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精们盯着地上的大帆布包裹,暗黄的小眼中充满了贪婪,地精头领“咕嘎”一声铁剑一挥,所有的地精全部乱哄哄的冲了上来。

地精这种矮小的生物,陈进阳在前世小说和游戏中也经常看到。不管是小说中描写的,还是眼前看到的,怎么着都是当炮灰的命,陈进阳当然丝毫不惧,手中木矛一扎一摆,冲在最前面的一头地精被刺穿喉咙挑飞,矛头借势弹射,撕裂旁边的另一头地精的脑袋,旋即跨步转身回枪连刺,接连刺中三头地精脸面。虽然很多招式动作限于身体都没法做,陈进阳仍然一照面连挑五人,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五头地精四死一脑袋开瓢,那脑袋开瓢的地精趴在地上直哼哼,离死也不远了。陈进阳站的地方背靠大树,两旁是一米多高的树根突起,整个接触面只够四五头地精并排向前。地精可没有天朝革命先辈前仆后继的传统,前面的地精一倒下,后头的顿时慌了神,立马停住脚步畏缩不前,惹得地精头领又是吆喝又是跳脚。

陈进阳见机大喝一声,挺矛冲入地精群中,脚下步伐不停,手中木矛前扎后刺,左抽右扫,一口气连伤地精十几头,骇得剩下的地精魂都散了,地精头领更是呆住了。它们何曾见过如此变态的人物,以前不是没见过强大的战士,可再强大的战士那也是挥一剑砍一下,顶天给他砍上三四个,大部分都能保住性命逃掉;哪像这位,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来的总共不到三十头地精已经倒下大半多,跑都来不及跑。

剩下的地精一窝蜂四散逃入密林,陈进阳也懒得追,倒是这个地精头领还有点意思,别的地精都跑了,它还勇敢的站在这里,木矛指着鼻子也一动不动。待到地精头领回过神来,一只血肉模糊的木矛尖正戳在了眼前,屁眼儿一紧,险些吓的大小便失禁。

(地精头领大哭:我也不想啊!我是被吓呆了忘了跑,要不早跑了。现在被长矛指着脑袋,谁敢动呀!看看矛头上的血肉,那可都是血的教训!就是想动也动不了啊,腿肚子不听使唤了。)

陈进阳抄着木矛指着地精头领,准备结果了它,地精头领突然扔掉手中的剑跪在地上,双手摘下牛角盔捧着“咕咕嘎嘎”似乎是在说什么,那表情诚挚的犹如向美丽公主献上玫瑰花的发情骑士,那动作熟练的像是经过几百次排练一样。地精头领这一手倒把陈进阳吓了一跳,敢情这里的怪物智商还挺高,还兴投降这一套。上一次那头食人魔被他几个呼吸间解决了,看不出有什么智慧,这一次倒是长了见识。

饶有兴趣的拾起地精头领手中的牛角盔,看起来还挺别致,就是有股臭味,拿回去洗干净送给小米莎儿当见面礼也不错。正想着陈进阳忽然觉得脚下一凉,低头一看地精头领正抱着他的大脚丫子猛舔。

“我操!这是什麽破德行?”心中一阵咯咛的陈进阳抬脚把地精头领踹飞。

飞出数米远的地精头领可怜兮兮的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咕咕”的哼哼。陈进阳觉得老大没趣,也不管地上或伤或死的地精,蹭干净木矛上附着的血肉,捡起地精头领丢掉的铁剑,回到树下塞进包裹背上,牛角盔搁木桶里提在左手,右手执矛转身离开。

陈进阳刚走不远,回头却见地精头领跟在屁股后面。“滚蛋!小心我抽你!”陈进阳说着作势挥矛做抽打状。

地精头领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那抽打的动作可明白,“滋溜”一下连蹦带窜的躲到树后边去了。待到陈进阳走远了才敢露头,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一直走到太阳西斜,陈进阳终于看到了诺姆村。粗大的原木建造的高大围墙将整个诺姆村保护起来,只露出高高的木制瞭望塔和半截屋顶;村子和丛林之间隔着一条宽大的土路,围墙上两个手持长矛的民兵正在巡逻,随时警惕着来自潜藏森林的威胁。

陈进阳朝身后斜了一眼微微一笑,想想身上还有没有什么遗漏:嗯!大包裹可以说是捡得,不过逃脱大难的傻子身上太干净了,带血迹的木矛和牛角盔也不该出现。

把木矛使劲插在树后面的地上,陈进阳把牛角盔也塞进包裹,他们应该不至于要打开包裹查看;往身上洒了些泥土,脸和脑门上更是狠狠抹了几把,几番折腾之后,陈进阳直接变成了一个逃难的非洲难民,还是刚从土拨鼠窝里钻出来,被人轮了大米的那种。

非洲难民——哦是陈进阳拖着半人多高的包裹,抱着个木桶朝着村子大门跑去。巡逻的民兵远远的看到一个逃难的旅人从森林里出来,提着个大包裹拼命往这里跑,顿时心中一紧,紧紧地盯着森林出口,其中一个拿起旁边的的木槌随时准备敲响警钟。一直到外面的人跑到大门前,除了有一只地精露了下头,森林里也没有什麽大动静。感到纳闷的民兵站在围墙上开口向下边灰头土脸的大个子问道:

“来自远方的朋友,发生了什麽......”

