帮助携带一批专门转给八路军三四三旅的武器装备,其中日式装备的数量是步枪两千支,轻重机枪一百挺、掷弹筒五十具、子弹五十万发、手榴弹五千颗。掷弹筒专用弹一千枚。

另有国产手榴弹一万五千颗、军用炸药两千斤、火箭筒二十具、火箭弹一千枚、西药一批。

于学忠听了不禁吓了一跳,“谢长官,这么多?这差不多快是日军一个联队的装备了呀!”

谢昌云道:“三四三旅是我在红军时候的老部队,我弟弟现在还在那里当连长,他们正在鲁南一地敌后活动,要不是怕弹药补充困难,我恨不得全给他们换了新装备。对了,还有电台、发电机和电池也帮我带一批去。我把这些武器装备想办法送到大别山,剩下一段就要麻烦于总司令了,步枪和机枪路上你们也可以拿着用,只要到地方如数交给三四三旅就可以。为了不让于总司令白帮忙,我另外送给于总司令五千支青霉素和五万法币做酬劳。于总司令看怎么样?”

于学忠赶紧摆手道:“谢长官不忘旧情令人感动!东西我保证送到,药品我也收下,但钱就免了!谢长官为我们东北军出过那么多力,华中两仗二一七师和二一八师更是大涨了我们东北军的志气,我做这点事那里还敢要酬劳?”

谢昌云道:“那就不算酬劳好了,再加五万,就当做我对你们长途挺进敌后的一点慰问,其他部队也有接受过类似的款项,所以于总司令就不要再客气了!”

听谢昌云这样一说,于学忠也不好再推却,于是道:“好,那我就承谢长官的美意了!谢长官的弟弟叫什么名字?以后有机会我去看看他。”

谢昌云道:“他叫谢昌华,在六八五团,哪个连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兄弟俩的长相相近,一看就知道了。前年平型关那一仗,他一个人就报销了好几个鬼子。听说去年在晋东南,他带一个连打伏击,一下就干掉了日军一个小队。”

一说到弟弟,谢昌云就有些收不住嘴了。

于学忠笑道:“猜得出来,谢连长一定也是英俊威武。可惜是在那边,要不然就前途无量了!”

谢昌云道:“只要是抗日,在哪边都有发展前途,昌华两年多前还是一个士兵,现在不也干到八路军主力部队的连长了?这么发展下去,我估计过几年当个团长应该没有问题。”

听到这里于学忠神的神情猛得暗淡了下来,“在西北的时候,红军只有几万人,可短短两年时间,听说八路军已经发展到了三十万左右,而且还有自己的根据地。再看我们东北军,当初在西北就有二十多万,打了一年多抗战,新一军那两个师不算,其他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了十二三万了,其中还至少有三成是在各地补充的新兵,有的部队连番号都被取消了。不瞒谢长官,这次之所以主动接下了苏鲁战区这个谁都不想接的苦差,一方面是为了显示东北军的抗战决心,一方面也是怕部队在其他战区慢慢被拆散了,想寻找一个长期的落脚之地。张副司令(张学良)把东北军委托给我,我怎么也得保留下一些底子将来打回东北去。”

谢昌云道:“东北军的境遇确实堪忧。西安事变前后西北局势复杂,我也不便向张副司令多做承诺,只得在局面稳定之后安置了一些东北军官兵和流亡难民。说起来也有些对不住张副司令。于总司令如果信得过,四战区可以做你的坚强后方,有什么困难就尽管明言,只要不是打内战,我一定全力支持。”

于学忠犹如回光返照,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握住谢昌云的手道:“二一七师和二一八师就是最好例证、还有赣州的二十多万流亡百姓和学生在那里安居乐业,如不相信谢长官,就无再可信之人了。我原来是有心但不敢提起,谢长官既然不嫌弃,我一定告知东北军众位袍泽,今后就全仰仗谢长官的关照了!”

谢昌云道:“于总司令过誉了!你主动要求去苏鲁是走了一步好棋。其实全面分析一下,东北军有两个较有利的发展地带,一个是山东,另一个就是绥察地区。这两处邻近东北,居民血统上又与东北有亲缘关系,只要有坚定抗战的决心,再辅以稳定的经济来源,屯兵于这两处,近者可保存东北军血脉,远者可作为反攻东北的基地,不管是对近期还是长远战略都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于学忠点头道:“谢长官果然看得很准!何国柱军长的骑二军在绥远一带本来有很大的回旋余地,可就是因为地广人稀和没有外助,给养补充不上、买不起战马也招不起兵,后来不得不撤到了山西。我考虑的首选落脚之处是沂蒙山,但所最担心的也是长期的给养问题。”

谢昌云道:“可以让何军长仿效你的方式,主动要求回到绥远开展敌后作战,这个不需要军事委员会批准,只要二战区同意就可以,阎锡山应该不会阻拦。骑二军现在在晋西北,只要他们自己内部的意见统一了,我马上就可以通过陕北给他们进行补充,以后的持续保障所缺都由我负责解决。请于总司令转告何军长,让他尽快和我沟通联系。于总司令你这里我也马上也给你准备一套密码。这两天我们都再考虑一下,尽快商定一个详细方案出来,于总司令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

“好!我就不客气了!”

