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理寺的条件比她想象中的还差!

白天还好,有空气流通,人都在走动不觉得有什么,一到了晚上苍蝇蚊虫老鼠凡是夜间活动的能出来的全都出来了。

更要命的是,光是晏七七自己都抓了好几条三寸长的蜈蚣。

看来在这里活下去真的要看造化,不被打死也要被毒物咬死。

长夜漫漫,浑浊的空气里蚊虫嘤嘤作响,谁也睡不着。

偏偏这时候,有人稍微咳嗽了几声,本来晏七七觉得没什么,突然她发现刚才还好好睡在一边的人都站起来朝角落里涌去。

接着几阵拳打脚踢带着叫骂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肺痨鬼,再敢咳看我不踢死你!”

“咳咳……”几声蚊呐一样的咳嗽声像是忍不住又咳了起来,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还咳,早死早超生,别害我们!”大概是打累了,那群人又一窝蜂的散去,晏七七循着声音找到了一个缩坐在承装秽物木桶旁边的女子。

晏七七看见她嘴边还有血迹。

咳的这么严重,气息又短,看着像是肺炎。

下意识的,晏七七的手就搭到了她纤细的手腕上。

让她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么一个极其自然的动作,旁边一直冷眼旁边的众人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纷纷朝门口躲避挤成一团,本来还拥挤的空间因为其他人的避让反而宽阔了不少。

不光是其他人,就连刚才还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都偏过头,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人蜷缩成虾米状,眼神防备的看着她。

“别怕,我是大夫,让我瞧瞧。”

还没等那女子说什么,在远处躲避的人中就开始讥讽,“新来的,你还是离这个瘟神远一点,她身上都是病,还能传染人,我们这里好几个都被她害死了。”

“传染?”

兀的,晏七七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朝马桶里看了一眼,秽物上面飘散着是全是发黄的浓痰!

这只怕不是肺炎,而是肺结核!

一直没说话的女子开口了,声音嘶哑,“你走吧,她们说的没错,我有病,免得被我传染了。”

即便是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她说话却条理清晰,气息不稳也在尽量克制,很是拘束。

晏七七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齐腰的黑发虽然多日未曾洗过,却也柔顺的披在脑后,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脚印,想必也经受过不少的欺凌,嘴边的血迹只怕不是咳的,而是被打的,右脸还未消肿,孤独无依却如同盘丝蒲苇,任人欺凌也有自己的风骨。

“你别说话,信不信我揍你!”突然又从旁边站起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女子,一看就是长年累月干粗活的,长得极为壮实,她走过来作势就想抬起脚踹那弱女子。

“你干什么!”晏七七抽出发簪指向高出她半个头的女子,“再敢欺负她,我要你好看!”

很显然,就目前看来,别说是一个晏七七了,就算是再来两个,那壮实的妇人都能打得过,她冷冷一笑,不进反退,“好啊,瘟神运气不错嘛,来了个帮手,行,今天我就连你和她一起教训!”

话音刚落,那壮实的妇人抬脚就踹,眼看就要把晏七七踢飞,就连刚才那咳嗽的女子都忍不住惊呼一声,“小心!”

没想到晏七七非但不躲,反而迎面而上,只不过灵巧的身子借势一弯,右脚一勾一踢,瞬间就踹中了那壮实夫人的膝关节,那是人双腿最为脆弱的地方,壮实妇人也不例外,竟然被踢得直直的跪了下去。

晏七七转身站在她面前,望着跪倒在地的妇人,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客气了,不必行如此大礼。”

那妇人在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面前吃了个大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大吼一声站起来就要重新扑倒晏七七和她拼命。

千钧一发之际,眼看就要得手的妇人却停了下来,开始小心翼翼的往后退。

原来晏七七用尖锐的发簪抵住了那妇人的喉间,她神色淡然,手中的发簪越发用力,逼得那妇人小心谨慎,生怕她一不小心失了手。

“我是大夫,知道人的构造和血管分部,也知道刺穿哪里能让人血流而死,也知道哪里放完血,却能让你慢慢死,今天只是个教训,再欺负弱小,这根发簪就不是刺伤你这么简单了,听懂了吗?!”

"她是灾星,谁和她走的近都会死,你等着瞧吧!”那壮实妇人到底还是感觉到了害怕,偏偏输人不输阵,还在那里危言耸听。

两人正僵持不下,耳边突然传来几声“啪啪啪”的鼓掌声,还没等晏七七回头,她就发现那咳嗽的女子像是非常害怕的缩了缩腿,朝角落里躲去。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众人此刻也全都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蔫的。

晏七七这才朝外面看了过去。

瞬间对上了一双阴鸷的眸子,寒沉如冰。

“大胆!见到贺大人还不跪下!”那护卫厉声呵斥,准备拔刀相向。

晏七七抬眼看了一下来人,一丝玄色锦缎刺绣袍,领口的盘扣扣到了下巴,脚下踩着一双凌云靴,头发全白衣服却是一身黑,果然和传闻一样。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大理寺主事,人人闻之色变的贺阎王贺东来!

贺东来抬手将侍卫拔刀的手按了回去。

别人怕他,晏七七可不怕,看见护卫那狐假虎威的架势,冷哼一声,”贺大人乃大理寺主事,是文官四品,而我是陛下亲封的安和郡主,享受三品俸禄,我没让你家大人跪我就算我格外开恩,你算哪根葱,敢在这里指手画脚?”