“哦!坦帕斯在上!威廉!是威廉!你还活着!”

“哦!可怜的小威廉!看你这一身脏的,你的头发呢,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两个民兵一眼就认出了威廉,即便是威廉没有了眉毛和头发,脸上满是泥土,只看那熟悉的傻笑,两个民兵就立即认出了他——村子里的傻大个威廉。

“也只有威廉才能干出这种被一头地精追的落荒而逃的丢脸事来。”两个村民心中明了。

陈进阳以最纯真最甜美的笑容抬起头看向两个守卫,看着两个人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叽里咕噜的大喊大叫,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终于过了第一关了。

两个民兵慌手忙脚的下了围墙,打开铁皮包木的大门,拍打着几乎比自己高出一头的陈进阳,极其热情的把他迎进村子。看着两个“热心过度”的民兵,陈进阳美滋滋的心里想:看来自己这个傻子在村里还挺有地位。不过如果他知道两人如此热心的原因和想法,陈进阳肯定会用最大的力气一巴掌拍死他们。陈进阳傻笑着离开两个看门的,抱着木桶提起包裹往威廉家的小木屋跑去。

诺姆村大概有足球场那么大,中间靠近大门是一栋两层的大木屋——赛鲁酒馆,酒馆前面是停放货车的空地和马厩,酒馆后面一溜排村民住的小木屋,最边上的那座木屋就是威廉的家。陈进阳来到木屋前放下木桶和帆布包,轻轻推开虚掩的木门,木屋中靠墙摆着一张木板床,垫着厚厚的干草,上面铺着破旧的羊毛毯,床上跪坐着一个火红卷发的小女孩,双手抱在胸前,闭着眼睛正默默祈祷。小女孩身上宽大的灰色亚麻片上衣,几乎可以当被子盖,白皙的皮肤下几乎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和骨头,消瘦的让人心疼,苍白精致的小脸儿,一副虔诚认真的模样,可爱的让人心酸,想来这就是威廉的小妹妹米莎儿了。

看着瘦弱的米莎儿,陈进阳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我怎么流泪了,唏!一个大老爷们儿!唏!太丢人了!”陈进阳简直要疯了,小姑娘虽然看起来让人心疼,可也不至于到让他一见面就泪流满面得地步,眼泪怎麽也止不住的哗哗的。小女孩并没有听见陈进阳的推门声,听到陈进阳抽鼻涕声才觉察到屋里多了个人,睁开红肿的眼睛先见到一个泪流满面的大花脸,把她给吓的一惊,小嘴儿一撇就要哭的样子,仔细看了几眼倒把他认了出来:

“威廉!呜呜呜呜.....”

“威廉!呜呜...小米莎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威廉!哥哥!我好害怕!呜呜呜....”小米莎儿哭着扑跌下来,陈进阳赶紧冲过去一把抱住,搂着小米莎儿灯芯草般轻盈的身体,眼泪流的更狠了,跟人家小姑娘飚着劲的哭。几乎抓狂的陈进阳一手搂着小米莎儿,一手直拍大腿。

“我这是怎麽了我!呃呃呃....”一个大老爷们儿哭成这样,陈进阳觉得这辈子从来没这麽尴尬过。

即便是生命不再,即便是魂飞魄散,流淌在血脉中的亲情,刻入骨子里的疼爱,我依然无法忘记。——逝去的亡魂威廉。

陈进阳觉得小米莎儿的哭声越来越小,最终消逝不见,低头一看,小米莎儿闭着眼蜷缩在怀里睡着了,泪痕依稀可见的小脸挂着微笑,是那麽的安详,恬静。

陈进阳抱起睡着的小精灵放在床上,摸了摸她冰凉的小手,拉过毛毯准备给她盖上,直觉毛毯硬的扎手。心中悲凉的的陈进阳脱下身上的兽皮,将小米莎儿整个裹起来,从外面拖进帆布包,拽出一条睡袋塞进去放到床上。赤身裸体的陈进阳巡视了一下屋子,整座木屋大约十五英尺长,十英尺宽,一张木板床、一张三尺木桌、一口破旧木箱,墙脚用干草铺着两个地铺,在旧木箱子里找到条破裤子穿上,陈进阳总算没有再继续裸奔。

陈进阳把帆布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羊毛毯和四条睡袋叠放在地铺的干草上,铁剑、匕首和便携背包连同帆布帐篷都塞到床底下。他提着木桶到马厩里提水,准备清洗一下牛角盔,至于身上的灰泥,还得等着别人的提醒才能不露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