谢昌云离开之后,于学忠心中的起伏许久没有平静下来。

九一八之后东北军多年飘零,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强大的后盾以及明确的出路,怎能不让于学忠如释重负。

而谢昌云在利用东北军的问题上曾犹豫再三,主要是担心将来张学良万一获释,能否与自己同心,因此把对东北军的支持控制在了一定的程度上。

但他最后判断即便将来蒋介石有可能会利用张学良来牵制自已,但张学良最大的可能就是选择中立立场,而且几年以后东北军也被自己控制差不多了,所以大可不必过于谨慎。

而对于西北军,谢昌云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前世谢昌云是不清楚,可今世才了解到本来蒋介石不得已而准备放杨虎城一马,但谁知杨虎城在被迫出洋考察期间,竟公开发表了很多攻击谩骂蒋介石的话,结果回来之后就立刻被蒋介石私仇公报给关押起来,弄得谁都不好出头替他说情,一些西北军将领也以划清界限的方式来撇清自己,使杨虎城的声望急剧降低。

连共产党为了抗战都不骂蒋介石了,其余的地方势力哪个不是以抗战大局为重?

谢昌云很不理解为什么在西安事变中相对低调一些的杨虎城,会有这样的突变,也不知是脑子不清醒了还是受了什么人在中间的蛊惑?

当然谢昌云以后还是会站出来为杨虎城说话的,起码待遇和人身安全上要加以保证。

谢昌云原来想从何国柱身上先着手,对东北军势力进行进一步的拉拢,主要还是为了图谋新疆和绥远。可谁知遇到了于学忠部要进军苏鲁敌后这个契机,得以让他可以提前实行并扩大向北发展的计划。

但这两处东北军的行动已经归入到了自己的整个全局战略规划内,力度肯定要增加。所以高兴之余,谢昌云也要很好的思考一下,把最初几步怎么来走好。

谢昌云因为招揽了东北军而大获丰收,除了认真总结前期对日作战经验之外,对衡山军事会议其他方面的事越发不怎么过问了。

大家只当他是因去年关于徐州作战的建议没有被采纳、以及后来在毁掉日军重炮联队的事情上收到了何应钦等人的诬陷,因而不愿公开表露想法,因此也就没有再对他做强求,反而为了搞好与谢昌云的关系,把那些过去的事又翻出来为谢昌云抱打不平、极尽安慰。

这次在衡山开会,除了蒋介石和宋美龄居住在何健的私人公馆之外,其余将领全部集中住在磨镜台宾馆,而且因为是重要军事会议,也不准携带家眷同住。

不过这些将领、哪怕是个少将师长,至少也要带两个随从,像陈济棠、谢昌云这样的战区头目,带的随从更是一大堆。

所以磨镜台一带的在警戒圈内的旅馆和闲置别墅公馆都被会务或是个人包了下来,用于安排这些多达数百人的随员。

四战区离得近,最先下手包下了一个旅馆和两处属于湖南要员的公馆,把十几个将领的六十多名随从全部集中安排在了一起,并且架设起了电台。

其中一所公馆的楼上是何欣怡、王秋住了,而楼下则用来作为谢昌云在会议外与人交往的场所,但吃喝宴请主要是在另一处公馆。

所以并不是很紧张的会议和研讨,让谢昌云获得了一个充分交际和调整的机会。

会议结束前,谢昌云与于学忠再次碰面,将两个人几天深思熟虑的问题汇总在一起做了筛选提炼,一个在中间逐步集中、于两翼重点发展的总体计划以及主要实施步骤就清晰的形成了。

而对苏鲁战区第一笔的支助,也不再是一些药品和十万法币这么简单了。

于学忠回程途中在汨罗暂住、并看望新一军的东北军旧部时,六千支步枪、三百挺轻重机枪、一百具掷弹筒、五十门六零迫击炮、六十具火箭筒、一万五千套防毒面具等大批武器装备,以及两百公斤的金条、五十万元法币和大批药品、三十部阵地电台、三台小型发电机、三十五辆卡车、三辆越野车已经给他预备好了。

准备与他同行的还有四战区的三名联络官、二十名教官、二一八师的一个步兵营和一个特战分队。

汽车不是送给于学忠的,而是运载人员和物资装备,经湖南常德、澧县,再进湖北过长江,走鄂中、鄂北入河南,从信阳以北穿过平汉铁路进入大别山腹地后,再转头前往陕北,归属准备在那里建立的西北兵站。

不是谢昌云舍不得几十部车,于学忠下一步要率五十一军和五十七军挺进鲁南,一路要穿过日军几道封锁区,只能以师级以下单位分批分路行动,而且多是选择小路,汽车根本无法伴随。

二一八师的一个营和特战分队,倒是谢昌云特意派给于学忠放在身边作为核心部队掌握的。

四战区的基层部队目前都是大编制,一个营有三个步兵连和一个机炮连,一个连又有四个步兵排和一个机炮排,加起来有八百余人,不考虑飞机大炮的因素,正面付日军一个一千余人的大队还可占据优势,要是打伏击甚至可以将其消灭。

看着往车上搬运的成堆的军火物资、再看看二十几只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皮箱,于学忠也被谢昌云的大手笔着实震撼了一把。

蒋介石虽然采取了离间粤桂关系的手段,但李宗仁、白崇禧、陈济棠粤系和桂系的巨头等都是玩弄权谋多年的老手了,岂能会轻易入了蒋介石的圈套?从蒋介石那里该得的利益要得,但想让两家彻底翻脸是不可能的。

在衡山军事会议上不好多接触,但军事会议刚结束,白崇禧便以巡视军事为由来到了韶关。

视察军事是桂林行营主任白崇禧的正常职责,但与他同机到达韶关的还有广西省府主席黄旭初,其中就包含有另一层的意思了。

陈济棠和谢昌云陪同白崇禧、林云陔和方鸿进陪同黄旭初,分别对赣州、韶关等地的军事以及经济情况进行了视察和考察,回到广州后便就加强两地经济合作开始了正式磋商。

亲眼目睹了广东及赣南数年发展的成果,白崇禧和黄旭初感慨万分,并从各个角度感觉到了其继续发展的强大潜力。

可以说,广西与广东现在已经不是站在一个层次上了。

三年前的两广危机是双方进行全面合作的一个契机,广东不但促成了南(南宁)防(海防)铁路的建设,而且在军事方面也给予了广西很大支持,双方还在西安事变中密切联手,表面上是进入了一个蜜月时期,但实际上政治与经济方面的合作一直止步不前,而且军事合作随后也冷淡了下来。

其中原因白崇禧和黄旭初自然十分清楚,这怨不得别人!

如果没有粤系的崛起,桂系尚能在各地方势力中一领风骚。但现在其影响和地位日益萎缩,只能在蒋介石、粤系、共产党之后勉强排在第四的位置上,如果不是山西大半沦陷,怕是从经济实力上还要居于阎锡山之后。

这个结果是李宗仁和白崇禧等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在独立难支的情况下,他们必须从以上几股势力中选择一个能够紧密合作的伙伴。

不用多做分析,只有粤系才是惟一能够的选择。

特别是在广西军费支出浩大,已经四战区获得了湘南两个督察区的管辖权之后,与粤系改善关系则成了当务之急。

但对于具体如何做,白崇禧与李宗仁的认识并不完全一致。

白崇禧则认为广东的崛起已经彻底断了桂系向南发展的路,而向内地发展更是受到多重制约,所以还是应切实拿出诚意,以粤系为主形成联合体系。

而李宗仁是个不甘居于寂寞、同时又不依附于他人的人,更多的是考虑如何来借力。

陈济棠等对白崇禧和黄旭初虽然接待十分热情,但轮到谈实际问题时,却之言经济而不谈其他,并以广东发展为例说明经济才是全面发展之根本。

言之意下,双方的再次合作必须首先从经济方面入手。

虽然有些失望,但黄旭初还是很快拿出了七个领域、二十多个希望广东进行投资的项目作为初步商谈的内容。

白崇禧很明显的看出来了,如果不拿出真心实意来,很难与粤系的关系再进一步了。

但桂系走向的最终决定权还是在李宗仁那里,要想说服李宗仁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催之过急搞不好就要使桂系陷于分裂。

所以白崇禧也只能走一步看一部了!

而谢昌云也并非不愿与桂系根本改善关系,但他还需要等待国内国际局势变化所带来的有利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